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交易師 卷一 神仙變妖精 187 試探

作者 ︰ 琉璃苣

「本凰都說再考慮一下了,你們到底還想怎樣滾,給本凰滾……滾……」

十八年來,幽夜凰已經很少如此憤怒了,雪刃、霜劍識相的對看一眼,只好無奈的退下。

雪刃和霜劍離開之後,幽夜凰卻並沒有任何的動作,他只是選擇獨自默默的站在院子里,然後仰頭望著天,沉默著。夜如墨,墨黑的夜幕宛如一幅絕世墨寶,而在那皎潔的月光之下,幽夜凰只是落寞的站著,靜靜的,思緒外開。

而就在同一個地方,陰暗的角落里,洛傾晴依舊用手捂著嘴巴。她不敢放開手,因為她怕她一旦放開了手,便會無法控制的大哭起來。所以,她寧願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哪怕指甲已經嵌進了臉頰的肉里,她也絕不松開手。

但是,為什麼,即便洛傾晴極力的想要控制住眼中的淚水,但它還是不自覺的一直往下淌呢?心中,不斷回蕩著的是幽夜凰的那句話︰「你……你讓本凰再考……考慮一下。」再考慮一下,他沒有拒絕,他沒有拒絕霜劍的提議,所以他是真的有想過讓她來試藥的?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為什麼?洛傾晴搖著頭,她咬著牙哭泣著,但眼淚仿佛怎麼也流不干,就這樣一直流著,一直流著,很快便浸濕了洛傾晴的胸前的衣襟。「夜大哥,為什麼?為什麼?」一遍一遍,洛傾晴一直在心里問著同一個問題,現在的她真的不知該如何去想,是去相信幽夜凰是愛她的,還是該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實。

許久,幽夜凰不動的站著,洛傾晴也是不動的哭著。這就像是一張定格的畫像,一場既定的啞劇,一些宿命中注定要相遇的人,終于在這一刻,倉皇而又安靜的相遇。可是那又如何呢?愛情不過是件華麗的衣裳,等到人們想要細心珍藏時,早已千瘡百孔,越是想要努力挽救,便越快失去,洛傾晴此刻便是這樣的心情。

終于,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洛傾晴才漸漸的從悲傷中回過神來。這一刻,一切仿佛都變得不再重要,她最後再望了一眼幽夜凰那落寞的背影,然後輕輕的起身,轉身走向屋子。

可是,就是這短短的幾步,洛傾晴只覺得她的身子仿佛猶如千百斤那種重,兩只腳也像是踩著棉花一般,早已軟了,只得一步一步緩緩的走著。走了半天,卻還未到小屋,垂眸看時,才發現是腳下只移動了分毫,而眼前的路卻越來越遠。

其實,就在洛傾晴緩緩走回小屋的那段路上,她又想了很多很多。所以,當她好不容易艱難的回到屋子里,洛傾晴第一件做的事便是趕緊將眼淚擦干,因為她不希望一會若是幽夜凰過來這里,發現她曾經哭過。

而洛傾晴本就是一個極度理智的人,即便是被愛情暫時沖昏了頭腦,但靜下心來之後,她還是能夠理智的面對這一切。就好像剛才那一路上,洛傾晴確實想了很多很多,她想起剛才幽夜凰和雪刃以及霜劍的對話,在那話語間,似乎都是霜劍在說,在勸幽夜凰趕緊做決定。而幽夜凰呢?似乎從一開始他便一再強調他不會那麼做,是直到最後,才終于松口說會考慮的,所以這意味著什麼嗎?

是意味著他是愛她的,他的心里根本就不想拿她來試藥,這只是霜劍和雪刃逼迫他的結果?是的,是的,一定是這樣的,夜大哥怎麼可能會拿她來試藥想到這里,洛傾晴又趕緊擦了擦眼角,深吸口氣,這才漸漸平復下紛亂的心情。

「洛傾晴,不要多想,千萬不要再多想了。」唚琳就是因為多想,最終落得一個瘋癲的下場,洛傾晴不想也變成那樣,她愛人,不要愛的那麼卑微,所以這一次,她願意相信幽夜凰,相信他最終一定會給自己一個解釋的。

深呼吸著,漸漸平靜下自己的心情,而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傾晴……」夜很靜,靜得仿佛能听見花開的聲音。幽夜凰就這樣默默的站在屋外,月光陰影之下,他的臉似乎變的有些朦朧,洛傾晴側眸望去,一時間思緒停止。

「夜……夜大哥,你什麼時候過來的?」半晌沉默之後,洛傾晴才猛然回過神,她的嘴角微微抽了抽,想笑,可腦中揮之不去的是剛才的那一幕幕,所以洛傾晴臉上的笑容多少顯得有些勉強,「事情……事情都處理完了嗎?」。但她不願讓幽夜凰看出自己的心事,于是仍然強顏歡笑地問道。

幽夜凰此時的心思似乎也還在剛才,所以也就沒有在意洛傾晴。他握著洛傾晴的手,在屋內坐下之後,忽地深吸口氣,語氣有些頹然地說︰「還沒有,不過也快了。」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便帶過了所有的一切。

可是,真的是那麼簡單嗎?洛傾晴苦笑地喃喃道︰「是……是嗎?」。

這次,幽夜凰倒是覺察到了洛傾晴的不對勁,于是趕緊將她摟入懷中,並輕聲問說︰「傾晴,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我沒事……我沒事啊。」洛傾晴順勢坐在了幽夜凰的腿上,這些平日里再習慣不過的姿勢,可這一刻洛傾晴怎麼看怎麼變拗。心里雖然一直在告訴自己不要去多想,可真到了這一刻,洛傾晴卻仍然無法掩住她心中的疑惑,「夜大哥,那個……」

「怎麼?」幽夜凰側過臉看向洛傾晴,黑色的眼中深邃極了。

望著幽夜凰那深黑的瞳孔,洛傾晴突然愣了愣,隨後笑笑說︰「沒……沒什麼,沒什麼。」

「傾晴,是不是我這麼多天沒有來看你,你生氣了?」拉過洛傾晴的手,幽夜凰輕聲問。

洛傾晴搖了搖頭,道︰「我……我沒有生氣。」接著,她便將腦袋靠向幽夜凰,然後找個一個舒服的位子,靜靜的,一動不動的靠著。一室靜謐,半晌沉默之後,洛傾晴突然輕聲問道,「夜大哥,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啊。」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幽夜凰淡淡笑道。

深吸口氣,洛傾晴平靜得地說︰「夜大哥,我好像跟你說過很多我的過去,但是有一件事,我始終沒有跟你提過。我記得那是在我很小的時候,當時我和我娘親還沒有被接到洛家堡,有一次我背著娘親偷偷外出,結果很不幸的遇上了壞人。我當時很害怕,就怕那些壞人會抓了我,然後把我賣去青樓,可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他救下了我。而我要用你的問題,就是當年我的救命恩人問過我的問題,夜大哥,你覺得你是英雄嗎?」。

「英雄?」聞言,幽夜凰有些不解得看向洛傾晴。

洛傾晴淡淡一笑,道︰「沒錯,就是英雄,你覺得你是英雄嗎?」。無解,幽夜凰沒有回答,洛傾晴便自顧接著往下說,「我覺得你是,因為如果連夜大哥你都不能稱上英雄我話,我想這世上應該再也沒有英雄二字可言了。」

聞言,幽夜凰默默一笑,卻是搖頭道︰「是嗎?但我覺得我不是英雄。」

「那夜大哥想做什麼?」洛傾晴追問道。

搖了搖頭,幽夜凰笑道︰「想做什麼?這我到從來沒有想過。」

聞言,洛傾晴淡淡一笑,猜測道︰「難道夜大哥你想做大俠?還是你想做皇帝?」

「大俠?皇帝?」幽夜凰不解的眨眨眼,突兀間笑道,「呵呵,英雄大俠這些的,都是你們凡人所在追求的,至于那什麼皇帝的,我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如果真要我選擇想做什麼的話……恐怕這三界都不入我的法眼。」話落,幽夜凰猛然回首,目光如電,臉上神情卻是平靜中透著一種冷然,「要做,我就要做王者,三界之上的王者,這也是我這幾千年來一直在追求的事。」

王者為什麼會是王者?聞言,洛傾晴心里當下便是一顫,她有些失魂地問道︰「為……為什麼是王者?夜大哥,你為什麼想要成為王者?」

幽夜凰想了想,淡笑地說︰「傾晴,我能了解道你們凡人的想法。你們總是覺得做英雄很偉大,可受萬人景仰。但是,英雄要的是有以一敵萬的絕世武功,笑看人生的豁然氣概,光明磊落的胸襟氣度。我雖不是凡人,但我也自知自己做不到那樣的氣魄。」幽夜凰以手指向窗外的天際,天幕上一鉤殘月,點點繁星。

「至于那皇帝嘛,到更像是曇花一現,除了留給後世一個響亮的名號外,其他什麼也沒有。」幽夜凰攤手道,「所以我選擇做王者,而且不僅僅是妖界的王者,因為我要用我的這雙手握住整個天下,成為這三界之內獨一無二的王者」言畢,幽夜凰伸長手臂,敞開懷抱,仿佛要擁抱這個天地,臉上的神情莊嚴而肅穆,帶著一種義無反顧的絕然。

星月的淺輝映射在他的臉上,從洛傾晴這個角度看去,幽夜凰一半在光中,一半在黑暗中這個人此刻的氣勢是可吞下整個天地,仿若頂天踏地的巨人,高不可仰他會握住這個天下的全部吧?洛傾晴捫心自問,只覺得心沒由來的沉沉落下,仿若這一刻,自己失去了一份很珍貴的東西。

壓住心頭的微澀,轉過身來,看著腳下黑壓壓的大地,洛傾晴只覺一種寒意由心底生出。「從小,我爹就告訴我,做英雄,做大俠不難,因為他們不會失去朋友。但是作為王者,必將是這世間上最孤獨的。高處不勝寒,夜大哥,你能耐得住那種寂寞與孤獨嗎?」。

「我不怕孤獨。」是的,不怕,但不代表就不孤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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