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靈也被翠珠嚇了一跳。歉意地抬頭望向她。看吧,她就說不能猛然告訴翠珠姐。她只是說「可能」,翠珠姐就叫得那麼恐怖,那她要是說「一定」,翠珠姐還不當眾暈倒。伊靈在心中暗自慶幸並苦笑。
看到伊靈被嚇到的表情,翠珠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收聲。
「娘,翠珠姨,怎麼了?」突然,門口傳來了皇甫冰的聲音。
伊靈轉頭去看,只見門口站著皇甫冰、皇甫非、皇甫寧和非花。全都一臉奇怪地看著她和翠珠。
「姑爺,非公子。」翠珠起身,向皇甫寧和非花行禮。
「呵呵,沒什麼,娘剛才給翠珠姨講了一個恐怖故事,翠珠姨被娘嚇壞了。」伊靈笑得尷尬。
「是什麼樣的恐怖故事呢?娘,我也想听?」皇甫冰的雙眼頓時亮晶晶的,興奮而好奇地望著伊靈。
「呃……那個故事不適合小孩子听,小冰現在還不能听。」伊靈特真誠地看著皇甫冰。
那個關于「再嫁」的「恐怖故事」確實不宜講給小孩子听啊。伊靈在心中為自己的不坦白辯解。
「哦。」皇甫冰似懂非懂地點頭。
「小冰,小非,你們趕快去習武吧。娘過會兒要檢查,不合格今兒個晚上不給你們講故事哦。」伊靈轉移話題。
「是,娘,孩兒明白。」兩個孩子轉身跑了出去。
皇甫寧和非花走了進來,將門關好,走近伊靈和翠珠身邊。
「發生什麼事了嗎?」。皇甫寧微蹙著眉,問道。
他可不是小孩子,會相信伊靈亂扯的那個理由。
「沒事,就是我給翠珠姐講了一下我家鄉的事,翠珠姐太驚訝了,才會失聲叫出聲。」
「那為什麼要叫‘不要啊’?」非花接著問道。
「因為翠珠姐認為我說的那件事比較恐怖。」伊靈依然打著太極。
「是什麼事?」皇甫寧繼續問道。
「呃……」伊靈望著皇甫寧為難地眨了眨眼,半晌後憋出兩個字,「秘密。」
期待著答案的皇甫寧聞言,差點被這個答案嗆死,臉上的表情詫異而哭笑不得。
非花的表情和皇甫寧也差不了多少,因為他也很期待答案來著。這一段時間,越和伊靈相處,非花就越發現伊靈的與眾不同,就越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會愛上她。他與他記憶里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同,有一種讓他移不開眼的魅力。
「秘密?」皇甫寧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嗯。」伊靈鄭重點頭。
「不能說?」非花確認。
「嗯。」非花再次點頭。
眾人默。
「所以,現在,二位可以出去做正事了嗎?」。伊靈用下巴指了指門外。
二人無語,呆怔了幾秒後,無奈地轉身走了出去。
「呼——」二人出去後,伊靈終于松了一口氣。
終于蒙混過關了。可惜,她忘了身邊還有個翠珠。
「靈兒。你剛才是開玩笑的,對吧?」翠珠拉著伊靈的手,焦急問道。
「呵呵……」伊靈傻笑。
「是開玩笑的,對不對?」翠珠不放松地看著伊靈,眼中有著希冀之光。
「呵呵……」伊靈繼續傻笑,「我是比較喜歡開玩笑。」伊靈模稜兩可地回道。
但是,這次確實沒有開玩笑。伊靈悄悄在心中補充。
「是開玩笑的就好。」翠珠松了一口氣。
伊靈在心中苦笑。這有話說不得的狀態,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夕陽西下,火紅的夕陽將整個竹林映照得瑰麗無比。
伊靈閑來無事,坐在屋頂看夕陽。她已經好久沒這樣做了。在現代時,沒這個條件。回到風國後,則沒這個心情。
「靈兒,我想知道那個恐怖故事,可不可以?」不知什麼時候,非花坐在了伊靈身邊。
「呃?!」伊靈愕然望向非花。
「不可以說嗎?」。非花含笑問道。
「……不是什麼恐怖故事啦。我只是說了一句驚世駭俗的話而已。」伊靈老實交代。
「那句話我可以知道嗎?」。非花的眼中折照著夕陽的光,璀璨如絕世的鑽石。
「呃……我只是說,在我的家鄉,男子是不可以同時娶兩個老婆的,女子是可以再嫁的。」伊靈想了想,還是決定老實交代。
「哦?」非花眼中的光芒更盛,「這麼說。靈兒已經決定把你與我已經成親的事告訴他們了?」
非花聲音中的雀躍和期待讓伊靈既心虛又慚愧。
「我是想這樣做啊,可惜我只是試探了一下,她就叫得那麼恐怖,如果我全盤托出,她鐵定會當場昏倒給我看的。」一向冷靜自持的翠珠都反應這麼大,那李媽媽……伊靈簡直不敢想象後果。伊靈不由在心底嘆氣。
說這些話時,伊靈是低著頭低聲嘟囔的,但是,非花全都听見了。
「抱歉,靈兒,為了和我在一起,讓你這麼辛苦,我卻幫不了你什麼。」非花伸手握住伊靈放在膝蓋上的手。
「沒事,我不覺得辛苦。應該說抱歉的是我,我不能把你堂堂正正地介紹給我身邊的人。」伊靈轉頭,對非花笑得愧疚。而且,我也沒勇氣讓你把我堂堂正正地介紹給仙魔洞的人。伊靈在心中補充。
「夕陽不錯啊。」二人身後傳來一聲感嘆,那感嘆里似承載著滿滿的憂傷和無奈,聲音很輕,卻讓人覺得沉重。
伊靈轉頭,見皇甫寧站在他和非話身後,微微揚著頭,望著遠方的天空。
非花淡淡一笑,放開伊靈的手,也仰頭望向天空︰「寧兄興致不錯哦。」
「是啊,這麼好的夕陽。」皇甫寧邊說邊在伊靈另一邊坐下,「讓我記起了很多很多。」皇甫寧仰著頭,望著瑰紅色的天空喃喃道,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誰傾訴。
「是嗎?寧兄倒是個多愁善感的人。」非花淡淡一笑。
伊靈听著二人的對話,雖然那些話很平常,但是伊靈覺得非常窘迫。
「那你們聊,我先下去了。」伊靈邊說邊快速起身。
可惜,有人的手比她的動作快︰「別走。」皇甫寧和非花同時抓住了伊靈的手。
伊靈左右望了望握在她手腕上的兩只手,更窘。
「留下來吧,我們好久沒在一起看星星了。」皇甫寧輕聲道。
「你不在了。我呆在這里還有什麼意思?」同時,非花輕聲道。
伊靈窘了窘,猶豫了片刻後,點了點頭,抽回自己的手,重新坐好。
壓抑的沉默,讓伊靈坐立難安。她一直喜歡躺在屋頂看夕陽,看星星,是因為貪圖那份心靈的寧靜。而現在,那份寧靜卻因為這詭異的氣氛而失去了。
夕陽落下,默藍色的天空漸漸出現了一顆顆閃耀的星星。只是,三人的沉默依然繼續。皇甫寧和非花較量著彼此的耐心,都希望另一方受不了此時的尷尬而先行離開。可惜,二人都是耐心十足的人,都不願意先行離開。
「我唱歌給你們听吧。」終于伊靈受不了這樣的寂靜,主動開口。
這樣的夜,既然無法獲得心靈的寧靜。那就讓它變得稍微輕松一點吧,至少不要這麼尷尬。再這樣沉默下去,伊靈覺得自己一定會全身難受而死。
「好啊。」二人同時點頭應道,同時側頭望向伊靈。
伊靈卻不敢去看二人。想了想,開始唱歌。
「讓軟弱的我們懂得殘忍,狠狠面對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愛過的人,往往有緣沒有份,誰把誰真的當真,誰為誰心疼,誰是唯一誰的人。傷痕累累的天真的靈魂,早已不承認還有什麼神,美麗的人生,善良的人了,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來來往往的你我遇到,相識不如相望淡淡一笑,忘憂草,忘了就好,夢里知多少,某天涯海角,某個小島,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擁抱,輕輕河畔草,靜靜等天荒地老……」
周華健的《忘憂草》,是伊靈非常非常喜歡的一首歌,每當她被傷心時,就哼著這首歌自我療傷。是啊,如果愛她太痛,忘了就好。這是一直以來伊靈想對皇甫寧說的話,卻一直沒有勇氣說出來,現在,只能借助這首歌表達。
「我不會再忘的。」皇甫寧轉頭望著伊靈,語氣有點激動,卻透著堅決。
「我會記起來的。」同時,非花也轉頭望向伊靈,語氣很輕卻篤定堅決。
「忘記的痛,嘗一次便已足夠。我不想再嘗一次。」皇甫寧望著伊靈幽幽說道,「真正愛過的人,即使想起她會痛得撕心裂肺,也不想忘記。」
「既然相愛過,我就不會忘,痛也好,甜蜜也罷,我都想好好珍藏在心底。忘了不一定比記得輕松。」同時,非花轉回頭,望著天邊的星星輕聲說道。語氣中有淡淡的憂傷。
雖然非花一直沒說,但是他一直為忘記那一段重要的記憶而懊惱,彷徨。
而皇甫寧在听到非花的話後,第一次和非花產生了共鳴,是啊,忘了不一定比記得輕松。
「呵呵,我只是隨便唱唱而已,你們不必多想。」伊靈低下頭,干笑著掩飾道。
是嗎?二人同時在心中發出懷疑的聲音。只是,淡淡笑了笑,沒有問出口。
伊靈也有點鄙視自己,睜著眼說瞎話的功夫越來越到家了。她也沒想到二人的反應會這麼激烈,還這麼……一致。
「我再唱另一首歌。」伊靈清了清嗓子,挑了一首輕松的歌來唱。
然後,一首接一首,伊靈專揀輕松的歌唱。希望可以緩和這尷尬的氣氛。
夜很長,很靜,往昔的記憶在伊靈的歌聲中涌向皇甫寧的腦中。而非花則听著伊靈的歌聲中,細細想象著他們的過往——
雪國,霍拉特城。夜,皇宮,御書房。
刻著火焰圖騰的書桌後,昆依卡爾眉頭微皺,低頭看著手中的奏折。
「臣拜見王上。」烏蘭從門外匆匆走了進來,單膝跪下。
「起來吧。」昆依卡爾從奏折上抬起頭,沉聲道。
「王上,不知您找臣來,有什麼事?」烏蘭躬身問道。
「你先坐吧。」昆依卡爾指了指書桌前的椅子。
「謝王上。」烏蘭在椅子上恭敬坐了下來。
「東部的亞拉地區又發生了大規模叛亂,據探子來報,是希爾灩那女人搞的鬼。」昆依卡爾的眼中迸射出利劍般的寒光。
自從炎國佔領雪國後,希爾灩的舊部就一直挑事。讓昆依卡爾恨得牙癢癢的。所以,他才一直親自坐鎮雪國,處理不時出現的大大小小的叛亂。
「需要臣去處理嗎?」。烏蘭望著臉色陰沉的昆依卡爾,猜測著昆依卡爾的意思。
「不用。」昆依卡爾擺了擺手,「這種程度的叛亂還用不著你去處理,我叫你來,是想知道,皇甫家那邊有什麼動靜,真的不打算找希爾灩那女人報仇?」
「回王上的話,皇甫家那邊暫時沒什麼動靜。皇甫寧和皇甫少夫人現在都不在府里。倒是希爾灩那女人,主動派人去查探皇甫少夫人。」烏蘭欠身回道。
「希爾灩那女人沒什麼行動嗎?」。昆依卡爾的目光閃了閃,緊緊盯著烏蘭的眼楮問道。
「沒有。」烏蘭搖搖頭。
「哦?」昆依卡爾挑了挑眉,陷入沉思。
烏蘭垂目靜靜等著昆依卡爾的指示。
「他們雙方都沒什麼行動,我們就制造出一點兒來。」良久後,昆依卡爾抬頭,緩緩道,幽黑的眸底有暗暗的光流動著,向暗夜里的河流。
「王上的意思是……?」烏蘭愣了愣,似懂非懂地望向昆依卡爾。
「找點人,去襲擊希爾灩和她身邊的人,不要讓她知道是我們做的。讓她去猜,讓她去找襲擊她的人。」昆依卡爾嘴角噙著冷冷的笑,緩緩說道,「當然,她第一時間一定會想到皇甫家身上的,不是嗎?」。昆依卡爾聲音像是暗夜里的霧氣,帶著潮濕的陰冷。
爾玥詞︰感謝心心大人的粉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