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蘿坐在草坪上,緊緊的裹了裹披風,想著自己眨眼間已經來到這里兩三個月了,剛來時曾刻骨銘心的想家,還曾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能好好的活下去,可是現在,自己過得還好,最重要的是她在這里有了家,不是像孤兒院那樣的大家,而是屬于她自己的小家,又想到今日十三對自己的態度,便忍不住的彎了彎唇角。
正胡思亂想著,又有一件厚實的披風落在了她的肩上,青蘿直覺的回頭去看,是九阿哥,便笑道︰「九哥怎麼也出來了?難不成也是覺得那戲不好看?」
九阿哥微微笑了笑,在青蘿身邊坐下,「怎麼自己在這里坐著,也不怕著了涼?」
「沒事的,我穿的厚實,但是九哥你,把披風給了我自己可不得冷。」說著就要把披風換他,九阿哥淡淡的搖了搖頭,「我身子骨好,不像你們女兒家,總是柔柔弱弱的。」
「九哥知道女兒家柔柔弱弱的要人疼,卻為何不多疼惜九嫂一點啊?」
九阿哥看了他半晌,才緩緩的說道︰「你不懂,你九嫂她……」話未說完就苦澀的笑了,抬頭去看黑暗的夜色。
青蘿看不見他的表情,但總覺得他的眼里心里是有著悲傷的,但是她不敢問,總怕這悲傷會跟自己有關系。
「九哥,你覺得累嗎?」。青蘿忍不住問道,她看過歷史,知道九阿哥為了幫八阿哥奪位最後的下場很是淒慘,便忍不住的想提醒幾句。
九阿哥奇怪的回頭看她,在看到她眼底的關心之後便笑了,「不累。」
「九哥,有些話青蘿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你說。」
青蘿沉吟了半晌才緩緩說道︰「九哥想成為太子,將來繼承皇位嗎?」。
听了此話九阿哥有些慌亂,左右看了看,低聲說道︰「蘿兒休說此話,讓人听去了可是殺頭之罪。」
「我只問九哥有沒有這想法?」
九阿哥暗笑著搖了搖頭,「你九哥我可沒有那種野心,能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就成,帝王有多少的身不由己,還是當個閑雲野鶴的自在。」
青蘿听了大喜,「那九哥可否答應我以後決不插手九龍奪嫡一事?」
九阿哥愣了愣,反問道︰「如今已有太子,何來奪嫡之事?」
「九哥若是信我,便不用問那麼多,只要答應我即可,不管將來是為著誰,九哥千萬記得這是千萬不能摻和,否則便會引來殺身之禍。」青蘿不想逆天改命,可是她不忍心看著九阿哥最後得到那樣悲慘的結局。
九阿哥苦笑了下,「我自是信你,我答應你就是了。」
見他應了,青蘿輕吐了口氣,十三她是不需擔心的,四阿哥一定不會虧待他,她雖然說不動九阿哥跟著四阿哥混,但是至少少摻和這事,說不定將來的結局還好些。說完正事之後,青蘿又想起一事,看著九阿哥輕笑道︰「九哥府上應該有田莊鋪子吧?」
「有,是皇阿瑪賞下的。」九阿哥說完頗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又有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
青蘿不樂意的撇了撇嘴,「我哪有,只是我們府上現在窮得很,我想著干點什麼,有銀子握在手里總是好的。」前幾日她心血來潮問起府上有沒有田莊之類的,趙管家告訴她有三處莊子,都是康熙賞下的,十三派了人打理,每年倒都有幾百銀子的收益,只是府上最近花銷大了些,不說府里那些妾室的每個月的月錢就有三十多兩,瓜爾佳氏正有身孕,吃的用的自然都得是上好的,府里日常的吃穿用度,還有節下的東西,昨兒個趙管家拿了賬本給她,她拿著算盤算了大半天,發現府里的銀子也沒剩了多少了,因此才想著要干點什麼賺點體己銀子在手里,光靠那每月的十兩銀子月錢她得攢到什麼時候才能吃穿不愁啊。
「你缺銀子就去我那拿,多了沒有,可總還是夠你花的。」九阿哥悶出這麼一句。
「那哪行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靠你養著呢,再說那錢最後還不是得換的,總不比自個兒的花著舒坦。」青蘿白了他一眼,又說道,「我可是听八嫂說你名下可有好幾個鋪子呢,都做得什麼?」
九阿哥苦笑了下,「是有幾處鋪子,也沒什麼不能跟人說的,連皇阿瑪都知道,有兩間在西街,主要是經營古董之類的,還有幾間是布料。」
「布料?」青蘿想了想,拉著九阿哥的手說道,「九哥,京里可有成衣鋪子?」
九阿哥想了想,回道︰「是有兩家,但生意不是特別好,一般都是去布料鋪子里裁了按著暗自的意願去做,自是比買做成的要好。」
「那如果是款式好、手工也好的呢?」
「那就另當別論了。」
青蘿听了大喜,她記得以前看過的清穿小說有很多都穿到古代買衣服去了,她也想試試,就笑著跟九阿哥說道︰「我想了幾件衣服的樣式,回去畫個圖紙給你送去,你要覺得還行就讓人做出來放在你鋪子里賣賣試試。」
九阿哥點了點頭,能幫助青蘿他當然沒什麼意見,更何況現在又不用擔什麼風險。
兩人正說得高興,就听見身後傳來咳嗽聲,兩人慌忙站了起來,轉身去看,竟是四阿哥,本來就嚴肅的臉色現在更是難看的很,見他的目光直直的看著某處,青蘿才恍然大悟的從九阿哥那里抽回手來,九阿哥也略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就緩了過來,看著四阿哥笑道︰「四哥怎麼也出來了?戲唱完了嗎?」。
四阿哥冷冷的說道︰「九弟快些回去吧,當心皇阿瑪找你。」
九阿哥听了一震,看了青蘿一眼就慌忙的往回走,青蘿也沖著四阿哥俯了俯身子要回去,剛轉過身子就听見四阿哥的聲音傳了過來,「看在十三一向待你不薄的份上還請自重。」
青蘿突然就生氣了,臉憋的通紅,也管不了他是什麼未來的雍正了,回身就沖著他說道︰「四哥這是什麼意思?我青蘿雖不敢說是那賢惠的,可也不至于在宮里當著四哥的面勾搭別的男人,還請四哥把這話收回去,莫要污了青蘿的名聲。」
四阿哥怔了怔,除了他那個母妃,還從未有女人敢這樣對他說話,但他好歹也是見過些世面的,隨即就又沉下了臉來,「有些話我這當四哥的也知道不該說,那就讓十三自己來處理自己家的事吧。」
「十三爺來了也無妨,我青蘿身正不怕影子歪,不過,」青蘿笑著往前走了兩步,「我可是一直听十三說四哥是個正直善良的人,就連剛剛九哥也說四哥是個好哥哥,今兒我倒想看看兩位弟弟口中的四哥到底是怎樣是非不分的。」
四阿哥驚愕了,不過不是為了青蘿的話,而是因為九阿哥,他真的認為自己是個好哥哥嗎?雖說都是自家兄弟,可是他一向是站在八阿哥那邊的,怎麼……
見他不說話,青蘿上前挽了他的手臂,笑道︰「四哥,這樣算不算青蘿有失婦德呢?」
四阿哥見她猛地攙上了自己的手臂,倒是唬了一跳,听她又如此問,只好說︰「自然不算,都是一家人,不過……」不過還是不要這樣吧?四阿哥心里喊道,若是讓十三弟看見了可怎麼好。
「那就是了,」青蘿嘆了口氣,抽回自己的手,「本是一家人,卻過的不像一家人,兄弟之間有隔閡,妯娌之間也說不上兩句真心話,四哥可曾真心的把青蘿看做一家人?」見四阿哥不說話,便繼續說道,「有時候真是很羨慕那些一大家子都住在一個院子里的,熱熱鬧鬧的豈不好?就算是偶爾拌拌嘴,也透著親人之間的親昵,四哥不覺得咱們這一家人都生分了嗎?兄友弟恭,四哥可做到了?」
「這……」四阿哥頭一次被一個女人堵得說不出話來,不止指不出她哪里錯了,甚至還覺得有幾分道理。
見狀青蘿故作輕松的笑了笑,「四哥只知道疼十三爺,一點兒也不向著青蘿,非要把人冤枉死不可,可是看出你們是一家人了。」
四阿哥听了嘴角微彎,露出了不易察覺的笑意,隨即又仿佛察覺到似的冷了臉,「就當做是四哥看錯了,不過是給弟妹提個醒罷了。」
「多謝四哥了,青蘿記下了,這就先回去了,怕太後會記掛著呢。」青蘿笑著行了禮,便進了保和殿,往女眷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