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手指上戴的是什麼?」雲紫提醒唐風越道,「仔細看看。你就會明白了。」唐風越一瞧,輕笑一聲,「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是障眼法吧?」
雲紫看著許七手上戴的磁母戒指,便瞬間明白了一切。「雖然是取巧,不過這人頭腦倒是聰明,也算是一種才藝了。」
「嗯。」唐風越點點頭,突然他眼光一頓,對雲紫道,「你看那後面等著的,是不是我們之前才認識的谷時新?」雲紫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果然看見那酡顏的緊張少年,不正是谷時新卻是誰?
雲紫不由來了興致,本打算去其他地方看看,也頓住了腳步,道,「不知道他的才藝是什麼?這兩日沒有見他,他該準備好了吧?」
這一會兒功夫,台上的許七已經表演完畢,朝台下一鞠躬,退了出去。再上的台來的,果然是谷時新。想必是太過緊張,他的臉頰更見酡紅,微蹙著眉,一雙眼楮水汪汪的盯著評委,口中道,「我叫谷時新,我,我……」他微微偏頭,本已想好的台詞一句話也接不上來,不由更是窘迫。
「你要表演什麼?」雲紫見他為難得似乎要哭出來,不由大聲提醒。
「啊!」他注意到雲紫,一下子接起來,「我要表演的是我的丹青之術。」他手忙腳亂的從儲物袋中拿出紙墨筆硯,將紙鋪于地上,開始做起畫來。
雲紫注意到,他一將精力集中在畫上,立時就變的氣定神閑,任何窘迫和為難都不被他放在心上。而且他揮毫潑墨,筆走游龍,速度非常快。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就起了身,將畫拿起來,示意評委觀看。
那是一副春江花月的圖畫,畫中花月朦朧,春江明媚,且有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雲紫直覺這不僅僅就是一副畫那麼簡單,她將神念觸過去,一接觸到紙面,立時覺得不同起來。這畫里,居然還蘊含著另一個空間!畫面上表現出來的春江花月,在畫里,是確實存在的!
雲紫大聲贊揚起來,「丹青妙筆,果真不錯!」經過這一啟發,周圍的觀眾也都叫起好來。唐風越在旁邊盯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她的表現。谷時新則一臉感激的望過來,又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好,他連忙向四周作揖,水潤的大眼楮中充滿了驚喜。
「看來今天他應該是能過了。」雲紫看了看評委的表情,又道,「我們再到其他幾處去看看。」
她也不和下來的谷時新打招呼,和唐風越一道,往另外一處走去。這里的參賽者也月兌不了剛才的套路,上台後自報家門,想盡一切辦法搶奪人們的視線。又看了幾處,雲紫發現,雖然他們的才藝不過爾爾,難得的是充滿了奇思妙想,再加上清秀的外貌,難怪圍觀者甚眾了。
到日已過午,雲紫將將好把九個台子大致看完。這時,他二人卻正好走到了依著山壁的地方,一幢幢精巧的竹樓掩映在粉紅桃花中,很是幽靜。
這里……應該就是那桃花仙子的地方了罷?雲紫略看了幾眼,就有一個身穿淡粉衣衫的清麗女子轉了出來,見到雲紫兩人,她勾起嫵媚的笑意,道,「兩位是打哪來啊?要找師尊嗎?」。
雲紫一見,這不就是前天在竹樓客棧里,與中年道姑吵架的那個女子?雲紫對她犀利的語言那是記憶猶新,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這女子的厲害,她可不想領教,便也笑道,「打擾了,我們本是在前面看斑斕取彥的,剛剛瀏覽了一陣,就恰好走到這個地方來了。如有打擾之處,我們立時就走。」
她回頭對唐風越道,「我就說吧,剛剛看的太過粗略,你硬要走馬觀花的看一遍,現在走到這里,打擾別人修煉怎麼辦?」
唐風越睜大眼楮看她一眼,卻沒有吭聲。那清麗女子連聲道,「不會不會,師尊找傾城師叔去了,現在不在這里。你們隨便參觀也可。對了,還沒請教兩位的大名?我叫玉兒。」她嬌媚一笑,搖曳生姿的走過來。
雲紫道,「我叫雲紫,——我們這就走了,玉道友隨意。」
玉兒把嘴一嘟,指著唐風越嗔道,「你這人好生無禮!人家都自報家門了,你怎麼都不說說自己叫什麼名字!」
這聲音柔得,雲紫听得都覺得背脊發寒。她看看唐風越,發現他正一臉不耐煩地看著她,見她望過來,唐風越道,「不是說走了嗎?走啊。」
喔。雲紫跟在他身後,轉身朝人群中走去。至于剛才的玉兒是什麼反應,她不用想也知道,便沒有回頭,如芒在背而已嘛,又不會過來一把飛劍。
這一回,倆人卻是直接轉了方向,繞到東面的桃林中去了。此時她才覺得有些松口氣,怎麼這蝴蝶谷中的門人,一個兩個都是那個樣子?
「他們修得是由情入道,」唐風越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解釋道,「選門人,不過是選道侶。」
是這樣的嗎?由情入道?這就是情?但看起來,他們的門人,彼此之間倒也涇渭分明,沒有出現那種纏纏綿綿的情狀啊?難道是她理解錯了?
她驟然停在那里,一拍雙手,面上現出恍然的神色來,但人卻是不動了。唐風越看了她幾眼,直到確定她是陷入了頓悟之中,才放心的站在她身邊,護起法來。
由情入道的情……應該不是指世間真情,而是之情!蝴蝶谷的門人由此入道,處事方式自然與天界的其他修士不同,就是那和肖瑞有點什麼的傾城,不也一見唐風越的面,就出言調戲?更何況剛才的玉兒了。
而世間真情則不同,友情,親情,愛情,不含雜質,不帶功利。
天道無情,不是說追尋天道的路途中,容不下真情,而只是指天道運行,有自己的規律,因果循環,天機運轉,全按天道的規則來。如果天界的大道規則注定有一天,天界會毀滅,必不會因為天界的修士心懷恐懼悲戚,而有所更改。這就是天道無情,以萬物為芻狗。
虧得自己之前還在糾結,在天道中,修士究竟應該以怎樣的態度,才能更好的追尋大道,逆流而上。現在卻終于想通了,隨緣吧。若有遭一日,世間真情找上門來,那就听听自己的心怎麼說,自己會表現得更加從容。追尋天道,非大毅力,大智慧的人不能登上頂峰,修煉之路漫漫,若有真情相伴,自己想必也不會孤獨了。
花樹下,一片淡粉桃花悠悠落下,正巧從她眼前經過。金衣銀帶的雲紫突然醒來,眼中還有那花瓣飄落的軌跡,眼光卻已經落在了地上的一點,而僅僅片刻,那花瓣恰恰落在了她眼光凝住的地方。
雲紫滿意地勾起嘴角,這當然不是巧合,就在她睜開眼的那瞬間,她就已經看清了淡粉花瓣的飄落軌跡,預先判斷,這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恭喜恭喜,」唐風越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了收獲的樣子。怎麼樣?剛剛在想什麼?」
啊!雲紫心神一動,突然察覺,就在剛剛的頓悟後,她的瓶頸頓時被打破,原本一直滯留在三階的修為居然松動起來,只要自己在此基礎上,吸收仙靈之氣,自己很快就可以突破到四階!
「嗯,剛剛想通了一直以來的心結,瓶頸終于突破了。」雲紫燦爛一笑,很是高興。「這還要多虧你剛剛提到的由情入道,我才能想通。不然,還不知道會被困在三階多久呢。」
「也是你悟性高,我自己都沒什麼感覺,你也能從中得益,只能說是你無時無刻不在思考修煉的問題,你認真,突破瓶頸也是應該的。」唐風越道,眼楮中帶著笑意,也為她感到高興。
雲紫急著回去打坐修煉,吸收仙靈之氣,以盡快突破到四階。兩人便略微站了站,便回到了竹樓客棧中。
夜里,清朗的月色破窗而來,雲紫睜開眼,一臉喜悅,「四階了!」她總算是又有了突破,周圍的一舉一動,包括地下的小蟲在土中爬動的聲音,遠處空中,鷹隼振翅的聲音,還有蝴蝶谷中傳來的人聲,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掌控!她悄悄笑起來,這種掌握一切的感覺,越發的強大了。
正沉迷于這種愉快的感覺中,她心神突然一凝。
這是什麼情況?
她凝聚神念,集中往谷中探去。依稀的人聲變得清晰起來,「你不是說神甲在這里?我好不容易把她騙去蝶妖那里,現在卻找不到,你說怎麼辦?」這是一個女聲。
「你別急啊,我那日清楚听到她和蝶妖說,因為要準備合歡術,神甲暫時就收起來。她一向不喜歡把東西收在儲物空間里,這神甲自然就在這里了。再仔細找找,小心些,別把東西弄亂了,到時候不好復原,容易被察覺。」男子的聲音低下去,兩人似乎又開始找起神甲來。
「哼,你不是一向都在侍奉她的嗎?怎麼又由得她重新選彥士了?」那女子狀似閑聊,但聲音中滿是酸味。
「我一個人,可侍奉不了她!前前後後那麼多師兄弟,都被她收了精元,太可怕了。偏偏他們還信,花妖會助他們成就真仙?!——現在他們之所以還有修為,完全是花妖一手維持的。要哪一天她不樂意了,一個念頭,這些師兄弟可就全廢了。也幸好你告訴我真相,不然我還真同他們一樣,被吸走了精元,自己成了她的傀儡都還心存感激,那也太……」男子的聲音中充滿後怕,又道,「至于這次為什麼又要選彥士,當然是因為她又突破了!三階!那可是真仙三階!她的修為每上升一步,需要的男人只會越來越多!這蝴蝶谷藏污納垢,我早就不想呆了。這次不管能不能找到神甲,我都要走!」
「你以為就你辛苦?我們還不是一樣?每天對花妖笑臉相迎,還要師尊師尊的不停拍馬屁,才不會被她一個不順心之下,就隨便指了什麼狗屁男修來練合歡術!我要不想走,還會騙開這里的其他弟子,方便我們行動?你以為我就為了那什麼狗屁神甲?!」雲紫恍然明白過來,這說話的女子,可不就是白日里的那個玉兒嘛!
先不論這碧落桃花本性如何,她也不想去管別人的閑事。但既然現在有什麼神甲,她也不妨在看看,萬一這兩個弟子拿到那什麼神甲,她也不介意做做黃雀。反正橫豎和她不相干,先看看再說。
打定主意,雲紫越發集中了注意,關注著這兩人的行動。
(不好意思,昨天上傳的時候出了點紕漏,居然將64章傳了上來,馬上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