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藍的天空里,潔白的浮雲和淡金的光線交錯著。不知寒冬是否已過,兩月燦爛的陽光就已大片大片地傾瀉下來,淡金的絲線暖暖地勾勒出道道斑駁的倩影。微風輕輕的掠過樹梢,粉白的碎片便隨之輕落下來,細細的聲響,像是情人間的溫溫輕語。
回到玉魂齋時,天已全亮了,街上也有稀稀落落的行人與小販。紫洛老遠就看到店鋪門前有了身影蜷曲著,抱著雙膝低著頭,走近時才發現,竟然是傻寶。「傻寶,你怎麼會在外面?」雙腳立定,紫洛怔怔地盯著傻寶,一時間晃了神。
聞言,傻寶緩緩抬起眼,無辜地望著紫洛,輕語道︰「我在等你。」
等我?細微的風輕輕吹著,紫洛看著傻寶,發現他的衣衫早已被露水浸透,應該是坐在這里等了她一夜。一夜誒,紫洛想到這里,內心微微觸動著,想要努力藏住的情緒也快要爆發出來。「一……一整夜嗎?都在這里?」她喃喃輕語道。
傻寶默默頷首,露出一雙無辜的黑眸。「對啊,誰叫你昨天都不說清楚,明晨,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才是明晨,所以天沒亮都出來等你了。還有,紫洛,你好慢,到現在才回來,我都快要凍死了。」傻寶傻傻說著,卻不知這話在紫洛的心中激起多少滔天巨浪。
「謝謝你,傻寶。」風,一點點地鋪散開來,紫洛傾身上前,輕輕環抱住傻寶,給了他一個滿滿的擁抱。「謝謝你。」有種情愫在紫洛與傻寶之間緩緩鋪開,紫洛淺淺笑著,笑靨如花。
見到紫洛笑,傻寶也憨傻地笑了起來,「呵呵,其實也沒什麼啦!」他撓著頭,傻呵呵地笑著,剛想再說什麼,卻突然覺得肩頭一重,晃過神才發現竟然是紫洛倒在他的懷中。「紫洛,你怎麼了?你……你的身子怎麼這麼燙?」伸手觸踫到紫洛的手,竟然如此之燙,傻寶下意識的眼眸一沉,問道。
剛才明明還好感動的,但一瞬間之後,紫洛卻覺得眼前模糊起來。原本已被自己強行壓制住的地獄之火仿佛再次在身體里燃燒起來,火焰翻滾,像是在被灼燒。燒著燒著,紫洛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伸手抓著傻寶,喃喃道︰「我……我好難受。」
「我抱你回房。」傻寶立時驚覺,連忙抱起紫洛往屋里走。
因為要顧及到紫洛,傻寶幾乎是用跑的,連帶面前的障礙物都是被他用腳踢開的。「傻寶……」那麼大的動靜,挺挺自然要出來一看究竟,他見桌椅倒的滿地都是,剛想破口大罵傻寶,卻見到他懷里正抱著紫洛,「姐姐,姐姐你怎麼了?」
挺挺一見到紫洛,也顧不上詢問為什麼傻寶是從外面抱她進來的,就發現她的臉色極其慘白,連忙上前,剛要問說,卻被傻寶嚴聲呵斥住。「別問這麼多,出去。」說罷,他便一腳踹開紫洛的房門,走了進去。
「傻寶他……」出去!他竟然叫自己出去!挺挺呆呆地站在房門前,他眨著眼,看著傻寶將房門重重關上,卻一點說不的勇氣都沒有。
這是第一次,傻寶第一次那麼大聲的沖他講話,那一刻對上傻寶的眼,不再單純,不再清澈,挺挺清楚的記得,那一刻傻寶的眼中,是充斥著血一般憤怒的紅絲。那雙眼就好似傲世群雄般讓人生畏,仿佛只需望上一眼,就會讓人徹徹底底地臣服。
那個人還是傻寶嗎?他所認識的傻寶不是應該很傻很天真的嗎?挺挺愣愣地望著冷冰冰的門板,一時間沒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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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之火的威力果然非同一般,雖說是隔著地府與凡間,那火也只是在形式上燒到了紫洛,但紫洛還是吃盡了這地獄之火的苦。整個身體足足燙了三天,自然,也在床上躺了三天。
而在這三天里,紫洛只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一陣的清晰,又有一陣的模糊,整個身體就好像漂浮在一片虛無之上,周圍無聲的讓人膽寒。而且,不知為何,紫洛在夢里總能听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縈繞,呢喃著,卻又不是那麼清楚。
但那話音過後,紫洛卻總覺得身體好似騰雲駕霧般漂浮起來,驟然間又似有一陣黑暗涌上,瞬間將她團團圍住,迫的她無法呼吸。終于,近乎窒息的痛苦讓紫洛猛地驚醒過來。
她費力睜開眼楮,這個動作幾乎就耗盡了她的全部力氣。
紫洛微微動了動,發現周圍寂靜無聲。這時,門被推開了,她側過臉,依稀見到有人端著一碗東西走了進來。
那人離的好遠,遠得看不清面容,但他的腳步聲鏗鏘有力,清晰可聞,即使隔著煙素羅帷,也讓紫洛生出壓迫窒息之感。「是誰?」她輕聲說道,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干澀極了,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好難听。
聞言,那人快步靠近床榻,將手中的藥碗放下後,他輕輕掀開羅帷,一臉緊張地問︰「紫洛,你醒了嗎?清醒了嗎?」。
「嗯。」原來是傻寶,紫洛頷首一笑,撐著身子起身,然後問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傻寶坐在床榻的後方,默默說道。
「三天!」聞言,紫洛整個驚住,更是忘了自己現在的聲音有多可怕,「那麼久!」她喃喃道,閉眸回憶著三天之前的事,然後又問,「那在我昏迷的這三天里,有誰來找過我嗎?」。
傻寶頓了頓,有些不情願地說︰「有個道士來過,就是之前我見過的那個。」
那應該是楊展軒,紫洛默默想到,繼續問︰「那他有說什麼嗎?」。
「也沒什麼。」傻寶將頭一撇,有些不太願意提到楊展軒。
這時候還鬧脾氣,紫洛淺淺笑道︰「你快說呀,傻寶。」
見紫洛笑的那麼甜,傻寶小害羞的紅著臉,低著頭喃喃道︰「就……就說他師弟已經沒事了,然後感謝你救了他師弟,沒了。」他像是在報告什麼似的,最後還不忘加一句完畢。
自己雖然只昏睡了三天,但紫洛卻覺得已經有好久好久沒有听到傻寶的聲音了,于是抿唇淡淡笑著,心里卻想著另一件事。「既然楊展軒會那麼說,那他的師弟應該是沒事了,那就好,那就好。」不然那地獄之火豈不是白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