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在呢?」半晌沉默,幽夜凰給出了一個半真半假的問句,語氣平靜的讓紫洛听不出任何的端倪。
如果在……聞言,紫洛突然沉默下來,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微微顫抖,她猛地將其握緊,狠狠的,緊緊的,指與指之間仿佛不留一絲的縫隙。「如果你真的抓了挺挺,還取走了他的命魂,那麼我……我會恨你。不管怎麼說,挺挺始終跟我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我不相信你……你真的會……」
是嗎?看來她還是不了解自己,聞言,幽夜凰忽地輕笑幾聲,隨後面無表情地說︰「那可能要你失望了,要恨……你就恨吧,反正你的恨……本凰一點也不在乎。」言畢,幽夜凰抬起眼眸,黑色的瞳孔里沒有一絲感情,這話說的仿佛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你……你……為什麼……你怎麼可以……」望著眼前這張熟悉的面孔,听到他如此平靜的說出事實,紫洛的腦袋哄的一聲報銷了。記憶的印記鋪天蓋地的砸向她,眼中、腦中,全是挺挺那純潔的笑靨,在血色中漸漸搖曳。「為什麼……為什麼……」她發抖著,嘴唇忽地蒼白干澀起來。
紫洛連說著好幾個為什麼,漸漸的,就連那雙靈動的雙眸也變得好空洞,好像是那無底的深淵。「為什麼……為什麼……你怎麼忍心……」許久間,紫洛只是毫無意識的在重復著這三個字,腦海里卻已早就翻天覆地起來。「你……你真的殺了挺挺?」
沒有等到幽夜凰的答案,因為他此刻的表情已經回答了一切。漠然無視,也對,他是萬凰妖王,凡間凡人的賤命,在他的眼里本來就什麼都不是。想到這里,紫洛猛然間失笑起來,然後掉頭沖出了客棧,跑了很久,才在一座石橋上停了下來。
「挺挺真的死了,真的……已經不在了。」血紅的背後,藏住了紫洛碎心的模樣,卻藏不住她心碎的哭泣。努力想要隱去的情緒卻騰地撕扯開來,紫洛用盡全力廝咬著嘴唇,漸漸磨出的血絲,是咸咸的,腥腥的,可是……這樣的痛會比心碎更叫人痛心嗎?
「挺挺……挺挺……對不起,是姐姐害了你,對不起。」終于,僵硬的手緩緩收攏,紫洛望著橋下漆黑無垠的河水,緊緊握攏的指端,股股青筋似要爆裂出來。最終,最終,她揚起頭,冷冰的淚珠頃刻就鋪滿冰的外套,溫熱的氣息散掉那點點凌亂的寒冷,只留下眼角那道蜿蜒的痕跡,記載著她曾經傷心的事實。
「幽夜凰,我恨你,我恨你。」紫洛咬牙說著,突兀間,背後晃過一道黑影,當紫洛察覺到危險,剛要回首,就頓覺脖子被人狠狠地重敲一下,然後整個人便搖搖欲墜,朝著河面落去……
「被綁架了?」這是紫洛清醒以後想到的第一句話,不信?且看︰
黑布蒙眼,破布塞嘴,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腳也被狠狠的捆著,那樣子,簡直就像一只被五花大綁的粽子。而紫洛現在正倒在一堆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上面,只覺得有一股臭哄哄的味道布滿她的全身,令她作嘔。
紫洛就這樣安靜的躺在地上,脖子應該是受到過撞擊,現在還疼的厲害。不過,她顯然已經完全清醒,之所以未動,是想靜靜探查一下周圍的環境,同時在心里發出疑問︰「這里究竟是哪里?又是誰綁架了她?」
就在這時,紫洛听到輕微的開門聲,緊接著,一個狹窄的男人的聲音在屋里響起︰「主子,你要的人帶來了。」那男人的聲音顯然有些得意,不過紫洛卻猛地听到‘啪’的一聲,接著就是那男人委屈地哭腔,在耳邊響起,「主子,你干嘛打我?」
緊接著,一個清朗若風吟的聲音輕輕傳入紫洛耳畔,那聲音仿佛環玉相扣,卻似被眼前之景象驚住,竟然破口大罵道︰「你……你是豬腦子嗎?我是讓你請人家過來,不是要你抓人家回來的還有,你綁她做什麼?」
「主子,可是是你說的,不管用什麼辦法也要把人帶回來的。」男人繼續委屈地說。
「那就你把人給我打暈,然後扛回來?」那個被叫做主子的人無語的吼道,然後沖著男人一陣吼,伸手,讓他滾出去,「滾,你給我滾,滾的遠遠的,別讓我再看到你。」接著,紫洛便听到跌跌撞撞的走路聲和開門聲,然後一室靜謐。
半晌無語,紫洛見周圍沒了聲響,便心念一動,捆住自己雙手雙腳的繩子就自動的解開。她猛地站起身,扯掉眼前的黑布,沖著仍然在屋里的,那個自稱主子的人喊道︰「你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
那人是背對著紫洛而站,看那身形,年紀應該在十五六歲左右,所以略顯瘦弱。「我就知道這些雕蟲小技對你根本就沒有用。」見紫洛輕而易舉就擺月兌了束縛,那人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反而輕笑道。
聞言,紫洛愣了愣,雖然只有一個背影,但紫洛卻覺得眼前這個人倍感熟悉,而他的聲音似乎也漸漸牽扯出紫洛心底的某些記憶。「你……你的聲音好熟悉,你究竟是誰?為什麼不敢面對我?」她月兌口問道,然後眼神環顧四周,見困住自己的是一間柴房,她又問,「這里又是哪里?」
「你不用知道。」那人果斷的拒絕回答紫洛的問題,接著快步走向門口,一開門,又重重合上門,並將門反鎖。
「喂,開門,你以為這門能攔的住我嗎?」。紫洛沖到門口,猛地推了幾下,見門被反鎖,她冷笑著,然而剛要施展妖法,突兀間,紫洛只覺掌心一痛,她下意識的縮回手,「你……你竟然用符咒來困住我」
簡直氣人,柴房的窗戶上被貼上了很多黃色的符咒,紫洛根本擺月兌不了,只好重新回到那一堆稻草上,抱膝而坐,心想道︰「這里究竟是哪里?」一間破爛的柴房,鬼才看得出這里是哪里,「混蛋,敢偷襲我,還敢關我,你最好別讓我出去,不然我一定找你算賬。」
紫洛在心里狠狠罵道,然後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脖頸,那里現在還疼的很,可想而知那一棍子有多重了。「痛死我了,趁我不注意的時候竟然敢偷襲我,混蛋,混蛋。」紫洛破口大罵道,不過轉念一想,其實她之所以會被偷襲,也是自己的疏忽,「不過,我也真是的,竟然沒有發現有人跟蹤我,都是那幽夜凰害的。」歸根結底,一切都是幽夜凰惹的,要不是他先害死挺挺,紫洛又豈會被一屆凡人偷襲呢,「哎,現在被困在這里,也不知道那至純之芒會不會不見,真是麻煩。」抱著這樣的想法,紫洛迷迷糊糊間閉上眼,淺睡起來。
時間就這樣悄然消逝著,不知過去了多久,紫洛的肚子開始不听話的咕咕亂叫。她緩緩睜開眼,見屋外天已大亮,細碎的陽光從破舊窗戶的細縫間靜靜灑落在屋內,到還有一絲暖意。紫洛深吸口氣,剛要起身活動一下脛骨,但就在這時,被鎖住的門再一次開啟。
走進來的是一個婢女模樣打扮的姑娘,端著幾盤剛剛出爐的,還熱騰騰的糕點。見她走進屋子,紫洛突兀間站了起來,到著實把那婢女嚇了一跳。「姑……姑娘,原來你醒著呀。」
「你是誰?」這種破爛的柴房,紫洛本就睡的不踏實,見那婢女推門進來,她警覺地問。
「奴婢是來給姑娘送吃的的,想必姑娘一定餓壞了吧。」那婢女輕笑道,將糕點一一放在地上,然後回眸道,「姑娘請用,姑娘……人呢?」然而,待她做完這些動作,回頭卻發現屋內已經空空如也,紫洛早就趁她不注意,跑出了屋子,「姑娘,你是不可以出來的。」那婢女追出來喊道。
出了屋子,符咒的效用顯然減少了很多,紫洛動了動筋骨,插著腰說︰「誰規定我不可以出來的,是你嗎?」。說罷,便要離開此處。
那婢女見狀,連忙跑到紫洛身前攔住,問道︰「姑娘,你這是要去哪里?」
「當然是要離開這里了」紫洛喊道,繼續前進。
那婢女聞言,死活的攔著紫洛,不讓她走,最後竟有些哭腔地說道︰「姑娘,你不可以亂跑的,主子怪罪下來奴婢性命會不保的。」
這是什麼話你主子怪罪下來關她什麼事?紫洛想也沒想,果斷地說︰「你性命不保關我什麼事,我還沒有怪你們綁架我呢,讓開,我還有事要辦,別妨礙我。」
「姑娘,奴婢求求你了,回屋里去吧。」那婢女死活不肯松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
紫洛無奈的看著她,心中雖有不忍,可還是堅決地說︰「不會,我懶的跟你說話,你快讓開。」說罷,紫洛便一把推開那婢女,也不管她還要再說什麼,趕緊偷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