「公子,您要的藥膏送到了。」門外小廝的聲音,打斷了屋內的沉默。
莫然收拾情緒,笑著對趙嘉懿說道︰「趙公子,是不是你要給我的藥膏?」
「恩,」趙嘉懿點頭,然後對屋外那小廝說道,「進來吧。」
吱拉,雅間的門打開,小廝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想來是知曉這屋內有女眷,所以他的頭一直低的很低,並沒有四處張望,當然,趙嘉懿也沒有給小廝這個機會,他的身體擋住了那小廝的實現,接過托盤後,說道︰「你先下去吧,我若是有事,會再叫你的。」
「是,公子。」那小廝交了托盤,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趙嘉懿將托盤上擺放的那個小瓷瓶遞給莫然,「這是冰肌玉露膏,每日擦三次,可保你的臉不留下任何疤痕。」
莫然接過,點頭稱謝,「多謝,這藥膏是從哪里得來的?若是真那麼好,改明我讓綠蕊去多給我買個幾瓶。」她淺笑,看著那上面沒有任何花紋的白瓷瓶,口子是用紅綢布堵著的,莫然取下那紅綢布,便聞到了一股香氣,「這個好香呀。」她在手心倒了一些,那是略帶粉紅色的膏狀體,莫然取了一些,擦拭在自己的傷口上,瞬間,便有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清涼,讓原本火辣辣,還有些發腫的臉頰好過了一些。
「這冰肌玉露搞,不是莫小姐想買,就能夠買到的,這些都是西域那邊進貢的貢品。這世間,除了西域皇族,也就只有咱們這皇宮里有。莫小姐你若還有需要,恐怕只能找趙某了。」
「這東西那麼尊貴?」莫然驚呼,看中手中小小的白色瓷瓶。
趙嘉懿點頭說道︰「那是自然,這使用天山雪蓮為主要用料的宮廷秘藥,一瓶就白銀千兩。」這還是皇帝叔叔去年上次給他的,因為平日里沒用,所以一直放著,若不是今日要給莫然用,說不定他自己早就忘了。趙嘉懿細細的觀察莫然的臉頰,這才發現那帶著傷痕的半邊臉頰,微微有些腫大,還帶著一種特殊的紅暈。趙嘉懿原以為是害羞的紅,卻沒想,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楚小姐也太過厲害了。」
撲哧,厲害?那是因為莫然還沒有還手,楚榮軒就出現了。「夢婷姐姐就是那樣的性格,這事本就有些令人惱火,也不怪夢婷姐姐她,會這個樣子了。」若是因為莫然,而讓趙嘉懿對楚夢婷的印象不好,那楚夢婷還不知道又要怎麼胡鬧呢。
「說來也是奇怪,楚小姐明明比莫小姐要長一歲,可是行事舉止,卻都像是莫小姐的妹妹,很多時候,反而還是莫小姐要想的周到。」趙嘉懿不解,看著莫然便總是有種感覺,好似她不是一個十四歲少女,可是當他深究之時,又發現莫然又有很天真爛漫的一面。
莫然淺笑,這是自然。她自己本就比楚夢婷要大,而且從開始,她就是將楚夢婷看作是自己的妹妹。「也許吧。」
趙嘉懿心想,楚夢婷任性也不奇怪,莫然自小是寄人籬下的身份,而楚夢婷從小便是千金大小姐,任性妄為,有小姐脾氣,卻也是在正常不過,只是,楚夢婷對待莫然這個表妹,也太狠了吧?「小姐,咱們該回去了。」綠蕊說道,現在她肚子吃的飽飽的,原本的那股子困勁又上來了,她打著哈欠揉著眼楮,怯怯的看著莫然。小姐今日心情不好,還是少惹為妙,可是,她真的是好困。
莫然點頭,「知道了,咱們現在就回去,總可以了吧?」終究是不忍,畢竟白日的時候自己是睡過的,而綠蕊她,可是到了天黑才睡覺,現在困了,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趙公子,現在天都那麼晚了,可否送我們回府?」像趙嘉懿這樣的身份,平日里肯定不用走路的。
趙嘉懿挑眉,卻是沒想到莫然竟然能夠那麼大方直白的讓他送她?「莫小姐的意思是,要我送你到楚府?」莫然點頭,「是啊。」她說的不是很清楚嗎?難道還有什麼趙嘉懿听不明白的地方?趙嘉懿淺笑,無奈的看著莫然︰「莫小姐又是如何得知趙某今日要回侯爺府?難道趙某就不能住在這福萬樓?」
莫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聳聳肩,表示很輕松,「沒關系呀,趙公子只要派個馬車把我們拉回去就可以了。」至于趙嘉懿晚上住哪,那可就不是莫然關系或者管轄的範圍了。
果然,莫然就算是心情不好,可還是一個很有趣的女子。「原來莫小姐都提在下想好對策了呀。」
莫然點頭淺笑,「這是自然,趙公子總不會認為莫然要子個人走回去吧?」
「可是趙某從皇宮來到這雅間後,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飯呢。」趙嘉懿說道。
「沒關系,我也沒吃飯呢,少吃一頓飯,不會怎麼樣的。」莫然笑眯眯的說道。
趙嘉懿語塞,「莫小姐,你的性情,可真是讓人很難琢磨呢。」也許平日的莫然是個小心慎言、溫柔嫻淑、端莊大方的女子,可是在趙嘉懿看來,她也不過是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只不過因為身份和在楚府的處境,所以平日看起來才是那個樣子。
「趙公子,你可听過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莫然說道,自己也不過是想要任性一次罷了,可是為何,卻牽扯到性情的問題上呢?
「沒有听過。」趙嘉懿搖頭,他知曉女人的心思難猜,卻從來麼有听過這樣的話,海底針?那豈不是很難撈取。
「那想必趙公子應該是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吧?」莫然說道。
「那是自然,」這句話如此直白,趙嘉懿又怎麼會听不懂?「只是莫小姐說這話,又是何以?」莫然垂下眼簾,「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想起這句話,隨意說說罷了,趙公子,現在你可以送我回去了吧?」
「莫小姐請,」趙嘉懿開門,「請莫小姐跟我走。」莫然點頭,然後對身後的綠蕊說道︰「別愣神了,咱們該走啦。」「哦,是小姐。」綠蕊點頭,站起身後,就跟著莫然走出了出來。
穿過正廳,莫然又瞧見了尹洛岩,「秦公子,在下是誠心想要將這畫贈送給你。」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懂畫之人,他尹洛岩又如何會放棄。「尹公子的畫雖好,可卻不是我欣賞的那一種。」莫然無奈,只能說出實話。
「你小小年紀,又如何能懂尹公子的畫中真意?」一旁的圍觀者看不下去,鄙夷的看著一身小廝裝的莫然,不懈的說道。「你一毛頭小兒,還是快些回到娘親的懷抱吧!別在這兒惹人發笑了。」
莫然微微撇嘴,反問道︰「難道這位兄台,就能看得懂尹公子的畫意?」
那人語塞,便只說莫然小小年紀,還敢妄下闊論,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莫然不管,只對著尹公子說道︰「尹公子,在下本不想多說,可是現在看來,我若是不說,便會有很多人看不起我了?」其他事,可以說莫然是個啥都不懂的人,可是在畫畫這一塊,莫然可是絕對不願服輸的。「尹公子的畫美則美矣,可卻少了生氣,實屬失敗,依秦某看來,尹公子這話根本就沒有表現出松柏那郁郁蔥蔥充滿活力不畏嚴寒的品質,古詩有雲︰落落盤踞雖得地,冥冥孤高多烈風。尹公子你的畫,真的有這樣的感覺嗎。」
莫然語言辛辣直白,尹洛岩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覺得這小子說話雖然直白,可卻句句在理,自己的畫,確實缺少活力生機,感覺好似一灘死物,而沒有表現出松柏特有的那種品質和活力,可是一旁對尹洛岩很是推崇的人卻都是不懈的樣子,有好事者在一旁笑著說道,「小子,你若真是那麼厲害,何不自己畫一張,讓大伙都看看?別以為你讀了幾年書,會做一首詩就了不起了。這位尹公子可就是京城第一大才子尹洛岩,尹公子呢!」
莫然火了,她怒視那好事之人,然後輕聲對趙嘉懿說道︰「趙公子可否等我一炷香的時間?」「秦公子自便,趙某今日無事。」趙嘉懿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笑著說道。
綠蕊見莫然不走了,當下有些著急,「這……宵禁的時間快到了!」她小聲提醒,希望能夠讓小姐清醒些。
莫然不管,走到尹洛岩原本繪畫的桌案,對綠蕊說道︰「磨墨吧,放心,我自有分寸,不會耽誤很長時間的。」
綠蕊認命,怨恨的看了那好事者一眼,便開始磨墨。暗想,自己怎麼那麼倒霉,虹櫻這會子肯定在呼呼大睡,唯有自己如此倒霉,在這兒為今日特別不正常的小姐磨墨。莫然拿起毛筆,試了一下綠蕊磨的墨汁,點頭稱好,然後抬頭,對尹洛岩說道︰「秦某不才,也不過讀了幾年書畫了幾年畫,若是有什麼不足之處,還請各位公子看秦某年幼無知,不要太過計較。」
眾人戳之以鼻,皆是不屑,心里暗想,這毛頭小兒,難不成還要挑戰尹公子京城第一頭餃的名號?想必到了明日,這便會成為京城第一可笑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