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田潤到甲板吹風。沒見鄭渾。就叫士兵把鄭渾叫來。不一會兒鄭渾到了。田潤問︰「文公,適才踩踏板的時候,你心里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兒?」
要說鄭渾,也不是跟田潤相處一天半日的,早就知道在田潤面前裝假是不太容易的事情。于是,鄭渾就老實說了︰「也沒別的,渾就覺得踩那踏板沒意思。太不得勁兒了。」田潤道︰「呵,難道你是苦命人兒,非得吃力才痛快。」
「澤坤可算是說著了,渾似乎就是苦命人兒,」鄭渾道,「不過,似乎還不止渾一人哪。今兒個,也沒外人,渾給你透露個秘密︰其實除了澤坤,人人都是苦命人兒。」
「啐!你這算什麼秘密?」田潤鄙夷道。鄭渾道︰「咋不算了?渾還沒說完呢,說完了你就知道是不是秘密了。」田潤笑道︰「那就痛快說吧。」
鄭渾道︰「下面,踩踏板的位置有八個是吧?每次八個人一起踩是吧?澤坤可知,你不在的時候,是幾個人踩的?」「幾個人?」「一個。」
「啊,他們偷懶啊?」田潤道。「你既然知道,咋不制止呢?」
「我沒有制止,是因為他們沒有偷懶。」鄭渾道,「那一部分,雖非渾之所造,然渾卻十分清楚。之所以分以八人,就是擔心一人之力不夠。今一人之力已足,而八人同踩,速度根本就不能增加。僅僅將一人之力攤給了八人,反而沒勁。」
田潤吸了口氣,道︰「速度怎麼就不增加呢?」鄭渾道︰「腳的速度是有限的,一人踩的時候,已經達到上限;八人同踩,雖然輕松了,但依然不能增加速度。」
「啊,我剛才不是說的這個,」田潤道,「我說的是,力量,好像是能夠轉化為速度的嘛。」渾一愣︰「力量轉化為速度?澤坤指的是杠桿嗎?不過就是用不上啊。」
田潤道︰「你讓我想想。」
……
假設此刻能夠上網搜索就好了。不對,得先知道什麼關鍵詞合適,才能搜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上網搜,還不如找朋友。前面說過,田潤是經濟專業的,算文科類。文科類的人,不擅長這些。但文科的學生,可以有理科的朋友。問朋友,的確比上網查,來得方便。
田潤想了一會兒,沒有收獲。因而田潤道︰「唉,我沒想出來。不過,我現在有種感覺。好像就快想出點什麼來了。這樣,我們到下面去,打開蓋板。面對實物,或許我就能想出點什麼來。」
打開蓋板,指的是傳動部分的蓋板。即,從踏板開始,到水下的螺旋槳結束的部分。這艘實驗船是雙核雙驅動,一套是螺旋槳,一套是葉骨刮板。不過,兩套都是完整的,也是分離的。中間不存在切換。
現在正在驅動船只的系統是螺旋槳。兩套系統都很慢。其中,葉骨刮板略微快一點點,但不明顯。但葉骨刮板系統因為刮板負重較多,其踏板踩起來比較費勁。現在,田潤也不是很趕時間,因而啟用的就是螺旋槳系統。
田潤和鄭渾向下面走去。下面的士兵原來是一人踩。七人歇。听到腳步聲,歇息的七人立即沖上去啃踩踏。田潤以前沒注意,這時一注意,就听到了一陣忙亂的腳步聲。田潤心里暗笑,卻沒有點破。
「不踩了,都下來,」田潤走近後命令道,「把蓋板揭開。」士兵們立即照辦了。揭開蓋板之後,有個位置是直接通到海底的。士兵們就站在那兒,也就相當于防止落水,保護田潤了。
田潤就左瞧瞧,右看看。八個位置的踏板,其實上分為四組,人站在左右兩邊踩踏。四組,前後羅列。每一組的中間,有一個圓盤,一共四個圓盤。圓盤是有齒的鏈輪。其牙齒直接卡進鏈條。鏈條比較長。繞過了四個鏈輪,還變了個方向,最後伸到海水下面去了。
……
看到這樣的裝置會聯想到什麼?聯想到今天的絢爛、明天的凋零?廢話。問的是現代人第一聯想是什麼,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自行車。自行車,是現代生活中最貼近百姓的鏈條傳動方式。尤其是對于非理工科出身的田潤來說,不僅第一聯想是自行車,第N聯想也是。對于鏈條傳動,田潤就只知道自行車。
田潤不懂機械,不代表讀者不懂。因而有必然作一下簡單的說明。鏈條傳動的定義,就不用說了。先說說它的優點。其優點,主要是無打滑、傳動比精確;傳送力量大;所需張緊力較小,鏈輪軸上所受橫向壓力也隨之較小;能夠在惡劣環境下工作。
鏈輪軸上所受橫向壓力是什麼意思呢?就比如針對汽車輪來說。汽車的重量就是軸的橫向受力。橫向受力越大,轉動的阻力也就越大。
四條優點,第一條傳動比,田潤是不需要的。第二、三條優點都是力,現在是有力使上不去。優點等于擺設。就剩下最後一條了,惡劣環境。螺旋槳在水下,算惡劣環境了。說的不是環境污染。
鏈條傳動的缺點,通常不能轉向;成本高,易磨損,平穩性差,有許多額外的動載荷、振動、沖擊和噪聲。
不能轉向的缺點,在馬鈞手里,已經克服。此時的傳動,順利的傳了九十度。其它缺點,都是存在的,但也是對于田潤不重要的。因而也可以說,沒什麼缺點。
這些,田潤是不知道的。田潤就知道自行車。在現代的時候,田潤有轎車、越野車,但田潤依然有自行車。很多時候,田潤騎自行車並不是為了健身。尤其在繁華的鬧市,田潤更喜歡以自行車去代步。原因就是︰不會堵車。
田潤也不是第一次看螺旋槳的傳動機構了。以前也看過。當時,一看。田潤就聯想到自行車。于是,田潤立即就提出,把踩踏那兒的四個鏈輪直徑加大。加大了,才像自行車啊。
結果,馬鈞、鄭渾說了不少理由。里面充斥了當時的專業術語。總之一句話,就是不能加大。這會兒,幕幕往事,都浮現在田潤的眼前。
……
田潤望著浸入水下的部分,突然有所感覺,問道︰「下面的鏈輪,有多大呢?」鄭渾回答道︰「跟上面一般無二。」田潤道︰「我記得我想加大上面的鏈輪。你們說不行。那麼,能不能減小下面的鏈輪呢?」
當主動輪與被動輪直徑相等,其傳動為等速傳動;直徑不相等,則為變速傳動。在這個時代,變速傳動還沒有問世。因而馬鈞、鄭渾等,出色的科學家級別的人士認為田潤的提議很荒謬。偏偏田潤還說不出所以然來。田潤就按自行車去想了。
鄭渾一直沒有答話。田潤說︰「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又是不行。」田潤自己也覺得很是泄氣,轉身就走了,上到甲板之上。
鄭渾就有些慌了。在鄭渾看來,田潤生氣了。而且,田潤的生氣,不僅為了這一次,而且還因為上一次。上一次,自己和馬鈞解釋了半天,看來田潤沒懂。鄭渾認為田潤是個明事理的人。只要懂了,就一定能夠理解的。田潤這次的提議,當然也是行不通的。但要怎樣解釋,田潤才會懂呢?如果一直讓田潤不懂下去,說不定哪天自己腦袋都會搬家。
鄭渾急了。急中生智,叫了幾個人過來,把鏈條拆開。並且取了二十扣左右,重新閉合成環。然後就去找田潤了。
……
田潤一瞧,嚇了一跳,道︰「干嘛,刀刀槍槍的拿上來了?」鄭渾嘿嘿笑道︰「渾終于想到一個辦法向總督說清,還非得這樣不可。」
然後鄭渾指揮那幾個人把鏈條抬了過來。怎麼用了個抬字?當然該用抬。自行車的鏈條,是用不上抬字的。這是三國時候的出自于翻車的鏈條,非常大,當然也非常重。
抬過來之後,鄭渾道︰「總督請看。假設我的手臂,就是一個小鏈輪。總督適才不是說,要減小下面螺旋槳的鏈輪嘛,現在減小了,減到我的手臂這麼小了。但是,總督請看,」鄭渾讓從人抬起鏈條,將手伸了進去,「瞧。這鏈條的一個扣就足足有一尺,足以在渾的手臂上繞兩圈,哪這個小鏈輪的齒,又怎做呢?做不了齒,這個小鏈輪就動不了啦。」
這回是直觀形象的比喻,田潤倒是真的懂了,因此道︰「嗨,行。我明白了。我不會強人所難的。快去洗洗手,別蹭到我身上了。」
鄭渾見田潤神色坦然,終于放心了。就帶著那幾個人把鏈條抬下去,又重新裝上。蓋上蓋板,讓船只重新開動,這才去更衣洗手。鄭渾是不會在船上洗澡的。
洗完了,換了衣服。便把髒衣服放在了污水盆中。盆中是洗手的水。最髒的部分,進大海了。在髒的部分,就拿盆裝起來,再次利用。節約用水,利在當代,功在千秋。當然,就鄭渾的覺悟而言,講的就是利在眼前。
鄭渾又上前甲去了。田潤卻不在。鄭渾就開始找了。倒也沒什麼事兒,也不希望有什麼事兒。不過,鄭渾感覺跟田潤在一起很愉快。至少可以飽眼福。
……
田潤回艙了。前面說過,田潤的房間,在白天的情況下,是可以隨便進的。一開始鄭渾不知道。第一次找田潤的時候,先找的親兵。但親兵卻不給鄭渾帶路,就讓鄭渾自己敲門。那次鄭渾也沒什麼要事,沒敢敲門,就走了。第二次的確有要事,就只好壯起膽子敲了門。結果一敲,里面田潤就說請進。沒事兒!後來慢慢地,鄭渾膽子也就大了。
鄭渾此時在外面找了一圈,沒找到,就奔田潤的船艙來了。當然,鄭渾沒有問人。鄭渾有權,本來也是可以問人的。但鄭渾的確沒有事情。沒有事情,也就沒有理由。理不直,就氣不壯了。
鄭渾敲了門,里面田潤還是說請進。鄭渾就進去了。進去之後一瞧,田潤和衣斜靠在床上。見到鄭渾進來,田潤並沒有起身。以往還沒有過這種情況。鄭渾心里有點慌,就問︰「哦,總督,我是來問你有什麼事兒沒有。如果沒有,我就下去了。」
通常,鄭渾這樣的高級將領對田潤的稱呼,都是人前稱總督,人後稱澤坤。這時鄭渾一緊張,就有點語無倫次了。
田潤道︰「我沒事兒,想睡一會兒。你去吧。」鄭渾如逢大赦,立即退了出來。
俗話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這是一種自然現象。因而鄭渾很願意往田潤跟前湊。鄭渾卻沒有過什麼非份的想法。鄭渾估計田潤也沒有。但剛才那情景,鄭渾就誤以為田潤有什麼想法了。這樣的事情,想想好像是好事,想想似乎又是壞事。那一閃念部,鄭渾無法分辨出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鄭渾卻直接判斷出,那是要掉腦袋的事。
如果真的發生那種事情,一旦被發現,誰人能躲得過王越的追殺?而且,往往還等不到那個時候。多半,田潤這邊,這了防止被發現,就先殺人滅口了。
鄭渾以正常的速度退出了房門。出門之後,把門掩上。掩上門之後,就準備發足飛奔。突然,里面田潤又說︰「哎,文公,你進來。」
……
不進去的話,死得更快。鄭渾只好進去了。進去之後,田潤道︰「你把衣服月兌了。」「這個……」鄭渾想要拒絕,卻不知道怎樣說;既怕死,又有點向往田潤的身體。「磨蹭什麼?」田潤道,「又沒叫你月兌光。只月兌一件,不可能有多冷的。」
原來只讓自己月兌一件。鄭渾心里的大石頭放回了原處,輕松了,但不由得卻又感覺一點淡淡的失望。略停,便將最外面的衣服月兌了。
田潤這才起身,道︰「來,你把手按在這張幾上,按穩了。」邊說,邊接過鄭渾手里的衣服。待鄭渾按穩了,田潤就湊上前去,把那件衣服抖著一束布條,自鄭渾的腋下穿過去,再從外面繞回來,然後雙手各執布條的一頭,拉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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