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到了城東。城東這邊。是趙雲的駐地。田豫通名之後,趙雲亦率親兵出營迎接。迎至帥帳,肅坐。雙方客套了幾句。
對于田豫來說,這就該說正事兒了。因此田豫問︰「今範陽城中,尚有黑山黃巾余孽四千余人,裝備甚是精良。如何攻城,尚請趙將軍示下。但有所命,田某麾下一萬健兒無不舍身效命。」
趙雲卻沉吟了一下,然後才說︰「攻擊方案,原本倒是有一個。不過,那時候尚不知田將軍會蒞臨我軍。而今,田將軍既然來了,方案就得變一變了。」
田豫沒想多的,接口便問︰「怎麼變,能說出來參詳否?」
「田將軍請諒,」趙雲道,「決定權並不在我這里。剛剛雲已令人飛馬趕赴南營,一個時辰之後,當有回報。」「哦,原來由張將軍總指揮啊。」田豫道。趙雲解釋道︰「不是翼德。是總督在南營。」
「田總督……在南營?」田豫睜大了眼楮,不由得急切地問道︰「不知田某有幸拜見否?」趙雲听到這里。才欣然說道︰「那就再好不過了。田將軍或許不知,如今總督有孕,行動甚是不便……」
田豫道︰「那就更應該去了。總不能讓總督趕到東營來吧?」說著,就站了起來,「是田某自去南營,還是趙將軍派個人帶去?」趙雲道︰「我陪你同去。」
田豫道︰「趙將軍親自陪同,田某可不敢當。這要是營內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主將,可不好辦。」趙雲道︰「田將軍的軍營之內,目前不也是同樣沒有主將麼?」二人相視一笑,一同出了帳篷。上馬揮鞭,各帶十名親兵,又轉向了南營。
……
田潤此時已經懷孕七個月,肚子已經很大了。俗話說,七生八死。在第七月,是沒有什麼危險的。因而田潤才到了南營。不過,時間可不能太長。拖到八個月,就不好了。
如今幽州,就兩個變數。劉虞、田豫。劉虞已經被關羽擒獲,就剩下田豫了。對于田豫,田潤一點都不熟。在田潤的心中,田豫就不是田豫了,而是幽州的武裝力量。幽州武裝力量會不會服從自己,田潤暫時還不知道。不過,要反對總得有個反對的理由吧。只需把劉虞之死往黑山黃巾身上一推,自己這邊再出面趕走黑山黃巾,似乎就齊活兒了。
接到關羽的傳信之後。由于中山國距離範陽非常遙遠,而田潤這邊在做出決定之後,又還要通知河間的軍隊,因而就多耽誤了好幾天。到達範陽城下之時,田豫正在打掃易縣的戰場。
關羽這次立了一大功,又犯了一大過,真的是悲喜交集。立大功當然是指抓住了劉虞,犯大過則是指一戰喪失八千軍。
當田潤到了城南的時候,關羽出城見了田潤。這當然得由關羽走路,田潤不是不方便嘛。田潤听了關羽所說的戰斗過程。設身處地的站在關羽的角度想,似乎關羽也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失誤。所有的勝敗,都是當然的。關羽僅僅是一名武將,不能對其求全責備。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因而,田潤沒有對關羽說一句重話。不過,田潤同時也沒有提立功受獎的事情。就相當于功過相抵吧。這樣的結果,讓關羽自己都覺得有點汗顏。
既然關羽沒有什麼失誤就打了大敗仗,那麼,就說明敵軍將領必有過人之處了。這時,田潤就開始為收服幽州武裝的事情擔憂了。
到範陽的時候,田潤沒有進城。一方面是因為兩萬大軍。擔心城內住不下。另外一方面,是還需要做戲。在听到關羽的匯報之後,就更有做戲的必要了。
……
無論是否能夠順利收復幽州武裝力量都需要做戲,需要的是做戲給民眾看。讓老百姓們明明白白地看到,是黑山黃巾賊匪殺了劉虞;看到是田潤率兵趕走了黃巾賊匪。那樣才能有利于田潤對幽州的統治。
說實話,田潤這個時候已經不在乎漢朝皇室了。本來,在田潤的思想里,就是百姓天下的意識,根本就沒有家天下的概念。劉氏漢室江山,田潤只認江山。後來,在蔡琰成功地拿下潼關並予以阻斷之後,劉氏皇族就更是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田潤這邊的版圖,已經有並冀青兗四州,再加上司隸的河東、弘農兩郡,幽州的右北平、遼西兩郡。而且田潤還掃過一次北漠。雖然並未全殲北方游牧民族,但至少是給予了重擊。因此,就算是幽州有什麼對田潤不利的消息,短時間內也是傳不出去的。
田潤在乎的是自己對幽州的順利統治,在乎的是幽州百姓。劉虞的聲望實在是高,稅賦實在是低。這麼一位倍受百姓愛戴的官吏,沒有十足的理由是不能拿下的。原來準備在劉備與劉虞交戰之後,田潤再介入幽州事宜。誰知,劉備並不是公孫瓚,劉備有劉備的打算。劉備打著進攻遼東公孫度的幢子,出了山海關就憑空消失了。如今的劉備,要麼,就是戰勝了公孫度而盤踞在遼東,要麼就是根本就沒有打公孫度,向右一轉。佔領了高麗。
沒有劉備了,于是,黑山軍這顆多年費棄的棋子就不得不拿出來用用了。只是黑山真也太不中用了。黑山戰力一點沒有,田潤真正利用到的,就是六千套黑山軍的衣服。
還好,一切都還是掌握之中。範陽城內,因為田潤大軍駐扎在城東城南,于是,城東城南這一帶就戒嚴了。城牆的上面,本來就是不允許百姓上去的。這樣做,其實就是為了防止百姓發現,城內與城外其實是一伙的。
假如幽州武裝力量收服困難,那麼所要做的戲就復雜了。在做戲的過程中必須完成一個任務︰消滅幽州有效武裝力量。而完成這個任務又有一個前提,就是不能讓人知道。假如就這的麼讓趙雲和張飛率領兩萬軍殺過去,就算是做到了名義上的全軍殲滅,也很難保證不漏掉一些幽州士兵。因而,先利用做戲,以關羽的力量去殲滅大部分幽州士兵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至于關羽的力量不夠,這個好辦,隨時都可以再派一些士兵過去。
如今田豫主動來到趙雲的軍雲,情況就發生了變化。田潤不知道田豫,而趙雲卻是知道的。趙雲知道北方將領中,能征慣戰者就數田豫最行。而田豫又代表幽州軍前來。無疑,田豫就是幽州軍的最高統帥。
這里,趙雲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殺掉田豫。趙雲沒有殺,並不表示趙雲放棄了這個選擇。相反,趙雲親自陪同田豫趕赴南營,其意就是保留這樣的選擇,只不過將選擇權交給了田潤。只要田潤一聲令下,趙雲隨時就會殺掉田豫。
……
即將到達南營的時候,才遇上了前面派出來向田潤報信的士兵。趙雲知道有些話不方便在田豫面前講,也就只打了個招呼。讓那名士兵跟在了後面,一齊來了田潤軍營。
南營這邊,士兵都認識趙雲。因此進營門的時候就沒有稟報。沒有稟報,自然里面的人也沒有出來迎接。趙雲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樣,下了馬,還將戰馬往馬棚那邊牽了一段路。趙雲瞅空偷偷地問了一下那名報信的士兵。士兵回答,田潤什麼也沒有說。
什麼也沒有說是什麼意思?田潤以前的安排,是做戲攻城,還攻不攻?而田豫既然來了,就有了個直接殺掉田豫的機會,殺不殺?
趙雲沒有想明白。因為不便走遠,就交待了親兵,帶著田豫的親兵下去休息。然後與田豫一道,走往南營的帥帳。
帥帳是不能隨便掀簾而進的。軍中本來有個紀律。田潤倒是不在乎那個紀律,但是也不反對那個紀律。如果不在軍營,而在某座城池,住在房間里的話,田潤的房間,在大白天的情況下,趙雲是可以隨便推門進去的。而這一段時間,情況又發生了變化。田潤由于懷孕日久,衣衫多不整齊。因而,趙雲就在門外稟報了一聲︰「末將趙雲,偕幽州田將軍晉見。」
隨即傳來里面田潤的聲音︰「知道了。等一會啊。」
趙雲一听,就是一笑。轉眼瞧見田豫,恐怕田豫會誤會,以為田潤故意讓他久等,于是便解釋道︰「總督最近身體不便,儀容多有不整。這會兒,定是在整妝呢。」田豫道︰「無妨。總督拔冗接見,豫已榮幸之至。等上三天,也沒有問題。」
這次等待的時間不長,里面田潤道︰「進來吧。」趙雲帶著田豫走了進去。一看,王越在里面,沒有女親兵。
帥帳很大。這是因為帥帳有帥賬的規格。特別的規格,方便士兵識別。通常,人們將帥帳隔成一大一小兩個部分。大的一部分用于會客。小的一部分用于安寢。而這時,田潤就沒有隔斷。直接就坐在床上,在被子捂著。就這麼,接見田豫。
……
趙雲上前,站立拱手道︰「見過總督。」田潤點了一下頭,就算是見禮完畢了。田豫可不知道這些,單膝點地,就行了個軍禮︰「幽州上谷郡田豫國讓,拜見總督。」這下田潤不能不說話了︰「田將軍請起。」田豫這才站了起來。
趙雲介紹道︰「這位是總督的丈夫,神州第一奇俠王越王大哥。」田豫又是單膝點地行軍禮︰「幽州上谷郡田豫國讓,拜見王大哥。」王越可不能像田潤那樣說請起了。王越道︰「這如何使得?田將軍快快請起。」
田豫再次站了起來。趙雲道︰「怪我事先沒有告訴田將軍一聲,我軍的禮儀都簡化了。」田豫說︰「好、好、好。」卻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國讓,」田潤沒有稱田將軍了,直接叫字了,「你的‘豫’字是怎麼寫的呢?」田豫答道︰「回總督話,是‘猶豫’的‘豫’。」
田潤道︰「這就對了。我好像有個弟弟,失散多年,也就這個名字,不會就是你吧?」田豫听掉了田潤所說的「我好像有個弟弟」中的「好像」二字,還以為田潤真的有個弟弟,就說︰「豫做夢也想是,唯恨不是也。」
田潤道︰「恨什麼,不用恨了吧。我想是,你也想是,那就是了。來,見過姐夫。」田豫一時之間腦子沒有轉過彎來,只知道說︰「這個……」
田潤不知道田豫的詳細情況,看田豫的表情,以為田豫是有所猶豫,便道︰「兄弟,我不是叫妹弟,我叫的是國讓。請國讓給我出個主意,如今這座範陽城,該怎樣攻打。」
問到這樣的問題,田豫就泰然自若了,答道︰「既承總督相詢,末將不敢藏私。就自己一點淺見,請總督指教。而今範陽城中有兵四千余,裝備精糧。日前,末將曾經與該軍有過三次交鋒。自三次交鋒的結果來看,豫認為,對方士兵訓練有素,將領指揮得當,實非易與之輩。如今我軍之利,在于我眾敵寡。末將有兵一萬余人,總督有兵兩萬余人,合計兵力三萬余人。正符合兵法所言的十則圍之的情形。」
「為此,我軍宜分為四部。末將所部,分出三千人把守北門,其余七千人進攻西門。北門佯攻,西門則正面強擊。總督的兩軍仍然原地不動。在約定的進攻時間一刻鐘之後,末將的士兵定能攻上西門的城牆,與守城賊匪展開肉搏。而總督之軍,則在這個時候發動,全面進攻東南兩面城牆。彼時,敵軍原分四面而戰,每一邊有兵一千。在西門吃緊的情況下,其余三座城門的防守士兵就會向西門增援。總督正好在這個時候趁隙而攻,定能一鼓而勝。「
田潤笑道︰「乖乖,苦仗都讓你去打了,勝利的果實留給我來摘,那多不好意思?」王越和趙雲都笑了,田豫也跟著笑了。然後,田潤話鋒一轉,道︰「有一個問題忘了告訴國讓了︰城內的黑山黃巾,是我的人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