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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又招甩出幾把草。歇了一會,從雷再招馬鞍之上取出兩把銅錘,上了馬,從正面沖向五派。
五派群豪多數帶傷,銳氣已失,立即望風而逃。
雷又招一沖之下,又繞圈奔行,將人群重新聚攏,再行沖擊。五派一避再避,最終只好躲入石灰石堆中。
雷又招帶著群牛,在石灰石堆之旁連繞兩個半圈,然後在距離二十丈遠近處停下,抬頭向攔水高壩望去。
雷絕招如期出現在壩上,朗聲道︰「我,霹靂雷霆山莊雷延勝之四女,雷絕招是也。現在便要炸壩了。」
下面江湖群豪聞言大驚。眾人傷者近半,且大多為首腦之人。炸壩之後,石灰石遇水便燒,後果不堪設想。于是立即有人說道︰「我們與姑娘無冤無仇,還請姑娘手下留情。」「在下乃回紇陰山派苟西銘是也。久聞姑娘芳名,今日一見。果然美貌非常……」「在下崆峒派屈上菱。敝派掌門舍卻右臂,計傷雷再招姑娘,情非得已,望姑娘勿怪是幸。」
「不要說了。」雷絕招將手一擺︰「看在陰山派苟壯士份上,只要各位不動,暫且不炸也罷。」轉身向雷又招揚了揚手,呼道︰「三姐上來。」看看雷又招將近,又喝了一聲︰「掌旗!」
士兵賴育林立即舉起一面大旗,因只有微風,便左右一展,現出一個「雷」字。立時,遠處山谷中鼓聲擂動,殺聲震天,兩百名步兵分從左右山坳中單列跑出。
兩隊士兵相互一轉,逐漸接近,合攏之後,腳步不停,以兩列呈半圓之形將石灰石堆圍住。
這時遠處二通鼓擊響,江湖群豪透過士兵身影,見遠處旌旗飄飄,煙塵漫天,蹄聲震耳,竟是大隊騎兵趕到。
這大隊騎兵其實只是雷絕招虛張聲勢之計。雷絕招將一百騎兵分為二十隊,每隊五人。五人中,第一人掌將旗,中間三人擊打小鼓,最末一人駕車。駕車之人,同時吹響牛角號。鐵皮糧車上,先以一半干草點火,再用另一半鮮草壓住,用以施放濃煙。
因石灰石堆場地狹窄,兩百士兵圍了個水泄不通,故五派眾人只能透過士兵間的縫隙,遙見草場上二十面彩旗往來穿梭,二十道濃煙盤旋飛舞,二十只號角、六十只軍鼓並四百只馬蹄交雜混響。此等動靜,正與大隊騎兵趕到的聲勢一般無二。
眾人往日所見無非是江湖上的爭斗廝殺,大軍壓境的場面卻從未見過。眼見如此聲勢,眾人臉上無不變色。
二通鼓罷。雷絕招舉手擺了兩擺,道︰「三通鼓免了。」手一落,圍住群豪的兩百名步兵立即挽弓搭箭,分兩批,各自射了三箭。
盡管有石灰石堆掩護,六百支箭射來,群豪中有十幾人仍不免中箭。
雷絕招這時卻走下高壩,徑與雷又招相會去了。高壩之上換上了許邵陽和芮撫遠。許邵陽喝道︰「奉鄧元帥之命,捉拿突厥奸細桑三娘及其同伙。全部給我綁了!」
五派之中。一後生道︰「這位將軍,我們這些人全是男的,不會有桑三娘在內。」
許邵陽喝道︰「安知未有其同伙混在其中。盡數綁了,听候元帥發落!」
十幾名馬倌攜一大捆繩子,將群豪一個個捆綁起來。
萬臨山、雷再招兩人被魯旺水、岳彰武先期送回十里鋪,交與泰山派診治。泰山派此行人眾之中,掌門楊昌樂的兩位師叔藍壽光、黎太倉及楊昌樂的師弟廉歸仁三人頗通醫道,藍、黎兩位又已年屆七十,對女子已不用避嫌,于是當即施行救治。
魯旺水、岳彰武也不多說,立即驅馬前往後港,向元帥鄧薛關討要軍醫及藥材,以備救治五派群豪之需。
鄧薛關細問魯、岳二人戰況之後,大驚,當即親自帶二十名軍醫及百余名救護來到十里鋪。
萬臨山傷了右膝,涂上金瘡藥,略事推拿之後已能行走。雷再招箭傷亦不是很重,只是左掌之傷短時間內痊愈不了。
軍隊療傷,以外傷為主。其醫者皆擅長接骨斗榫、續筋生肌之術。草場一戰,五十余名傷者之中就有四十余名身受外傷,略事調理,便大為好轉,就連崆峒派大腿骨折斷的趙回龍亦無大礙。不同的只是所需休養時間的長短而已。
麻煩的是內傷。但五派均有各自的療傷手法,像雲台派毛瑞昌那樣的輕微內傷當時便能治好。內傷略微沉重者,如武曇華、石固、王唯天等人,以運功療傷加上各種丹藥,亦能慢慢恢復。只有內傷最重的兩人,尚不見起色。
這兩人便是七星山莊的丁望狐和長白派後輩弟子林秋澤。
小庭院中,雷又招和雷再招坐在欄桿旁曬太陽。兩人正說到此事。雷再招道︰「那個長白派小子武功不咋樣,膽量真是不小,竟敢和我放對。須救活了重新打過才好。」
萬臨山從廊下穿過,听了這話,道︰「再招姑娘既有相救之意,只需運功替他療傷便是。」
「哦,是萬臨山啦。萬臨山你過來一下。」
萬臨山轉過頭去,眼楮不禁一亮。只見雷再招目含層層秋水,臉若淡淡春山,眉如兩彎新月,鼻似空谷懸膽。一點紅唇正吐著香噴噴的話語,兩個酒窩還帶著甜蜜蜜的微笑。萬臨山心中一顫,暗道,雷家四姐妹中,雷絕招固然最美,但若說到艷,還是雷再招首當其沖。
「萬兄勿過來。」雷又招轉而輕聲地對雷再招道︰「萬兄不信二姐不懂內功,乃人之常情。二姐別理他。」
「好個三妹,竟然幫外人,是不是真想嫁給他?」
院門推開,已換俗裝的雷絕招走了進來︰「兩位姐姐果然在這兒!」走近後,道︰「二姐好些了吧?」
雷再招道︰「我老人家好多了。你見了萬臨山也不打個招呼,失禮了吧?」
「二姐別鬧了。鄧元帥設宴款待江湖群豪。我們快收拾一下,晚了才失禮呢。」雷絕招道︰「萬相公,你先去吧。」
萬臨山走了出去。三姐妹往後轉去。一進房門,雷又招便道︰「非我族類……」雷絕招立即打斷她的話,道︰「敵方亦有高麗長白派、回紇陰山派在內。」雷又招道︰「好,怪我方不能令行禁止。還不是你的錯?試想,若五派劫持萬兄,二姐將立即受制。還打什麼?」雷絕招道︰「所以說人算不如天算。邀天之幸,各派礙于入川之事,未敢真正對萬相公下手。」「寄希望于渺冥,我等怎能這樣?還是讓我教你一招吧︰若當時萬兄被劫持。你可令四位將軍放箭射殺。當然,不能用無尖的鈍頭箭。」雷又招道。
雷絕招道︰「那怎麼行呢?」
「怎麼不行?此戰若勝,我們姐妹四人抵得過多少個萬兄?想來張永是不會怪我們的。」
「哎,我說三妹,事情過去了也就算了。」雷再招道︰「殺人可不是鬧著玩的,不能再有下次了。再說了,萬臨山又沒得罪我們。四妹,你也一樣!」
「二姐放心。萬兄沒事,則更顯我們的手段。三姐,是這樣的麼?」雷絕招道。
軍中設宴,豪爽而不精細。重要十數人,尚有桌案可據。其余諸輩,或石墩或長凳隨遇而安,外面的則干脆席地而坐。
酒是平常的黃酒,菜乃一般的魚肉。大魚大肉,大口喝酒。若加上大秤分金,便與土匪一般無二了。
但江湖人物怕的便是受拘束,愛的便是這份豪爽。
五派眾人被解到十里鋪之後,立即松綁並延醫診治,兵士均待之以禮,眾人沮喪之余,也不好對士兵發脾氣。
鄧元帥宴請群豪,眾人均以為卻之不恭,除丁望狐、林秋澤二人,無論傷與不傷,都一齊到了。
不一會兒,雷家三姐妹到來。五派之人有的裝作不見尚自喧嘩,有的垂頭視地不發一聲。只有掌門等首腦人物仍風度不失,各自點頭招呼。
士兵領到右首次席之後,雷又招、雷絕招二人向四方抱拳行禮,方才坐下。雷再招則不管這些,徑直坐了。
萬臨山與泰山楊昌樂及其藍、黎兩位師叔居左側次席。
「元帥到──」士兵話音未落,鄧薛關便幾步搶到首席︰「各位身上有傷,甭站起來,坐下,坐下。」自行斟了一樽酒,道︰「本帥日前得到線報。有突厥細作桑三娘及其同伙潛入我國,欲興風作浪。本帥深受皇恩,身負保家衛國之重任,理當全力緝捕。無意之中,得罪了各位江湖英雄。本帥謹慎此酒賠罪!」說罷,一口干了樽中之酒。
鄧薛關既如此說,江湖群豪哪能不賣帳,一面道︰「鄧元帥言重了。」「怪不得元帥。」一面紛紛干了各自眼前之酒。泰山派楊昌樂舉起酒碗道︰「誤會,誤會,原來是一場誤會。怪只怪事有湊巧,大家運氣不好。今日承蒙鄧元帥看得起我等草莽,屈尊賠罪,大家還能有什麼話說?來,我們回敬鄧元帥一碗。」
一陣「干!」「干!」之聲過後,第二茬酒又喝了。
雷家三姐妹面前是特地準備的酒杯。雷絕招舉杯站立,道︰「我姐妹三人,欲揚名建功,圖個出身。故向鄧元帥討此差事,得罪了各位。好在鄧元帥曾先行吩咐,不能傷人性命,故幸未釀成大錯。小妹借這杯酒向各位英雄賠罪。」
五派江湖群豪均停下杯盞不飲,有的未完全釋然,有的則是放不下面子。只有泰山派門下二十余人飲了此酒。
泰山派掌門楊昌樂待門下眾人飲酒完畢之後,才將桌案一拍,「邦」的一聲,站起身來,道︰「哼!老夫平生最恨的便是巧言令舌、暗箭傷人,有本事真刀真槍的再打一場。你們雷家姐妹三人又是水又是石灰,又是牛又是炸藥,我們江湖好漢輸得不服!」
眾人均听出楊昌樂說的是反話,只有雷再招听不出。雷再招當即也拍案而起,喝道︰「老頭休狂!便依你之意,你我馬上出去大戰三百回合。你若贏了你是我干爹,我若輸了我便是你干女兒!」
在場所有諸人聞言無不大笑,氣氛稍微松馳。雷再招慢慢坐下,悄聲問道︰「他們為什麼發笑?」雷又招道︰「干爹干女兒是一回事。」雷再招聲音稍大︰「那,不論輸贏,我都要當他干女兒了麼?」雷又招道︰「那倒不是……」雷絕招插言道︰「二姐你瞧,這位老伯像不像年畫中的人物?」雷再招瞧了瞧道︰「嗯,真的很像。」
崆峒派掌門曲憲洋站起身來,道︰「雷再招姑娘武藝高強,在下自忖不敵,故舍卻一臂再施以暗算,方能傷了姑娘的左掌。該賠罪的應是在下。」說罷舉盞喝了。
雲台派掌門武曇華跟著起身道︰「我等草莽之輩大都頭腦簡單,這才痛恨機關算計。然行軍打仗卻又不同。有道是兵不厭詐;兵不在多而在精,將不在勇而在謀。三位姑娘計謀超人,雲台派輸得心服口服。」說罷,也將酒喝了。
陰山派掌門王唯天不甘人後,亦道︰「雷絕招姑娘胸有丘壑,更兼武功絕頂,老夫一招也接不住。如此有勇有謀之人,世間難得,陰山派今後惟馬首是瞻。」
長白派掌門石固與眾不同,待陰山派眾人飲完酒之後,略顯冷場,方才起身,道︰「有道是物華天寶,各有存在之道。無端抑揚,天理不容。草場之辱,在下認了。論武藝,在下不敵;論計謀,甘敗下風。此仇難報,我長白派也就干脆絕了報仇之念頭。然三位姑娘賠罪之酒在下卻不敢領受。」
泰山派楊昌樂急打圓場︰「相逢一杯酒,談笑泯恩仇。我敬石兄與三位姑娘一碗,就算作不打不相識如何?」
「這酒也不是非要喝的。」人叢之中忽然站起一人,道︰「在下乃七星山莊排行老2的關靈境,給鄧元帥見禮。」說著抱拳欠身。鄧薛關道︰「免禮。」關靈境續道︰「今日想不通,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