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些總是讓你又愛又恨。當然了,這種糾結的感情,愛是真愛,恨卻是假恨。對于眼下的阿芝莎來說,讓她真愛與假恨交加的人有兩個。
第一個是自己的男人,赫德拉姆。
阿芝莎之所以假恨他,是因為眼下自己蒙難,被困在奇怪的山脈之中,親愛的他卻不在自己的身邊。就算走不出去,但能死在一起,也是美好的啊
阿芝莎真愛他,是因為每當感覺自己到快要不行的時候,赫德拉姆都會及時的從腦海中跳出來,浮現在眼前,給予自己生存的信心,鼓勵著自己支撐下去。
第二個是自己的追隨對象,西西。
阿芝莎之所以假恨她,是因為她明明生命無虞,自己危在旦夕,她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趕來,而是差不多耽擱了接近兩天的時間,才好整以暇,慢悠悠的上了路,完全就是不拿追隨者當回事嘛。雖然明知道她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但還是難免有點寒心啊
阿芝莎真愛她,是因為自己在無水無糧,饑寒交迫,傷勢惡化,又得不到治療,生命正在加快流逝,短期之內再得不到救援的話,就將一睡不醒,就連最後的精神支柱,親愛的赫德拉姆,作用也開始變得微乎其微的時候,她終于跚跚的到了
好飯不怕晚,只要能救命
遠遠看到西西如同女神一般,出現在二三十米高空,向她揮舞手臂的一剎那,阿芝莎心中所有的小怨氣,都化作對她的感激涕零。
除了感動之外,阿芝莎心中更多的是震憾。
「隆……隆……隆……」
一棵三十幾米高的大樹,正在像人一樣,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著,發出轟隆的聲響。大樹每走一步,都會引發地面強烈的震動。而且凡是大樹所走過的地方,都會留下巨大的橢圓形足跡。
大樹的樹冠部分,遮天蔽日,枝條亂顫。大樹的主桿兩側,無數的枝條紐合在一起,形成了兩只巨大的樹爪。而大樹粗壯的主桿部分,在離地很高的地方,就一分為二,如同兩條大長腿。每一條大長腿的最底下,都擁有數不清,但又相互獨立的根須。這些根須緊密的包裹在一起,看似紛蕪繁雜,亂成一團,卻又密密匝匝,結實牢固,看起來就像是兩個臃腫的不規則橢圓。
試想,一個在絕望中等待拯救的女人,乍見到如神兵天降般的此情此景,怎能不發自內心的感動?怎麼不滲入靈魂的震撼?
這種感動與震撼,是一種強大的力量,讓軀體虛弱的阿芝莎精神上亢奮與激昂。當體力耗盡的時候,唯一的支持只有意志。
樹人,魔法師,當這兩者一起出現在眼前,阿芝莎確信無疑,她們就是自己的拯救者
看到江江騎著大樹,馬上就要進入山脈,阿芝莎並沒有喊叫與示警。一是筋疲力盡,沒有力氣。二是魔法師對危險的感知比自己更加敏銳,沒有必要。三是距離太遠,喊也听不清楚。四是盡量不要給江江的救援添亂子。
阿芝莎唯一做的,只是默默的等待著,支持下去,就像一棵安靜的,瀕死的樹,。
「停」江江站在比格翠的肩膀上,像是交通警察,抬起右手,豎起手掌,禁止前進。
當江江喊停的時候,比格翠實際上已經停住了。以他的大步子,若是再向前踏一步,就將跨越那一道區分山內與山外,曾經讓阿芝莎恐懼心悸,現在又讓江江感覺不對勁的界線。
「放我下去。」江江要腳踏實地的勘查。「你幫我盯著點阿芝莎。」
「不用盯,她已經動不了了。」比格翠一邊說,一邊伸出巨大的樹爪,把江江放在界線之外。
「讓你盯著,你就盯著,廢什麼話啊」江江教訓道。一路上,她已經模清了樹人的性格。別看他長得這麼大個,完全就是個大受,脾氣好的簡直沒脾氣,逆來順受,罵幾句,甚至敲打兩下,都不是大問題。
「好吧。」果然,比格翠沒有脾氣的說。
其實,人家比格翠不是沒脾氣,只是忍著讓著江江而已。畢竟,江江給了他自由,滿足了他與生俱來的渴望。
雖然本質是人,而不是樹。但從出生的一刻開始,也就是從真正擁有自己的靈魂開始,比格翠就沒有挪過窩,跟一棵真正的樹沒有任何的區別。
比格翠這一輩子,在江江之前,一共只見過兩個人。
一個是女人,命運神殿的主人,有能力能給他自由,但卻不願意給的達斯妮。
另一個是男人,曾經試圖給他自由,卻沒有做到,只得悻悻的離開。但是他的名字,比格翠並沒有忘記,他叫麥吉克。
在麥吉克離開的時候,比格翠還是給了他一根自己的樹枝。畢竟人家還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而江江,是比格翠所見過的第三個人。她雖然沒有達斯妮強大,但卻願意給予自己自由。而且,她無與倫比的天賦,也不是那個叫做麥吉克的家伙所能夠比擬的。
說真的,如果不是與生俱來便鐫刻于靈魂深處的契約,無法離開生命位面,比格翠真想天涯海角,穿越傳送的追隨江江。
說別的都是虛的,單是她的全屬性魔格天賦,以及利用這種天賦所制造出來的魔法之水,就值得任何一名樹人追隨
沒有任何一種生物,會比樹人更加深刻的理解水對于生命的重要意義。
每每回想起被江江充分灌溉,以及脈絡中奔騰的液體,比格翠就發自內心的歡樂與愉悅。那是怎樣的一種液體啊,元素豐富、全面、均衡,滋味甘甜,如瓊漿一般,最重要的是,充分了生命力
比格翠暗自決定,哪怕自己以後再也享受不到這樣的液體,但自己的子孫後代,也一定要有這份幸運
因此,江江索要十根枝條,正合了比格翠的心意。
別說十根了,一百根也行啊
而對于困住阿芝莎的奇怪山脈,江江壓根就沒有詢問比格翠。或許是因為從出生開始,便沒有離開過森林一步,經年累月無法移動的緣故,比格翠對于生命位面也並不十分理解。江江問他的問題,基本上就是對牛彈琴,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就知道一個達斯妮。除了達斯妮,還是達斯妮。
江江只有自己研究。
她先是站立在界線之外,閉著眼楮,感覺了老半天。
又將一只腳留在界線之外,另一只腳踏入界線,反復的對比與試驗著。
甚至,她還讓比格翠伸出兩根枝條,緊緊的拉住自己的雙手,然後兩腳同時踏過了界線,只邁了幾步,便迷了路。
「真是神奇啊」江江不由感嘆道。她雖然是方位感最強的魔法師,卻也是在比格翠的幫助下,才勉強走回界線之外。「怪不得阿芝莎走不出來,就是我也夠嗆」
「怎麼個神奇法?」比格翠虛心請教。
「你別看這片山脈不大,但絕對是個天大的陷阱」江江搖頭晃腦,堪堪而談。「不管面朝哪個方向,所看到的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色。不管走到哪里,仿佛都在繞圈,最終回到原點。而每邁出一步,也都仿佛沒有走動過一樣。哎呀,反正跟你說你也不懂。」
「是听不懂。」比格翠老老實實的承認。他一直總想做點什麼事情,以回報江江賜予的自由,提議道︰「要不我進去試試?我的個頭大,應該不會有事。」
「千萬別」江江連連搖手。「你要進去,肯定也是一個下場。」
「那可怎麼是好?」比格翠伸出一根枝條,指向山脈之中若隱若現的阿芝莎。「她可快支持不住了」
「放心,她少說還能支持一天半,或者兩天。」江江十分肯定,卻又酸溜溜的說。她對赫德拉姆半點感覺都沒有,但這卻並不妨礙她犯酸。「這女人剛結婚,天天當馬車夫,才舍不得把她的男人讓給別的女人騎呢」
「什麼是馬車夫?」比格翠不知深淺的問道,還舉一反三,扯到江江頭上。「你騎了我好幾天,那麼你也是馬車夫嗎?」。
「廢話」江江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人家都慘成那樣了,你還有跟我空扯閑篇。還有沒有點人性,趕緊的,救人要緊」
「不是我扯……」比格翠認真的說。
「你最長的根能有多長?」江江打斷比格翠。
「少說也有幾千米吧。」比格翠得意的說。
「整一根出來」江江直接命令道。
比格翠二話不說,從腳上解開一根細長的根須,而他的腳,立即瘦了一圈。
「把頭圍在我腰上」江江指揮,比格翠照做。她的腰上,像是系了一根小皮帶,束腰的效果十分明顯。
「你站在這里,千萬不要動,緊緊的扯著我,我進去救人。」江江再三叮囑比格翠。
「要不你在外面拉著,我進去吧」比格翠英勇的說。
「讓你呆在外面,是有道理地」江江用的小學老師的口吻。
「有什麼道理?」比格翠和皮克有一拼。
「如果萬一……你就……」事關自身安危,江江不敢含糊,詳詳細細,嘰哩呱啦的講了一大堆。
「行,行,行」比格翠堅定的點點樹冠,表示自己堅決完成任務。
「比格翠,你的根,就是我們的生命線」江江重重的拍了拍比格翠的樹皮,以資鼓勵,輕了他感覺不到。「我們兩個美女的命,可就全交給你了」
「放心去吧」比格翠抬頭挺胸,確實是一副令人放心的樣子,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他的海拔高。
怪不得,不管是男人女人,找對象都喜歡找個頭高的,矮的全是二級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