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潤道︰「不管你三死三利也好。十死十利也罷,我都不會讓你死的。」郭嘉道︰「人生一世,縱活百年,亦難免一死。屬下只是先死而已。」田潤道︰「勸也沒用。我就不讓你先死。」郭嘉又道︰「屬下來此之前,早已預服毒藥。總督就算不要屬下死,屬下也絕然活不過一個時辰。」
田潤道︰「你服的什麼毒藥?」又叫,「來人哪!」郭嘉道︰「總督想灌我糞汁吧?毒藥剛剛服下的時候能夠吐出,如今已過了那麼長時間,已經吐不出了。」
「你這又是何苦呢!」田潤嘆了一聲,忙回想解毒的辦法。想來想去卻只是想起了上吐下瀉。上吐,當然是灌糞汁;下泄,應該是喂巴豆。就是也不知道信都有沒有巴豆。
親兵進來了,叫了一聲總督。田潤道︰「你去準備一點糞汁,再找一點巴豆。巴豆是一種藥材。郎中應該知道。」親兵應了一聲,出去了。
郭嘉道︰「總督是要死馬當著活馬醫吧。其實屬下並未服毒,用不著解毒的。屬下自稱已然服毒,只是想向總督表示,屬下已有必死之心。屬下一心求死,總督就算防得了一時,也防不了一世的。」
田潤沒有辦法了。道︰「我想,就算你死了。田蘭也未必就會回來的。」郭嘉道︰「屬下如果不死,田蘭是絕計不會回來的。屬下死了,雖然‘未必’,但總是好過‘絕計不會’的。」
田潤道︰「螻蟻尚且貪生,為人何不惜命?」郭嘉道︰「千古艱難,唯難一死。為總督而死,屬下死得其所。」
田潤道︰「你別光為了我啊,也得為你自己想想啊。這大千世界,燈紅酒綠,你都享受過了嗎?」。郭嘉道︰「紅塵滾滾,無非聲色犬馬。屬下雖未遍歷,然已經知足了。」
田潤道︰「別看你跟田蘭發生那事。依我看,你就沒有真正嘗過女人的滋味。」郭嘉道︰「女人者,煩惱也。不嘗也罷。」
田潤道︰「你過來,我讓你看看我的下面。看過之後,若你還要尋死,便由得你。」郭嘉道︰「正所謂上下有別,此事萬萬不可。」田潤道︰「你連死都不怕,還怕這個?你不敢看,必然是擔心看了之後,有了求生……哎喲!」
郭嘉道︰「總督怎麼了?」田潤道︰「沒事。肚子里孩子踢了我一腳。他反對讓你看。唉,我這身子,褲子不好月兌。」郭嘉道︰「既然此事不便,總督便不用勸了吧。」
田潤道︰「此事不便,還有他事。你來親我一下。親過之後,依然想死,再死不遲。」
……
這一次。郭嘉沒有遲疑。立即起身走了過來,在田潤的臉龐上親了一下。田潤問︰「怎麼樣?」郭嘉道︰「屬下願意求死。」田潤道︰「剛才親的這個不算。你得親我的嘴唇才行。」郭嘉依言而行,輕吻了一下田潤的嘴唇。田潤再問︰「怎麼樣?」郭嘉道︰「屬下死意已決,總督勿須再勸。」田潤又道︰「剛才親的這個還是不算。你得用你的舌頭,吮吸我的舌頭。」
郭嘉道︰「請總督不要一味的改變說法。」田潤道︰「我是女人嘛。就是要變來變去的。不變的,是不想讓你死。」郭嘉道︰「屬下不變的,是一顆求死之心。」田潤道︰「廢話少說,親吧。」
這一次,郭嘉才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味。任何美味的食物都不能形容它的美妙。當然田潤的舌頭本來就不是食物。郭嘉感覺自己全身都不存在了,就只剩下舌頭了。只剩下正在感受美妙滋味的舌頭。其余的部分都已經霧化了汽化了飛翔在空中。
這一吻,時間還挺長。直到郭嘉喘不過氣來了,這才終止了。田潤笑問︰「怎麼樣,滋味還美吧?別死了,死了就享受不到了。」郭嘉听了,呆了片刻,卻道︰「總督對屬下如此之好,屬下更願為總督而死。」
田潤無語了。也呆了一會兒。然後說︰「我身子不方便。另外替你物色一個女人**之後再死成不?」郭嘉道︰「謝總督。不用了。屬下想即刻赴死。」
田潤道︰「好,那你去吧。」郭嘉行了一禮,開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進來一個親兵,問田潤︰「軍師祭酒說您下令要處死他。是不是真的?」田潤又呆了一下,才點了點頭。親兵問︰「他什麼罪名呢?」「唉。」田潤道,「他趁我身子不便,親了我一下。」
……
合州城的地形非常不規則,很難說清楚她的具體平面形狀。只能說,她大致呈一個橢圓形。東西橫向為長直徑,南北豎向為短直徑。她三面環水,僅東面通往陸地。而通往陸地的東面,又因為江水曲折,形成一個瓶頸。大軍無法展開。地方本來就頗為狹窄,而城牆偏偏還在東面伸了個尖出來。三日、七日黃忠攻打的,是尖下東南方向的東門。現在是九日,徐庶的大軍也在這兒列陣。
徐庶另一支三千人的小隊,則從河邊繞向合州城的西門。實際上,由于地形狹窄的緣故,繞道的三千小隊剛剛過了東面的城牆尖,就被東北方向的青華門上面的守軍發現了。但守軍卻沒有聲張。繞道的三千小隊沿著渠江江岸繼續前行。走了兩刻鐘,過了渠江與嘉陵江的匯合處,到達正北。合州城居然在這里修建了一道一字城牆。這道一字城牆,自主城城牆開始,一直伸到了嘉陵江的江心。這是怎麼也繞不過去的了。
怎麼辦?軍令如山,只能向前,就只好打唄。士兵們舉著盾牌就往一字城牆沖了過去。還沒有沖到,主城城牆就開始發箭了。士兵們趕緊把盾牌移過來,遮擋主城城牆的弓箭。誰知,一字城牆這邊也發箭了。這就麻煩了。一字城牆與主城城牆呈垂直交叉狀態。在交叉火力的弓箭射擊之下,盾牌完全失去了作用。士兵們接二連三地跌倒塵埃。在三停去了一停之後,領頭的千夫長下令撤退了。撤退時,接近青華門。這次青華門上的守軍不願意沉默了。零零星星地射了些冷箭出來。箭雖不多,卻讓撤退經過的小隊極為狼狽。
小隊與徐庶的大隊會合。千夫長向徐庶匯報了詳細的戰況。徐庶仔細詢問了地形。發覺從北面根本就繞不過去。而沒有派人繞道的南邊就更不用想了。南邊。地形陡峭。城牆就建在峭壁之上。站在城牆上放箭,箭矢可能射到江心。可以說每繞一步都處在城牆的弓箭之下。
看來,還需要從長計議。徐庶無奈,只得撤軍走了。
……
西充這邊,地形相對平緩。有山,但山峰秀麗而不雄偉,山脈不大。如果據西充而守,敵軍打不下堅城,就極有可能繞城而過,攻擊後方。而蔡琰的後方,基本上都是空虛的,沒有什麼士兵的。因此,蔡琰不能守西充。蔡琰選擇守巴西。
自西充上巴西,前面的部分有無數道路可供選擇。但一百里之後,就不是了。由于山峰逐漸連片,許多道路就不通了。就剩下兩條路。一條路,自建興,經三官、興盛、定水至巴西;另一條路自流馬,經黃金、肖家至巴西。建興那條路是大路,長約七十里;流馬是小路,長約五十里。流馬,在建興以東三十里的地方。
這麼兩條路,都不需要問向導。看看山脈走向,就能夠知道。因而,不能說,進攻一方的益州軍不知道。那麼,益州軍在知情的情況下,會走哪條路呢?
正確的選擇是兩路並進。理由是士兵有五萬人。在人多勢眾的情況下,宜多路進發,爭取盡快地將人馬開到戰場。但是,輜重及其攻城器械卻只能走建興。沒辦法,這是路面狀況所決定了的。
大路那邊,自建興出來。過文豐之後,至大王鎮之前,是可以打埋伏的。大王鎮至定水之間不能設伏。而定水之後,又有一段山谷可以設伏。流馬小路那邊的情況類似。能夠設伏的地方也是兩段。
是否設伏,這個問題讓蔡琰很糾結。利用地形,伏擊敵軍,是一個非常美妙的誘惑。但是,蔡琰手底下全部都是降卒。降卒士氣低迷,極易逃跑和嘩變。因此,第一仗十分重要。只能勝,不能敗。勝了,就振奮了士氣,增強了凝聚力;敗了,就人心思走,一盤散沙。
然而,僅僅是勝利還不夠,還必須是輕松的勝利,絕不能是苦戰而勝。只有意志堅定的士兵才有可能咬牙堅持。降卒是不可能苦戰的。
站在益州軍的立場考慮,就算是本地百姓聞風而逃,沒有找到向導,但由于相距較近,大的方向本來也是知道的。不知道的,僅僅是具體的道路。巴西這里的道路並不復雜,觀察一會兒山谷,就能夠大致推測出道路。
益州軍推測出山谷中的道路的同時,必須也能夠推測出這樣的山谷是否適合伏擊。伏擊,即潛伏起來,實施突然性的打擊,最重要的特點就是敵軍不知道。但現在敵軍知道了。知道之後,也就相當于把戰場由城池搬到了山谷,敵軍由攻城變成攻山。
這麼一分析,就會發現,四個伏擊地段中的「伏」字應該改為「攻」或者「阻」。只能攻擊或阻擊,而事實上並不能伏擊。
但是,完全放棄,又是十分可惜的。既然就這麼想不出辦法來,蔡琰就決定到實地邊走邊想。
……
蔡琰走的是建興這條大路。打擊敵軍。當然是打擊敵軍的士兵。但輜重卻是士兵的根本。沒有糧食,士兵餓了就要跑。沒有帳篷士兵就得睡露天。沒有攻城器械,巴西就一定能夠守住。因此,打士兵不如打輜重。
出建興,還沒有過文豐。蔡琰就在想,挖斷路面會如何?恐怕只能耽誤一點時間。這邊挖斷了,那邊就會填上。過了文豐,山勢漸高,蔡琰又想,從山上放火箭又會如何?不過,蔡琰相信,敵軍的輜重跟自己一樣,肯定會有防火措施的。轅木就不用說了,那些大木頭是很不容易點燃的。帳篷、糧食等等,通常會蒙上一層生牛皮。而且牛皮的上面往往還抹了一層泥。潑上油,然後再燒還差不多。但是,瞧這兩旁的山峰,高了同時也就遠了。弓箭倒是能夠射到谷下,但油是絕計潑到這麼遠的。若要說把油像河水那樣流下來,卻又哪里去找那麼多的油呢?
蔡琰是從西充出來的。出城的時候城內都還有百姓。因而蔡琰有向導。到了三官這個地方,蔡琰發現道路左邊的兩座山峰特別的陡峭。蔡琰想,假設自己的士兵在這上面放箭滾石,下面的益州軍一時半會兒,肯定是上不去的。于是,蔡琰問向導,這叫什麼山。向導回答,這就是三官山。三官鎮的地名兒就打這三官山上來的。
蔡琰抬頭仰望,見淡淡的水霧在山間彌漫,彰顯著雄偉和神奇。便問三官山為何僅有兩座山峰。向導說,後面還有一座。蔡琰就叫從人等待。帶了親兵,跟著向導進了三官山。蔡琰要看看後面那座山峰。
山腳下的西河彎彎曲曲,沿著山腳向東流淌。蔡琰等一行人騎馬趟過西河,穿過松樹林,沿著羊腸小道向兩座山峰之間的埡口走去。快到埡口時,只見旁邊一個石台上有一支雄碩的山雞,張開翅膀,托著長長的尾巴,飛下山崖。
再往前行,小路漸陡。眾人下來牽馬而行。經過無數次盤旋,終于上到了埡口。站在埡口向北望,連綿群山中,一峰獨秀,距離非常之近。峰腰樹木萌綠,林濤起伏,甚為壯觀。一陣山風吹來,掀起蔡琰的衣角,使蔡琰頓時感覺神清氣爽,飄飄欲仙。
望著這樣的地形,一個輕松勝敵的想法逐漸在蔡琰心中呈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