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不想插手的事也已經插手了,紫洛深知這趟渾水她已經踏進去了,想要出來恐怕沒那麼容易。且這事又關系到挺挺的安危,雖說自己是妖,挺挺是人,但好歹一個多月的相處,挺挺真心對自己,紫洛又豈能知道他有危險卻不顧呢。
妖雖是妖,但妖也有道義,妖也有妖性。
走在回皇甫府的路上,紫洛默默想道︰一個多月的凡間生活,從最開始認識挺挺,到後來傻寶硬是要跟著自己,然後又踫上了當時正要捉自己的楊展軒。接著就是開了玉魂齋,卻又發生了一系列的怪事,直到現在似乎都還沒有結束。而那來自君王府的道行威壓就更加不清楚了,甚至它後面藏著怎樣強大的妖精,她也一無所知。
但這樣細數下來,紫洛突然驚奇的發覺,她這趟凡間之旅雖然麻煩多多,困難多多,但其實也滿豐富多彩的,至少她認識了很多很好的朋友。沒錯,光這點,回去之後該好好的和君珞瑜吹吹,讓他也羨慕羨慕她在凡間的奇遇。
這般想著,原本擔心挺挺會出事的心也就漸漸平靜了下來,抬眸時,紫洛見天已漸漸黑去,下弦月悄悄露出頭來,細勒如鉤,生生的似割著人心,月圓月缺,讓她不禁輕嘆一聲。
回到皇甫府時天色已然全黑,墨汁般的顏色鋪滿了整片天空,只有為數不多的星星還高掛在天際,發出耀眼的光芒。皇甫夜天一黑就在府外來回踱步,一臉焦急的張望著。他見紫洛終于出現在街角,連忙上前,神色興奮地說︰「你終于回來了。」
「嗯。」抬眸,紫洛倒是愣了愣,隨即有些漠然的點點頭,和皇甫夜並肩往府里走去。走了一些距離之後,紫洛才算回過神來,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詢問說,「你二娘好些了沒?」
聞言,皇甫夜稍稍嘆了聲氣,說︰「情況還是一樣,爹已經請了皇域最有名的大夫來看過二娘,可大夫也只說听天由命。」為了這件事,皇甫老爺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皇甫夜看在眼里也是十分心痛。
兩人繼續走著,約莫又走了一段距離,皇甫夜突然頓足腳步,似想起了什麼,趕緊從懷中取出一物,交到紫洛手中。「對了,在你沒回來之前,楊道長有來過,說要將這珠子交還給你,還說什麼這珠子並沒有發出任何的光芒,讓我告訴你。」
紫洛接過珠子,沉思片刻,喃喃說︰「沒發出任何光芒……難道真的是……」她一人自顧念叨著,想事情時甚至忘了旁邊還有一個皇甫夜的存在。
好像突然沒了存在感,皇甫夜有些不自在的跟在紫洛身邊。他側著臉看著紫洛,見她眉頭緊鎖,他猶豫了會,還是月兌口問出自己心中的問題。「紫洛,我看你今天很早就出門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行至花廳,突聞皇甫夜的話,紫洛愣了愣,算是再次回過神。然她抬眸望了望天,天空中突然沒了閃爍的星辰,到讓紫洛有片刻的失落,于是語氣也跟著無力起來。「沒什麼事,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說罷,她便再次進入自己的世界,自顧朝前走去。
「紫洛,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然而沒走幾步,身後突然傳來皇甫夜的聲音,不知是否是紫洛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錯了,皇甫夜的那句話中仿佛帶著些許憤怒,「你以前什麼事都跟我,跟挺挺說的,但現在呢,我們才回來沒幾天,你已經開始躲著我了。」
聞言,紫洛停下腳步,回過身靜靜凝視著皇甫夜的黑眸,到有些不解他這是怎麼了。「我沒有躲你啊。」她頓了頓,想起這兩日整天和裴戰混在一起,到似乎真的不怎麼和他說話,于是輕輕嘆口氣,說,「皇甫夜,有些事不跟你說是因為我怕你會出事,挺挺已經失蹤了,我不希望你也有事。」是的,這樣想來,她的確是有很多事情都瞞著皇甫夜,但之所以瞞著他,是不想他也跟著出事,畢竟她是妖,可以面對這一切,但皇甫夜是人,怕知道了會出事。
雖然清楚紫洛不說那是好心,但皇甫夜卻不想這樣,他心里始終有個郁結無法散開。「我不怕,只要你願意告訴我,我就願意听。」他走上前,突然將雙手按住紫洛的肩膀,語氣篤定,神情嚴肅地說。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紫洛好像就沒再注意過皇甫夜的眼楮,是因為她一直都把他當成傻子,所以才忽略了他其實根本就是萬凰妖王的翻版。而這一刻,當皇甫夜那麼堅定的望著紫洛,她的心竟莫名的跳的好快好快,很多曾經都忽略掉的東西也在這一刻迸射進紫洛的腦袋,望著這樣的皇甫夜,望著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紫洛一時呆在原處。
心跳動的也太不規則了吧,紫洛眨眨眼,不解那是什麼感覺。
「好,我告訴你。」呆滯了好一會,紫洛猛然間回過神來,她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閉上眼,再睜開眼時,她的眼中已變得無波無橫,「我懷疑你二娘的事,還有之前發生的幾樁事,其實都是一場陰謀。」
聞言,皇甫夜松開手,微眯眼眸,想了會說︰「是因為他們失去的全部都是命魂?」
紫洛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尋了一處地方坐下,她解釋道︰「失去命魂是一個原因,還有一點是你不知道的。出事的這五個人,包括你二娘和君王妃,他們都擁有一個同樣的特征,他們都是出生于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所以他們體內流的乃至陰至寒的血,也就是我們妖界俗稱的純陰之人。」
「純陰之人?我不明白。」
不明白?紫洛有些為難的抿了抿唇,想要解釋,但又發覺她似乎也解釋不清楚。「這我也解釋不清楚,反正就是純陰之人的血或者魂魄對于我們妖精的修煉有很大的好處,這些你們凡人不懂的。」一句話,算是胡亂搪塞了過去。
而皇甫夜到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在紫洛身邊坐定後,他也似猛然間想起了什麼,月兌口問紫洛︰「紫洛,我記得挺挺那小子好像也是陰月陰日出生,他莫非也是純陰之人?」
聞言,紫洛微微頷首,但轉念一想,這皇甫夜是何時知道挺挺是純陰之人的!于是猛然間恍然大悟,拽過皇甫夜的衣襟吼道︰「皇甫夜,我說你傻就傻唄,你怎麼就這麼喜歡偷听我和挺挺說話呀!」突然想起那日的情景,紫洛斷定地說。
「我……」皇甫夜也發覺自己的失言,一時間無言以對,「我那時……那時……」
放開了皇甫夜的衣襟,紫洛捏了捏拳頭,有些生氣地說︰「怎麼,說不出話了?」
皇甫夜面露尷尬的神情,支吾著,最後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理由。「我……我那是擔心你。」
「擔心我?」這理由稀奇了,「你擔心我做什麼,挺挺又不是老虎,難道還會吃了我不成!」紫洛無語著皇甫夜的這個理由,指著皇甫夜大聲訓斥道,「你這偷听的毛病可不好,得改。」
「我改,我改。」皇甫夜舉著雙手,一副小男人的樣子,但他雖然求饒般的說著,心中的疑問卻還是很大,于是還是問說,「那挺挺究竟是不是純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