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把田潤搞懵了。再說田潤才多大點力氣,實在也無法抗拒。直到被捆好,士兵散開之後,才緩過神來問一句︰「哎,兵大哥,你們為什麼要抓我呀?」
先前那名登記的小校走了過來,在地上撿起田潤擦汗的絲巾︰「你自己瞧瞧,怎麼色的?這就是黃巾賊的證據。」
「黃巾賊?」田潤再問,「是不是那個‘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的黃巾?」小校大怒︰「好你個女賊,今已成擒,竟然還敢盅惑人心!」言畢調頭就走向那兩匹馬,在其中一匹馬的鞍後取了一條鞭子,然後騰騰騰又走了回來。
眼看著田潤就要被鞭打,忽然幾個百姓從鎮中跑了出來。有的還邊跑邊喊︰「黃巾來了!黃巾來了!」然後直往北山方向去了。隨即,又有更多的百姓加入了逃跑的行列。鎮中一片大亂。翻箱倒櫃的聲音和雞飛狗跳的聲音不絕于耳。
那名小校自听到「黃巾來了」的喊聲就呆住了。這時,另一名小校過來,拍了他一下肩膀,說︰「黃巾勢大,快回州府。」這人才回過神來︰「是是是,快跑!」在場的士兵早就盼著這聲「快跑」,是以話音一落,忽啦啦全都跑了。兩名小校解開馬韁,上了馬,隨後追了過去。
蹲在那兒的十幾個百姓沒人管了,個個都顯得六神無主。田潤喊道︰「喂,你們,過來把我解開!」十幾個百姓一時沒動。田潤又說︰「趕快過來把我解開,萬事皆休。否則我黃巾一到,管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說到這里,田潤想起昨天那些尸首。原來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田潤語氣一硬,那十幾個百姓就怕了。連忙圍過來,把田潤解開了。
……
天哪,自己到的這個時代太糟糕了。東漢末年,黃巾起義,緊接著諸侯割據,天下大亂,征戰不休,進入三國時代。雖然說,這也是個英雄輩出的年代。但常言說得好,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自己一個女人,要武藝沒武藝,要謀略沒謀略,到三國能做什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亂箭射死了。
唉,暫且別想那麼多了,先把眼前混過去再說。田潤又想了一下眼前的形勢。往北跑是不行的。因為那張黃色的絲巾,自己已經被那些官兵認定為黃巾。追上了官兵,自己就是死路一條。看來,只能原地等待黃巾了。因此,被解開之後,田潤立即站了起來,對周圍這十幾個百姓說︰「注意一下。擺在你們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條路是往北跑,跟鎮上的鄉親父老一樣,逃難。如果能追上那些官軍,也許還能夠繼續當兵。剩下的一條路,就是跟著我,留在這里,等候黃巾的到來。」看著這些百姓全都沒動,便又加了一句,「怕什麼!想跑就跑啊!我一個女子,留得住你們嗎?」。
田潤這麼一罵,這些人依然還是猶豫了一下,然而跑了將近一半的人。
古代的人還真是老實。剛這麼一想,田潤轉眼又給予否定。那諸葛亮,能說老實嗎?小瞧了別人,自己怎麼死的恐怕都不會知道。算了,不管這些了。田潤踏上一步,把自己的絲巾撿了起來。本來要揣在口袋里,一想,黃巾起義的那些人好像是裹在頭上的。便把絲巾也裹在了頭上。
「來,鍋里還有粥。有想吃的沒有?」田潤也就隨便這麼一問。無非是沒話找話說,舒緩一下緊張氣氛。
……
有腳步聲了,听上去人數不少,應該是黃巾來了。只不過,這些黃巾一時之間還沒有過來。想必,正在挨家挨戶搶東西吧。
搶東西?嗯,好像黃巾起義是沒有什麼組織紀律性的,就跟土匪差不多。自己得防著點。想到這兒,田潤從灶孔里扒了些灰出來,雙手齊出,抓捏揉搓,然後抹在了自己的臉上。旁邊幾個百姓見到田潤動手,露出不解的神色。田潤一瞧,這些人當中,也沒有女人了,也就沒有解釋。
終于過來了幾個頭覆黃巾之人。這幾個人一看到田潤,就走了過來。「嗨,姐們,你是哪的?」其中一人問道。田潤想起前面登記的小校說過的話,回答︰「我就是青州本地的。」隨後又加了幾句,「我生了一場大病,跟大伙失散了。看見沒有,」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五六個百姓,「這幾位都是想加入我們黃巾的。」
問話之人看見有人投效,大喜,笑道︰「哈哈哈哈,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田潤接過話頭︰「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哈哈哈哈!」田潤身旁的五六個百姓也跟著笑了幾聲。
問話之人又道︰「姐們,我就不管你了。你就在這兒等著,呆會我叫健婦營的顧嫂來找你。你先跟著顧嫂吧。」然後對那五六個百姓說,「你們幾個,跟我來!」然後率眾離去。
……
就剩下田潤一個人了。田潤就只好原地傻站著。
隨後,有很多黃巾經過。也有過來問話的,田潤說自己正在等顧嫂,那些人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過了很久,上千黃巾已經安頓,路上基本上沒有人走動了,顧嫂還是沒來。田潤知道這些黃巾最後被鎮壓的下場,也想過溜號,但估計自己是溜不掉的。與其溜了之後被抓回來,還不如不溜。
這麼多黃巾都知道顧嫂,那麼,這顧嫂應該是有一點權勢的。跟顧嫂就跟顧嫂,想來,也就跟在飯館里當廚師差不多的。
眼看著太陽就快落山了,終于來了個婦女。遠遠地,就招呼︰「喂,過來!」田潤應聲走了過去。「你就是生了一場大病的姐們吧?」田潤回答︰「啊,我是。我叫田潤田澤坤。敢問尊駕可是顧嫂?」
「哦,我可不是顧嫂,」婦女道,「你叫我鄧姐好了。顧嫂忙不過來,叫我帶你去見她。」田潤道︰「那,有勞鄧姐了。」鄧姐道︰「嘿,在我們黃巾里頭,不用這麼客氣。」
走了一段路,鄧姐問︰「剛才你說你叫什麼來著?」「田潤田澤坤。」「還有字啊?你是大戶人家的閨女?」田潤道︰「哪兒呢,字,是我自己瞎起的。鄧姐如果想要,我也可以幫您起個字。」「哦,那就算了。你鄧姐我,可擔待不起。」
……
七拐八彎地走了很久,然後進到一個大院。看院里的人,走來走去,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干些什麼。最後,鄧姐把田潤領進了廚房。「顧嫂,人領來了。叫……叫什麼來著?」田潤大方地上前一步︰「顧嫂你好,我叫田潤田澤坤。」
此時,顧嫂手里正在肢解著半爿豬肉。聞言,右手將刀往案板上一插,砰的一聲,「怎麼還有字?你是大戶人家的?」田潤見顧嫂臉色不善,忙解釋道︰「小門小戶,字是我自己起的。」顧嫂听了,臉色轉晴︰「哦,還是有學問的人哪。」田潤道︰「正經的經史沒有緣分,我就學了些旁門左道。」
顧嫂抄起殺豬刀,一邊繼續肢解豬肉,一邊應道︰「是啊,經史之學那兒輪得到咱們呢。哎,你會切肉不?」田潤問︰「顧嫂是說,把豬肉切成小片,然後炒著吃嗎?」。顧嫂答道︰「是啊。今天得把這些肉給炒了。要不,明天到青州,興許會被別的旁支給調走。」田潤說︰「那,先煮了再切吧。」
「啊?煮了再切?」顧嫂問,「那豈不是把油水煮沒了?」田潤解釋道︰「這兒的豬肉太多了。如果直接切片用大鍋生炒的話,將會有一些肉被炒過了,而另一些肉則還沒有熟透。所以,應該用回鍋肉的做法,先煮後炒。」
顧嫂再一次把刀停了下來,問︰「那,萬一油水被煮沒了呢?還有,煮的肉味淡,炒的肉味濃,煮過的肉還能再炒?」
田潤見顧嫂這次語氣緩和,並沒有生氣,便說︰「顧嫂放心,這種做法,我做過很多次。請讓我放手一試。」
「行啊,你來吧!」
……
田潤當即洗手,然後抄刀上陣。畢竟田潤是開過中餐館的老板,要教訓廚師,自己手底下就不能太含糊。
田潤先讓顧嫂安排燒水,擇洗蔬菜。然後接過肢解豬肉的活,把豬頭、四條腿、排骨及很瘦的部分剃除。剩下的,再切成方塊。最後扔進了鍋里。
見田潤暫時得空。鄧姐拉了兩條長凳過來,讓顧嫂坐一條,自己跟田潤擠一條。顧嫂問田潤︰「田妹妹剛才你說,學了些旁門左道的東西。能不能說說,都有些啥。」田潤答道︰「這可說不清楚。必須是見到什麼了,然後才想得起來。」顧嫂又問︰「哪你會診病嗎?」。田潤回答︰「會一點。啊,其實也可以說是一點都不會。這看病之後,不得吃藥嗎?我不知道藥。所以,就算看出是什麼病,終歸是治不了人的。」
「哈哈哈哈,」顧嫂笑道,「好好的大夫,卻只學了一半。看來還真是旁門左道。」
……
過了一會,田潤起身,開始以筷子戳豬皮,試試豬肉被煮的程度。最後滿意了,便將豬肉撈了起來。這時,外邊擇洗的蔬菜也好了,正好下鍋。
蔬菜煮得差不多了,這邊肉也就切好了。炒肉的時候,還是顧嫂掌勺。田潤看見,沒有豆瓣,但是有豆豉。後世的回鍋肉,通常都要炒點青椒、洋蔥什麼的。這時,顧嫂什麼都沒加,就是淨肉。
炒好之後,顧嫂一嘗,嗯,感覺very_good,不由得大聲贊揚,並讓田潤吃了幾塊。
顧嫂喊了一聲,有人進來,將做好的飯菜和肉往外送。顧嫂自己拿了三個碗,每樣盛了點,給自己、田潤和鄧姐。三人就在廚房吃了。
吃過了飯,鄧姐主動收了碗,拿出去洗。顧嫂把田潤帶到一個房間,說︰「今兒個,咱倆擠一擠。對了,你這身行頭,看上去好生怪異,換不換?這里有原來人家留下的衣裳。」田潤說︰「不用換了。我想,就在最外面,加一件袍子遮住,就可以了。」「也是啊。不過,你這臉可得洗洗,」顧嫂隨即對外面喊了一聲︰「喂,打盆水來。」
……
不一會兒,水來了。田潤洗了臉。剛洗完,就听到一陣腳步聲傳來。「今兒的肉可真好吃。看看是誰做的。」隨著話音,一個男人闖了進來。
這人,頭上並不是黃巾,而是武官才有的頭盔。身上也不是布衣,而是甲冑。最外面還披了個披風。想必是黃巾里面較高級別的將領。顧嫂一見,屈身施了一禮,道︰「見過宋頭領。」
「罷了。那位剛來的妞呢?」這位宋頭領一轉身便看見了田潤,「啊哈,美人兮!」一回頭︰「來人!」隨著呵聲,進來了兩名黃巾。宋頭領抬手往田潤一指,「這個妞,帶到我那兒去。今晚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