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就說嘛。那個人乍一看長得不錯,是個不錯的小伙。可是說話卻吞吞吐吐的,連自己叫什麼都不說。我就覺得有蹊蹺,原來他真的是在說謊啊,幸虧我沒告訴他你的去向。」陶大娘拍著胸脯道。
「謝謝,陶大娘。」伊靈微笑著道謝。
皇甫寧望向紫瀟,紫瀟輕輕點點頭,輕輕退出門去,伊靈和陶氏夫婦並沒有發現。
這次,陶氏夫婦招待伊靈和皇甫寧一行人的依然是魚湯和餈粑。
「不好意思啊,家里實在是沒什麼可招待你們的。」飯桌上,陶氏夫婦不好意思地望著伊靈和皇甫寧。
「哪里,很好吃啊,大娘的手藝很好,我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魚湯。」皇甫寧一邊津津有味地喝著魚湯,一邊笑著回道,「應該說不好意思的是我們,沒說一聲就來打擾。」
「呵呵,你這小伙,真是會說話。」陶大娘笑眯眯道,「靈丫頭。你真是好福氣啊,找了這麼一個好相公,長得俊,脾氣又隨和。」
伊靈愣了愣,不知所措地低下頭。是啊,她何德何能,總是踫到這樣好的人,而她,卻一直帶給他們傷害。想到這里,伊靈低垂的眸中閃過一絲黯然。現在,非哥哥的心一定因為她在受苦。而他身邊的皇甫寧,也一直因為她而受傷。
皇甫寧望著伊靈低垂的臉,嘴角彎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又有誰知道,能娶到她,才是他這輩子的福氣呢。
陶氏夫婦望著二人的表情,笑得很欣慰。一時間,飯桌上和樂融融。就連青川和藍煙,也悄悄彎起了嘴角。沒人看到伊靈藏在眸中的黯然。
夜,星光燦爛。
皇甫寧和陶大爺一起坐在院子里,一邊听著海潮聲,一邊聊天。
「靈丫頭是被我在海里發現的,當時穿得衣服很奇快。那天好像是……元月初三。」陶大爺笑呵呵道。
「謝謝您,救了我的妻子。」皇甫寧起身,對陶大爺深深一揖。
「呵呵,小伙子不用太客氣。誰踫到這件事都會這樣做的。」陶大爺起身,將皇甫寧拉坐在矮凳上,「靈丫頭第一天醒來。就向我們打听皇甫家。可惜我們不知道,沒想到靈丫頭這麼快就找到你了,真好。」
原來她曾想過要回去的,只是沒有路費才遲遲沒有回去。皇甫寧覺得又是欣慰又是心疼。皇甫寧決定,這次回去,他要把皇甫家的各地的產業、別館和管事都介紹給伊靈,並且告訴她遇到緊急狀況時怎麼向皇甫家各地的勢力求救。
「謝謝您。那麼,靈兒有說過她從哪里來,為什麼落水嗎?」。
「沒有啊,她沒有說。」陶大爺搖搖頭。
「哦。」皇甫寧心中劃過淡淡的失落。
靈兒,這兩年,你到底去了哪里?為什麼不肯說?
繁星滿天,皇甫寧躺在屋頂上,仰望著星空。
因為房屋不夠,所以皇甫寧和青川、藍煙三人現在只能躺在屋頂休息。幸虧是夏天,並不冷。
曾經,他和靈兒經常躺在屋頂看星星,可是,自從靈兒離開後,他只要一想到屋頂,一看到夜空的星星。他就心痛如絞。所以,很久,沒有這樣躺在屋頂看星星了。皇甫寧望著星空,思緒飄得很遠很遠。
現在,一切又回到原點了,真好。皇甫寧的嘴角緩緩上揚。她又回到了他身邊。他……再不會讓她離開。
下半夜時,紫瀟輕輕落到屋頂。
幾乎是紫瀟一在屋頂落腳,皇甫寧就睜開了雙眼。
「辛苦了。查到什麼了嗎?」。皇甫寧坐起身,望向紫瀟。
「大約四個月前,元月初三,附近劉家村的一個漁民救了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他說他叫宣風,來自中國。據見過他的人說,救他上來時,他穿得很奇怪,他們從來沒見過那種服裝。而且,他一醒來,就問有沒有人見過他的妻子,說他的妻子與他一同落水,而且,他說,他不知道風國,不知道這是哪里。他傷得很重,大約三個月才痊愈。然後他就四處拿著一沓少夫人的畫像打听少夫人的消息。」紫瀟垂頭,望著自己的腳尖稟報道。
元月初三嗎?和靈兒被救是同一天。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靈兒提到他會臉色慘白?
「他現在去哪兒了?」皇甫寧凝眉沉思片刻,沉聲問道。
「具體還不清楚,據見過他的人說,听說他往灘城的方向去了。我已經聯系灘城的管事了。會盯著他的。」
「如果少夫人肯畫一張他的畫像的話,找起來就更容易了。」藍煙插話道。眸中掛著淡淡的笑意。
皇甫寧沒有說話,緩緩躺。
「辛苦了,紫瀟,躺下來,好好休息吧。」皇甫寧閉著眼楮吩咐道。
「是。」紫瀟恭敬道。
「讓灘城的人一定要找到這個人。找到後,第一時間向我報告。」片刻後,皇甫寧輕聲道。
「是。」——
馬車轔轔,兩輛馬車在寬闊的官道上緩緩行駛。身後,有十余個青衣大漢騎馬在馬車後跟隨。
馬車里,伊靈和皇甫寧相對而坐。伊靈低著頭,不說話。皇甫寧望著她低垂的頭,目光專注而沉靜。
馬車很寬敞,馬車的兩側有兩個長榻,上面鋪著粉紅色的錦緞。
「靈兒,困了的話,就休息一下吧。」良久之後,皇甫寧終于出聲。
伊靈隨著馬車微微搖晃的身體微微頓了一下,抬起頭,望向皇甫寧。呆怔的眼神在看到皇甫寧含笑的雙眸時,瞬間變得慌亂。
「……好。」伊靈輕輕點頭,然後躺了下去,閉上眼楮。
皇甫寧傾身從馬車角落里拿出薄被,蓋在伊靈身上。
伊靈的睫毛顫了顫。卻沒有睜眼。
皇甫寧似是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也在身後的榻上躺下,輕輕閉上雙眼。
困意漸漸襲來,伊靈的意識逐漸模糊。
「醒來了,丫頭。這麼晚了還在睡懶覺。」有人在她耳邊喊她。
伊靈不情願地睜開雙眼,在她頭頂,千雪正一臉不認同地瞪著她。這家伙,越來越過分了,竟然叫她「丫頭」。伊靈有點不滿。
「你這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睡覺。趕快起來。和我一起去給小非送飯。」千雪將她一把拉起。
「啊?!好。」伊靈疑惑地起身,低頭一看,竟然穿著古裝。可是,千雪竟然好像毫不奇怪似的,拉著她就出門。
伊靈想說要換一下這身奇怪的衣服,可是千雪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神色嚴肅,運步如飛。
伊靈跟著千雪出門,路上的行人對她們視而不見,行色匆匆。難道沒看見我身上的古裝嗎?伊靈暗自疑惑。
「千千,我們要去哪兒?」伊靈追上千雪走得很快的腳步,問道。
「去地下通道,這幾天小非一直在地下通道,你不知道吧?」千雪並不看她,一個勁兒往前走,伊靈幾乎有點跟不上她的腳步了。
「地下通道?!非哥哥在地下通道干什麼?」伊靈小跑著跟在千雪身後。
千千什麼時候走路這麼快了。伊靈氣喘吁吁想道。
片刻間,就站到了地下通道的通道口。千雪特地停下來等伊靈。
「來吧,丫頭。」千雪抓住伊靈的手,快速往下而去。
伊靈被她拉得踉踉蹌蹌,幾乎是小跑著跑下地下通道的。
「給,丫頭,把這盒飯給小非。」千雪把飯盒交給伊靈,向一個方向抬抬下巴。
伊靈呆呆接過飯盒,順著千雪指的方向望去,然後她看見了非花。支著一個畫架,他正專心畫著什麼。非哥哥干嘛在這里畫畫?伊靈越發疑惑。
伊靈捧著飯盒向非花走去。
「非哥哥,吃飯了。你怎麼在這畫畫呢?」伊靈在非花身前停下,開口道。
可是非花卻連頭都沒抬,只是一個勁兒畫著。這麼專心?!伊靈皺眉。她側身望向畫布,然後驚得張了張嘴,那畫布上是她的臉,雖然還沒完成,但看得出來是她的臉。
「非哥哥,你為什麼在這畫我?」伊靈伸手想扯一下非花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他的身體,非花抬眼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好似很奇怪。很疑惑,然後,他就像一陣輕煙,在她指掌間消散。
伊靈驚駭地看著非花漸漸消失,緊接著,地下通道頓時陷入一片黑眼。
「非哥哥!」伊靈失聲喊道,驚慌地向前抓去。
伊靈不停地模索,可是,到處都是冰冷的牆壁︰「非哥哥……」
「靈兒,怎麼了?醒過來,沒事了。」有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馬車上,伊靈的雙手在馬車側壁上和榻上胡亂模索著,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皇甫寧單膝跪在她的榻邊,抓住她胡亂模索的著的雙手,焦急地喊著她。
「非哥哥!」伊靈反握住皇甫寧的手,猛然睜開雙眼。
伊靈茫然地看著馬車頂。她這是在哪里?哦,在馬車上,那剛才……是夢?那他終于抓住的手是……?伊靈望向握住她雙手的手,然後望向手的主人,是皇甫寧。原來真的是夢。伊靈的心中頓覺一陣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