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君珞瑜是無法過來幫自己了,而她這邊的獅妖卻越攻擊越興奮,一爪子一爪子的,不停的在她的身上制造傷口。紫洛一邊喘著氣,一邊機械般的揮動著手里的武器,可是,因為之前的大傷小傷,漸漸的,她有些力不從心起來。
「啊……」只顧前方不停的對付獅妖,紫洛似乎忽略掉了後面的危險,一不留神,又被一頭獅妖擊中小腿,踉蹌幾步,倒在懸崖邊上,一口鮮血從嘴里吐出。「混蛋!臭獅妖!」紫洛抹去嘴角的殷紅,破口罵道。
「紫洛,你沒事吧?」那邊,見紫洛倒地吐血,君珞瑜有些焦急的喊道。但他心一亂,妖氣頓時不穩,也被其中幾頭獅妖偷襲成功,身上多處幾道爪印。
紫洛清楚自己的身體,而她又沒有實戰經驗,這麼高強度的對戰,她是頂不了多久的。再這樣下去君珞瑜說不定也會被自己拖垮的,紫洛並不想這樣。「君珞瑜,我看我快不行了,你還是先走吧,反正他們要抓的也是我。」努力站起身,紫洛繼續砍殺著,可她漸漸快要抵擋不住,于是索性豁出去的沖君珞瑜喊道。
「不行。」聞言,君珞瑜一刀劃開其中一頭獅妖的脖子,然後拼死也要過到紫洛這邊。
見同伴慘死,原本就暴躁的獅妖更加瘋狂了,于是九只分別站成兩排,拼死也要攔住君珞瑜的去路。「算了,你過不來的,這些獅妖已經瘋了。」見君珞瑜寸步難行,身上也大大小小掛了不少彩,而自己已然被逼到崖邊,紫洛心一橫,咬著嘴唇望向那漆黑的崖底。
要跳下去嗎?這崖好像很高,如果跳下去說不定會粉身碎骨的。紫洛有些後怕的想著,一手繼續揮舞著,一手卻驀地按上自己的胸口,心想︰這里暗藏著一根仙界的仙骨,若不是這根仙骨,她不會去到凡間,不會認識幽夜凰,更不會被他騙。而且,如果沒有這根仙骨,什麼天魔教主,什麼豬精、獅妖的,他們也不會找上自己,所以這一切都是這根仙骨害的。
這般想來,紫洛真是恨透了她身體里的這根仙骨,但是有一點是她始終想不明白的,就是這根仙骨究竟是怎麼到她身體里的。突兀間,紫洛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讓她原本絕望的心總算有了一絲期待,對了,她怎麼把它給忘了呢!
「君珞瑜,反正都要死的,不如搏一搏,如果我不死,我會去找你的。」在腦中將自己的想法過了一遍,紫洛猛然間朝君珞瑜吼道,然後冷笑一聲,對著那些獅妖說,「你們不是都想要我身上的仙骨嗎,行啊,有本事你們就跳下來取吧,看是我先摔死,還是你們先摔死!」言畢,她一轉身,義無反顧的縱身躍下懸崖。
眾獅妖見紫洛竟然突兀的跳下懸崖,全都愣在原處,想要去追,卻怕自己摔的尸骨無存。
「紫洛,不要……」而看著紫洛跳崖,隨之而響起的是君珞瑜撕心裂肺的咆叫,和瘋狂殺戮的開始。這一夜,是血染紅了圓月,在那圓月之下,則是一道宛如九天玄龍般的金光破天劃過,震懾四方。
跳崖之後,紫洛只感覺身子一直在往下墜落。而她驀地仰天凝望,發現天空不知何時竟變得如此之黑、之墨,繁星雖布滿天際,但此刻卻因為鮮血而染的分外猙獰。
其實,紫洛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樣跳下去會不會死,只是當時被那些獅妖逼急了,所以就選擇了跳崖。而直到這一刻,當寒風從她的耳畔呼嘯而過時,紫洛的腦中猛地閃現出好多的畫面。「爺爺……皇甫夜……挺挺……」如果這是紫洛生命的最後一刻,那麼此時她所想起那些曾經在她身邊的人,將會是她最後的記憶。
「皇甫……不,是他,幽夜凰……」腦中不斷跳躍著曾經的那些畫面,紫洛想起爺爺的笑容,想起幽夜凰的欺騙,想起挺挺的善良,那一切都好熟悉,卻又覺得好陌生。「幽……」唇畔默默念著,原來,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紫洛心中想的最多的還是那個曾經欺騙過她的幽夜凰。
罷了,都要死了,何苦再自欺欺人呢,自己本就是愛他的,又何必要騙自己說不愛呢。心的堤壩在這一刻轟然倒塌,有一個缺口,在某一個時刻,某一個地方,悄然打開。「幽夜凰,如果有來世的話,我希望能再遇上你,就算是被你欺騙也好,至少能遇上就是一種幸福。」驀地,紫洛閉上眼,淡淡笑容,卻沒有發現天際間那驟然出現的黑芒,正在步步逼近自己。
「痛!好痛!」腦袋一陣暈眩,好像被什麼重物連番撞擊過似的,紫洛努力的想要睜開疲憊的雙眸。「這里……」漸漸地,有一道淡金的光線穿過樹葉間的縫隙緩緩射入她的眼眸,紫洛伸手想去阻擋那礙眼的光線,卻發現雙臂奇痛無比,連舉起來都十分的吃力。「這……這是怎麼一回事?」自己沒有死嗎?難道真的是她身體里的白芒救了自己?腦子里努力回想著昨晚發生的一切,紫洛試著起身。
直至站起身,紫洛才發現原來她是掉在一片很原始的灌木叢上,這才免了進閻羅殿的麻煩。只是,她明明記得那懸崖底下是奔騰的涌流,怎麼一轉眼的功夫會變成了灌木?而且她的衣服現在還是濕,那也就證明她的確是落入了水中,可這里……她怎麼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的這里?
滿腦子都是對于這灌木的疑問,紫洛試著走下灌木,但因為她的小腿被獅妖的利爪跟傷到,再加上一連撞擊導致四肢發軟,所以紫洛每走一步都仿若針扎在身,簡直就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
吃力的走了很久,總算是來到平地上。這時,紫洛才向四周簡單張望了一番,眼瞧著圍繞著自己的都是眼望不到盡頭的懸崖峭壁,亂石森靈,腳下是一片茂密的灌木叢,遠處是棵棵高聳如雲的參天大樹。「這里……到底是哪里?」紫洛模著濕透了的衣服,然後試著回憶,卻只記得自己跳下懸崖,但對于自己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她始終一點印象也沒有。
「好奇怪!」一段空白的記憶,紫洛原以為自己會被摔死,卻沒想到竟到了這麼一個陌生的地方。正在不解中,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茂密的樹後響起︰「誰準你亂動的?」
那個聲音太多熟悉,以至于紫洛听到之後猛地一驚,接著轉過身,月兌口喊道︰「皇甫夜,你怎麼會在這里?」沒錯,那聲音的主人正是幽夜凰,只見他直直走向紫洛,不由分說的就將她橫腰抱起。紫洛一驚,腦中驟然想起昨夜跳崖時的那些畫面,臉瞬間就紅了起來,她動動身子,忙喊道,「你……你這是做什麼?」
幽夜凰聞言,一臉漠然,話不多,只道︰「我在那邊發現了一個山洞,你傷的不輕,我先抱你過去。」說罷,他便抱著紫洛朝他剛才來的方向走去,根本不再給紫洛說話的機會。
走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幽夜凰和紫洛便來到那個洞穴前面。這個洞穴的隱蔽性很好,外面全部纏繞著樹藤,若不是幽夜凰告訴紫洛這里有山洞,紫洛恐怕還發現不了。來到山洞前,幽夜凰先將紫洛安置在外面,然後獨自小心翼翼地走進山洞,經過一番仔細的檢查,在他認為一切都安全了之後,才將紫洛抱進洞穴,隨後生起了一堆火。
紫洛的衣服還有些濕,她坐到火堆旁取暖,漸漸的,覺得身子暖和起來。望著點點燃燒著的火堆,直到這一刻,紫洛才敢偷偷的望向一旁正在烤著山雞的幽夜凰。「你……」沉默許久,紫洛也在心里糾結了很久,最終才幽幽地開口,卻是滿心的疑惑,「你怎麼會在這里的?你不是應該在日月城嗎?」。
聞言,幽夜凰停下了手里的活,抬眸,一雙冷眸寒氣逼人地瞪向紫洛,不爽的月兌口道︰「你還敢問我,如果我不在這里的話,你可能已經死了。」言下之意,應該是他救的紫洛,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掉進水里的她醒來的時候卻會是在灌木叢上,原來是幽夜凰帶她來的。
既然是幽夜凰救的自己,那他出現在這里難道是……「所以,你知道我離開了日月城,也知道我是來找至純之芒的?」心里疙瘩一聲,紫洛像是做個壞事的小孩,有些後怕的不敢去正視幽夜凰的眼。
「當然,你別忘了我我誰,這妖界有什麼事是可以瞞住我的。」幽夜凰冷笑道,然後出聲警告紫洛,「還有,我勸你別忙活了,以你現在的身體,就算真的給你找到至純之芒,你就有自信你有那個能力給我交換魂魄,而我不反抗嗎?」。
「暫時還沒有。」聞言,紫洛有些憋氣地說,但說實話,她的確沒有那個自信。
既然知道不行,為什麼還要那麼拼命呢?「所以,別再堅持了。」看著紫洛身上那一道道被獅妖的利爪劃到的傷口,幽夜凰的心有了一絲觸動,他驀地開口,其實心里早就恨不得將那些傷了紫洛的獅妖抽筋扒皮。
堅持!也不想想她這般堅持是為了誰!「我也不想堅持,但是我更不想就此完蛋。」聞言,紫洛接話道,語氣也是堅定不移,「你要知道,一旦你成魔了,整個妖界也將步入魔道,我可不想成為半妖半魔的怪物。」
聞言,幽夜凰忽地眯起眼,有些不解的望向紫洛。「就為了這個?就是為了不讓我成魔,所以你寧願自己跳崖?」
「當然。」紫洛揚揚頭,想也沒想地說。
深吸口氣,幽夜凰有些觸動,卻很快的讓自己恢復平靜。「呵呵,我真不敢相信,你何時變得如此大義凌然了?」幽夜凰冷笑道,將烤好的山雞遞給紫洛,「可以吃了。」紫洛直接忽略掉幽夜凰那笑聲里的諷刺,疑惑的接過烤雞,「用妖法變出來的食物,總沒有現烤的好吃,快吃吧,小心燙。」見紫洛猶豫著不知該如何下口,幽夜凰突然輕笑道,這語氣和剛才是那麼的截然不同。
「你……」聞言,紫洛突然身子一軟,好像全身上下的力氣都在一瞬間被抽走了,「為什麼?你為什麼又要對我這麼好,在我決定放棄的時候,偏偏又給了我希望。」言畢,紫洛就這樣痴痴地望著幽夜凰,火堆爆栗著依舊在炙熱的燃燒,從那淡淡火光里散發出來的柔美的火花,在這里暈出一層別樣的情愫。
「幽夜凰,有時候我真的看不懂你,我知道我是愛你的,可你呢?如果你不愛我,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還救了我?可是,如果你是愛我的,你又為什麼要如此狠心的對我。其實,只好你再狠心一點,我說不定就會把你忘記,可每當我想要那麼做的時候,你又偏偏……」無法再繼續說下去,紫洛深吸口氣,將烤雞丟回給幽夜凰,「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驀地,紫洛轉過身子,一洞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