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當伊靈再次由昏睡中蘇醒時,那該死的頭痛依然沒放過她。
「醒了!醒了!哈莉,快過來看看,這位姐姐要醒了。」伊靈听見一個小姑娘在她耳邊歡呼雀躍。
「咦?!真的哎,你看她的手指在動呢。」另一個小女孩的聲音也加入,帶著好奇和興奮。
廢話,她一個大活人,手指當然會動了。不動才奇怪呢。
「她都睡了一整天了,怎麼叫都叫不醒,我還以為她要死了呢。」
「莉亞,你真傻,烏蘭大人怎麼會帶一個死人回來呢。當然是知道會醒過來才會帶回來的嘛。」完全一副小大人的口氣。
伊靈只听兩個嘰嘰喳喳如小麻雀的聲音在她耳邊吵吵個不停。
伊靈奮力扒開眼前一直揮散不去的黑霧,緩緩睜開了雙眼。
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高懸于她頭頂的烏七麻黑的……屋頂?不是馬車頂?!伊靈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已經到目的地了嗎?
「嗨,你終于醒了。你叫什麼名字?我是莉亞,她是哈莉。」小女孩湛藍的雙眸好奇地盯著伊靈。
「呃……冰……思寧。」伊靈回道,聲音嘶啞。
伊靈想了想,決定用她的結拜哥哥——冰或的姓,至于「思寧」,當然是思念她家相公的意思。她真的……真的很思念她家相公。
「那你是風國人嗎?」。另一雙烏溜溜的眼楮也盯著伊靈。
除了眼楮的顏色,兩張面孔竟然……一模一樣。難道她們的主人沒有告訴她們她的身份嗎?也是,她是被綁架來的肉票,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看兩個小女孩的穿著和住的地方,伊靈猜測她們是來看守她的小女僕。
「嗯。你們倆是雙胞胎?」伊靈腦子里轉著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嘴里卻問著不相干的話。
「是啊,嘻嘻……我們倆十一歲了,你呢,十三還是十四?」莉亞見伊靈的身材比她倆高一點,應該比她倆大幾歲。
我倒。伊靈哭笑不得地望著兩個好奇的小女孩,心想,我看起來有那麼**嗎?好歹我也是心理年齡二十六,身體年齡十六,介于熟女和少女之間的,呃……已婚少婦了。竟然被你們看做十三四歲,像話嗎?
伊靈決定仔細觀察一下自個兒的臉。這幾天不是在馬車里昏睡,就是在黑屋子里、老林子里過夜,還沒來得及仔細看自個兒這張被易了容的新臉呢。
「你們有鏡子嗎?」。伊靈問道。
「沒有。」藍眼楮的莉亞搖了搖頭。那種奢侈品,她們怎麼可能會有?!那都是主子們用的東西呢。
「那你們平時怎麼照鏡子?」問完,伊靈才發覺自個兒好像問了句廢話,人家都說沒鏡子了,還問人家怎麼照鏡子!
「我們都是洗臉的時候在水里照的,」哈莉接話道,「哦,對了,我們給姐姐打一盆水來,讓姐姐洗洗臉吧。」兩位小女孩已經認定伊靈比她倆大了,于是自動自發地喊伊靈姐姐。
說完,兩個小女孩就咚咚咚跑出去了,還真是熱心腸。伊靈暖暖一笑。
過了不久,哈莉和莉亞就合力抬了一個看起來又破又髒的巨大的木盆進來了,尤其是在兩個小女孩手中,更顯得巨大無比。再大一點,就可以當水桶用了。
「嘻嘻,是從娜迪亞管家那里借來的,姐姐快起來洗吧。」莉亞笑嘻嘻地招呼伊靈。
伊靈艱難坐起,感覺頭昏腦脹,全身酸痛無比。那群缺德的家伙,給她灌的一定是劣質的安眠藥或昏睡藥,要不然怎麼副作用這麼大呢?!伊靈忍不住暗中咒罵。
伊靈抬腿下了簡陋無比的用泥石壘成的土炕,蹲在地上望向盆里的清水里,水里模模糊糊出現了一張蠟黃而平凡的臉,不過,還算水靈,仔細一看,還真是稚女敕無比,這完全就是一張病懨懨的小女孩的臉嘛。不過想想也是,伊靈這副身體雙手和脖頸處的皮膚都白女敕無暇,如果頂著一張中年婦女的臉,那才奇怪呢。
嗚嗚……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哪,就這樣被遮住了。她還怎麼用它騙吃騙喝騙取同情心啊?!
伊靈哀怨無比地捧起盆中的水,開始洗臉,卻驚奇地發現,臉上的黃色被洗下來不少,水立即就變成淡黃色了。看來,她臉上這黃色很有可能是後來染上去的,不是做在面具里的。
「咦?!原來姐姐臉上的黃色是髒東西啊,我還以為是姐姐因為生病才皮膚變黃的呢。」兩個小女孩望著變黃的水,驚奇不已。真是小孩子心性。
圖昆部落,部落首領府邸的議事大廳。
一個冰冷英俊的男人坐在首位的虎皮椅上,下面站著兩個,其中一個人躬身立著。
「阿扎馬特,你太魯莽了,你竟然帶人去打劫哈桑部落的商隊。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全軍覆沒了?!我說過,部落里的困難我會想辦法解決,不準你以後再動那些歪腦筋了。」昆依卡爾冷冷道,嚴酷的眼里沒有半點暖色,一道傷疤由左眉骨延伸至他的右臉頰,更使他的臉顯得冷酷無比。
「知道了,王。」那個叫阿扎馬特的男子垂頭喪氣地應道。
他也知道自個兒錯了,原以為可以狠狠撈一票的,順便打擊一下哈桑部落那些人囂張的氣焰。誰讓哈桑部落的人總是時不時地來圖昆部落里搶劫。沒想到卻什麼也沒撈到,還差點死在那里,幸虧後來王和烏蘭親自帶人來接應他,才幸免于難。但折損了好幾名勇士的結果卻是,只帶了一個病懨懨的小女孩回來,而且看樣子還是風國人。
他就納悶了,他們拼死保護其中一輛馬車里的人他可以理解,看得出來那輛馬車里是他們的頭領。但他們拼死護著的另一輛馬車里,竟然是個昏睡的小女孩,這又是為何?害他還以為是什麼重要人物,決定先擄了再說。結果擄到馬上仔細一看,竟然是個風國女孩,不是他們炎國人。想到這里,阿扎馬特碩大的身軀就又矮了半截。
「說不定阿扎馬特擄的那個女孩真有什麼特別之處呢。我記得,當時那些哈桑部落的武士可是拼死不讓我們靠近呢。」另一個立著的男子笑眯眯地接話道。
「真的?」阿扎馬特黯淡下去的灰藍色眸子里又燃起了希望的光。
能讓他阿扎馬特佩服的人不多,其中一個就是烏蘭,因為這家伙實在是太聰明了。他說那女孩有特別之處,那就鐵定有特別之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的罪過是不是可以變小一點?
阿扎馬特和烏蘭是昆依卡爾手下的兩員大將,烏蘭俊美多謀,阿扎馬特勇猛卻魯莽。
「你不要再給他開月兌了。阿扎馬特,罰你三個月不能出昆卡爾城。听見了沒有?」
「王,可不可以換個懲罰方法?我下個月還想陪您一起去扎塢爾城去參加各部族的比賽呢。」虎背熊腰、人高馬大的阿扎馬特本來聲如洪鐘,如今他的聲音听起來卻低啞柔順好多。
「阿扎馬特,看來你還是不知悔改,那麼改為半年,如何?」昆依卡爾眯了眯眼,聲音里充滿了危險的意味。
「王,阿扎馬特知罪了,這就回家閉門思過去。」阿扎馬特立刻跪下謝安。然後,一溜煙跑出了議事廳,碩大的身軀此時跑起來竟是迅捷無比。
「王,難道你不好奇,為什麼那些哈桑部落的武士要拼命保護那個風國小女孩嗎?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在。」
「哦?!你怎麼想的?說來听听。」昆依卡爾凝眸望向烏蘭,眼里閃過一絲淡淡的興味。
「臣一時也說不清楚,只能等那個小女孩清醒過來後,再細細盤問了。從那小女孩被喂了昏睡藥的情況來看,臣猜測,她一定是被哈桑部落擄來的。至于哈桑部落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擄她,我就不得而知啦。那些武士可都是頂尖高手呢。」烏拉邊說邊皺眉沉思。
「嗯,你分析的有道理。」昆依卡爾點頭道,「但不要讓阿扎馬特知道。應該讓他吃點苦頭,長點記性,不然他下回還不知要捅出什麼簍子來呢。」
「王,臣知道了。王下個月真不帶阿扎馬特去扎塢爾城去參加各部族間的比賽?」烏蘭望著昆依卡爾,問道。
「看他的表現。」昆依卡爾簡單回道。
那就是還有戲咯,烏蘭猜到。不讓阿扎馬特去參加比賽,形同于要了他的命。
要知道,炎國的男人個個喜好武力,武藝高強者走到哪兒都受人尊敬。每年一度的各部落之間勇士的比試不讓好武如命的阿扎馬特去,那還不是要了他的命。
烏蘭決定去看看他那個苦命的兄弟去,安慰他一下,順便點撥點撥他,把從王嘴里套出來的好消息稍稍向他透露一下。
昆依卡爾見烏蘭的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就知道這家伙在打什麼注意。他們三人一起長大,雖說是王與臣的關系,但卻情同兄弟,彼此之間都很了解。其中一個人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讓另一個人猜個八九不離十。
「這就想去看阿扎馬特了?!注意一下你的嘴巴,如果那家伙沒有好好反省的話,到時候去不了扎塢爾城的就是你了。」
「放心吧,我的王,臣有分寸的。臣這就告退了。」烏蘭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將右手放到左肩,向昆依卡爾行了一禮,出去了。
阿扎馬特家里。
「怎麼辦?烏蘭,你平時最有辦法了,幫我想想辦法吧。讓我在勇士的比賽上缺席,還不如殺了我算了。」阿扎馬特一臉苦哈哈地望著烏蘭。
「別胡說。誰讓你老不長記性,做些讓王生氣又擔憂的事。」烏蘭輕斥道。
「那現在怎麼辦?錯已經犯下了。我以後再也不敢魯莽行事了。你就幫我向王求求情吧。」阿扎馬特一張雄壯威武的臉上,竟然出現了小孩子般的無助。讓烏蘭哭笑不得,其實更多地是想笑啦。
「好了,好了,王只是一時生氣罷了。你這段時間好好反省,不要再犯錯了。到時候,我替你向王求情就是了。」
「真的?!謝謝你,烏蘭。你真是太夠兄弟了。」阿扎馬特狂喜,「不過,你真覺得那個女孩有特別之處?」
「誰知道呢?我只是信口說說,你可別就真指望上了。好好想想這段時間怎麼好好表現吧。」烏蘭似笑非笑地望著阿扎馬特。
這家伙,還不死心,還想著靠這個翻身呢。要知道王生氣的原因可不是他沒有弄回什麼值錢的東西來,而是因為他太魯莽了,差點就被人給喀嚓了。
「哦。」阿扎馬特挫敗地又垂下他那顆碩大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