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親愛的克羅索,早上好。」清晨,拉切西斯一睜開眼楮,就同平日里一樣,先把頭扭向左手邊,向她的兩個伙伴中比較友好的一個,克羅索,重復著一成不變的早安問候。「睡得好嗎?」。
「睡得好極了。」拉切西斯左邊的克羅索洋溢起朝陽般的甜美笑容,閉著長睫毛的大眼楮,抿著弧線動人的嘴唇,輕聲呢喃。「又是嶄新的一天,贊美生命」
「也充滿了死亡的氣息」拉切西斯的右邊,蒼老、冰冷的聲音響起,用一句惡劣的詛咒,撕裂了清晨的美好。
「哈哈,看來你又沒睡好,該死的阿特洛波斯。」拉切西斯又把頭轉向右邊,向她的兩個伙伴中態度永遠惡劣的另一個,阿特洛波斯,肆無忌憚的嘲弄。
「沒心沒肺的人睡眠質量都高,比如說你這頭豬獸。」阿特洛波斯皺著眉頭,沒好氣的反唇相擊。
「能當豬獸也好啊,至少它們是自由的。」拉切西斯無奈的看了看自己的腳下,臉上盡是憧憬。「古比西奇,真想平躺下來,睡它個地老天荒。」
「你這麼想躺,為什麼不讓上次有幸進到神殿里來的那個魔法師把你放平?」克羅索仰起臉,仿若一名不諳世事的純真少女。
「你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拉切西斯對于克羅索說法表示強烈的憤懣。「萬一我要是躺厭倦了,又找誰扶我起來?」
「等下一個唄。」克羅索有點傻乎乎的,听不出好賴話,還真上趕著給拉切西斯出主意。
「下一個,哼哼。」拉切西斯好像沒什麼話可說了,只用鼻孔豬一樣的干哼了兩聲。
「唉,過去這麼久了,也不知道上回進來的那個魔法師死了沒有。」阿特洛波斯張口閉口就是個死,沒一句中听的好話。「該死的,我怎麼又忘了他叫什麼名字來著,麥孔?」
「麥吉克。」隔著中間的拉切西斯,克羅索探著頭,好心的從旁提醒道。「我相信他一定還活著。說不定早就已經成長為奧瑞金無法承受之重,穿越位面通道,到達更加高級與堅固的位面去了。」
「傻蛋,克羅索,你又上當了,阿特洛波斯分明是想騙你多說幾句話。你也不想想,她這麼賤格,怎麼會記不得一個男人的名字,況且那個男人長得還不賴。」拉切西斯是個討厭的家伙,她譏誚完克羅索,又調轉槍口,對準右邊的阿特洛波斯。「老不死的,我說你可真是無聊到家了」
「我無聊,你們就不無聊了?」阿特洛波斯滿臉的不屑一顧。「我確實是騙小妞多說話,可難道她自己就不想多說?」
「好吧,我承認,我確實是憋得慌,自己想說話的。」克羅索舉起手,主動坦白。
「哈哈,要你承認,誰不知道啊」拉切西斯拍著手哈哈大笑,聲音孤零零的回蕩在四周,听上去簡直是窮極無聊到了極點。
……
從當清晨醒來,克羅索、拉切西斯、阿特洛波斯三個女人,就這麼一直磨著嘴皮子,一刻不停,說的全是不疼不癢的廢話。直到夜幕降臨,一個二個才累得筋疲力盡,然後昏昏沉沉的睡去。
她們的睡姿十分的奇怪與別扭。
站著。
她們的上半身,和普通的人類沒有任何的區別,有頭有手。而她們的下半身,自腰部以下的部分,竟然全都是石頭。
這直接導致他們只有上半身可以活動自如,足下卻無法移動一分一毫。
三人並排而立,如同三尊雕像。也不知道是誰,將她們如此殘忍的禁錮。
左邊的克羅索青春紅顏,皮膚細膩充滿彈性,身形優美,飽滿而豐腴,脾氣也十分的溫婉。特別是當她笑起來的時候,令人如沐春風,心情舒暢。
中間的拉切西斯年近中年,看上去有點粗糙。特別是一雙大手,上面一道道的劃痕,仿佛是被縴細堅韌的線長期緊勒一般。她也挺和氣,只是有時喜歡譏諷與取笑別人。
右邊的阿特洛波斯老得不成樣子,佝僂著脊背,瘦得皮包骨頭,似乎隨時都可能死亡一樣。她說話極其刻薄與惡毒,三句話不離死亡。
三個人的氣質與性格完全不同,可是,面容與長相卻又有著驚人的相似,活月兌月兌就是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就像是同一個女人,分別處于自己青年,中年,老年三個階段,只是歲數不同而已。
年輕的克羅索手中拿著一只金色的紡錘,不過卻並沒有任何一根絲線纏繞在上面。中年的拉切西斯用自己粗糙的雙手,抓著一雙白色的手套,懶得帶上。而最老的阿特洛波斯手中握著一把黑色的剪刀,除了自己的指甲,手頭上也並沒有什麼可以裁剪的東西。
三人所立之處,是一座巨大華美的宮殿。
光線穿過碎花玻璃的時候,她們三人就會醒來。黑暗籠罩宮殿每個角落的時候,她們三人就會睡去。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仿佛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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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新鮮的清晨。
「嘿,親愛的克羅索,早上……」拉切西斯的問候嘎然而止。
萬年不變的習慣一朝被打破,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情,今天有點與眾不同。
「又來了一個」克羅索仍舊閉著眼楮,激動的渾身發抖,甚至忘了贊美生命。
「誰知道這一個是不是達斯妮選中的繼承者,誰知道她的到來,會給我們帶來生機,還是死亡。」阿特洛波斯嘴上不饒人,不過布滿皺紋的臉上盛滿了期待,這至少讓她看上去年輕了十歲。
「一定是」拉切西斯要看上去要樂觀的多。
「得了吧,花痴,幾千年前那個年輕的魔法師到來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阿特洛波斯挖苦了一句,然後習慣性的又接了一句。「該死的,我怎麼又忘了他叫什麼名字來著,麥巴赫?」
這次克羅索顯然缺少故意上當的興致,她睜開眼楮,扭過細長的脖頸,向拉切西斯詢問道︰「二姐,能看到一些片斷嗎?」。
「讓我試試。」拉切西斯飛快的戴上手套,開始比劃一些稀奇古怪的手勢,嘴里念念叨叨,別說听不听得懂了,就是听清都困難。她這個架式,倒是很像魔法師在釋放魔法。
兩旁的克羅索和阿特洛波斯一起把頭偏向中間,安靜與耐心的等待著。
在拉切西斯不懈的努力與嘗試之下,一幅並不十分清晰的模糊投影,終于逐漸顯現在三人眼前。
如果江江在場的話,即便沒被嚇得大小便失禁,至少也會嚇得目瞪口呆,眼珠子滾落一地——畫面上顯現的,是她啟動遺跡地圖的全過程
當畫面上出現雙面魔格徽章飛臨遺跡地圖上方,撒下星光般的寸芒,開啟坐標時,三人不約而同,劇烈反應。
「啊」克羅索驚呼。
「古比西奇」拉切西斯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氣憤,反正是罵了一句。
「該死的」阿特洛波斯詛咒。
面畫並不長,從江江在甜水郡魔法塔中對遺跡地圖輸入精神力開始,到遺跡地圖顯現出坐標截止,然後消散。
「一個女魔法師,黑眼楮,黑頭發。」克羅索像是得了魔怔了一般,手中的紡錘不自覺的舞動起來,喃喃自語。「她的黑發真是漂亮,如果給我一把這樣的頭發,一定能夠紡出最美的生命絲線。」
「這不是關鍵」阿特洛波斯如同被人用手掐住了脖子,聲音難听的像是從嗓子眼里干擠出來的。「關鍵她是借助外力,強行破解遺跡地圖,才獲取到神殿坐標的,這足以證明她根本不可能是達斯妮選中的繼承者。」
「我看未必,你怎麼就斷定那枚魔格徽章不是達斯妮的遺物?」拉切西斯高聲反對。「我有感覺,也有信心,就是她了」
「小二,是不是站得太久,站二成傻子了?」阿特洛波斯反問道。「我問你,達斯妮在奧瑞金位面還有遺物嗎?」。
「沒……有。」拉切西斯掙扎了半天,卻不得不承認這個既成的事實。
「還有,我不知道你們這些懶蟲,有沒有看到過命運啟示錄上那個古老的啟示。」阿特洛波斯刻薄的說。她說話一向如此,別人和她自己都習慣了。
「我不喜歡看書。」拉切西斯的臉紅了一下,訕訕的說。「小妞,你來背。」
「一個女人,有兩個名字,穿越而來,將懷揣死亡,駕馭噩運,帶領扈從,踐踏命運神殿,並打破自己的命運。整個位面將會因此而殺戮、動蕩、分裂,最後……」克羅索漲紅著臉蛋,像背書一樣背出了阿特洛波斯所說的啟示。只是背到一半的時候,卻突然停了下來。
「最後怎麼樣?」拉切西斯急迫的問。
「沒了。」克羅索無奈的兩手一攤。
「古比西奇,這啟示不是玩人嗎?」。拉切西斯氣得大聲叫喊起來。「雖然不知道後面是什麼,不過看起來情況不妙」
古老的啟示讓三個人陷入了沉默。
「怎麼辦?」過了好一會,拉切西斯問道。
「得考驗她」阿特洛波斯惡狠狠的說,仿佛江江和她有不共帶天之仇。「做為追隨者,我們得對達斯妮負責,即便她已經離我們而去,永遠不再回來。」
「我說你這個老不死的,怕是昏了頭。人家還不知道在幾千里開外,而你甚至連移動一步都做不到,要怎麼考驗人家?」拉切西斯不客氣的譏諷,顯然是報復阿特洛波斯剛才說她是二傻子。
「要考驗一個人,可不一定要自己動手」似乎是已經想好了什麼計劃,阿特洛波斯蒼老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比如說要殺人,不一定要自己動手。借刀殺人也是殺,自相殘殺也是殺。」
「不,不要那麼做」天真的克羅索听到殺人,生怕阿特洛波斯要對江江做什麼,恐懼的大叫起來。「萬一這名女魔法師果真就是達斯妮選中的繼承者怎麼辦?」
「你沒看見啟示錄上說,整個奧瑞金位面會因她而滅亡」阿特洛波斯冷冷的說。
「不一定指的是她啊」克羅索分辨道。「再說啟示也不全,奧瑞金也未必會滅亡。難道你這些你都想不到嗎?」。
「你說的我當然想到了,只是太冒險了。誰讓她是一個女人,又使用非常規手段激發遺跡地圖,不然我保證不動她一根毫毛,還對她的到來拍雙手歡迎。」這一次,阿特洛波斯的耐心出奇的好,甚至帶著點諄諄教誨的口吻。「克羅索,你太年輕了,這種關系到奧瑞金生死存亡的事情,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你好好想想,這件事情如果讓達斯妮來決定,她會拿整個奧瑞金位面來冒險嗎?你難道忘記了,奧瑞金可是她深愛的故鄉你難道忘記了,她是為了保存奧瑞金才離我們而去的嗎?」。
「這些我當然不會忘記。」克羅索象個任性的女孩,揚起手中的紡錘,寸步不讓。「總之,我不管,如果這名女魔法師一旦進入了神殿,你敢釋放死亡詛咒,我就釋放生命降臨」
「小妞,你太小看阿特洛波斯了,她可沒你想的那麼蠢愚。」拉切西斯旁觀者清。「老不死都說了是要考驗她,又沒說真的要殺她,你急個什麼勁?就算要殺她,也是等她進入神殿之後,現在老不死的就是有心,也無力啊。」
「我說的就是進入神殿之後。」克羅索糾起真來。
「嗨,你可真是個豬腦袋。」拉切西斯笑道。「你自己不是說了嘛,老不死的要是敢剪她的生命絲線,你就拼命的紡。兩相抵消,最後還不是看她自己的」
「還有你,到時候可別亂拉。」克羅索還是不放心。
「我又拉不死人。」拉切西斯一臉無辜的說。
「桀桀,兩條代溝就是比一條代溝隔得要遠,還是小二更了解我。」阿特洛波斯笑了起來,笑聲毛骨悚然,令人不寒而栗,手中的剪刀也隨著笑聲一張一合。「話說回來,如果這名魔法師果真是達斯妮選中的繼承者,那她怎麼會那麼輕易的死呢?她一定會毫發無損的通過外面的考驗,順利的進入神殿,站到咱們面前,接受達斯妮的傳承」
「可是,可是,她顯然還不到11級,甚至還不到6級。」克羅索顯然已經被說服,放下了手中的紡錘。口頭上卻仍舊不甘心的繼續替江江說好話,似乎在討價還價。
「好吧,好吧,看你小,讓著你,那就11級以下。」阿特洛波斯無奈的咂了咂一張老嘴,做出了一定程度的讓步,順便補充了一句。「其實,你當我願意一直這麼站著啊。我對她還不是一樣的懷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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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在奧瑞金各處,幾名職業者珍藏與研究了多年的遺跡地圖,突然毫無征兆的自動開啟,立體的影像清晰準確的呈現出里面所存儲的坐標。
這些職業者中,有戰士,有魔法師,有刺客,干什麼的都有,而且還有著一個共同點,無一例外,全都不到11級。
而他們所看到的座標,也全部指向地圖上同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命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