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桐望著眼前這對綿衣兄妹。耳邊听到冷若白發出不平的聲音︰「燦然,你們張家並不是沒人,東二小姐這點小手法都能瞞過你們,大約是你們太過輕忽東大小姐了。這事情都過去好幾年了,東大小姐那樣的情況就是能活下來,怕也只有兩個地方才能找到她。」
張燦然听冷若白的話稍稍內疚樣的低頭,張默然對冷若白話有些憤憤不平的沖著冷若白叫起來︰「冷若白,東二小姐是東大小姐的妹妹,我們家的人自然是會讓東二小姐騙過去,還有我的姐姐一定是平安活著,她會活得好好的。」東桐抬起頭來望著眼前張默然這張稚氣的臉,听著她的話,東桐的腦海里只閃過一句極其不應景的話「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菊花花。」
當年東桐第一次看到這句話時,給出的解釋就是「商女要不就是為了生存,要不就是真的不知亡國對她們有啥影響,再說她們年紀小知事太淺,自然客人點唱她們就只有唱,而且還要唱得好。」這個張默然現在可以說得如此肯定,很堅硬的認為一個又聾又啞從不出家門的女子,可以在外飄泊中活得好好的。其實只要懂點世態炎涼的人。都知除非是在講笑話,要不那樣的一個女子,是絕對活不下去的。可是東桐從張默然臉上的表情,清楚的讀到她的確是發自內心的這麼認為的。
東桐望望還在爭執中的三人,沸騰的心跳慢慢的緩和下來,張家不知是如何教孩子的,這張默然時而聰明時而白痴。東桐的心淡然起來,東桐悄無聲息的站起來,想起當年那年過半白的老師听東桐的解釋後是啞口無言,半天後才對東桐說︰「東桐,你回去後好好去看看正解。」東桐走了幾步後,轉頭再望一眼那對綿衣兄妹的背影,回過頭打量著自已為了過節才做的細布藍衣。這兩兄妹明明和自已同桌過,現在望著他們的背影卻和自已是如此遙遠。
「東張已經不在了,活下來的是東桐。」東桐再一次的提醒自已。從張燦然的口中,東桐再一次知道,東張的爹爹心里是有東張,可是又能怎麼樣,他已另娶,從張默然的身上就能明白,東張的爹爹對再娶的娘子,應是滿意的,同樣對女兒也是疼愛有加的。東桐伸出手去,接一把飄散下來的雪花,雪花冰冷至心中,現在就算是東張活著,只怕也是沒有親人可以投靠。爹爹家中的人怕是對東家早有成見,東張真要去投靠張家,張家的親人初時因為同情東張的境遇,對東張是會好些,但是只要想起東張的娘親,時日已久怕也會慚慚的淡漠。難怪東張寧願選擇再生那條路,也不願意活下來,東張只是聰穎的知曉在西朝她已沒有生路可走。
馬蹄聲音傳來時,剛巧踩碎東桐臉上才浮起來的冷笑。冷若白和張氏兄妹也停下說話聲音,張默然清脆的聲音響起來︰「冷大哥,原來今天你的馬場有人騎馬?」冷若白半帶笑聲音的說︰「默兒,要不我和東姑娘坐在這兒做啥,就為了看空蕩蕩的馬場嗎?我們自然是等著騎馬的人回來。」張默然小聲音的說︰「冷大哥,我以為你是給外面美女瞧花了眼,專門找來東姐姐瞧的。」
「默兒。」張燦然輕輕的打斷張默然,轉過頭望望看著含笑望著馬場的東桐,轉回頭對張默然說︰「默兒,你這樣說話和若白有啥不同?」張默然不依的叫嚷著︰「哥哥,東姐姐的五官長得極好,我說東姐姐美並沒有說錯,但對冷大哥就不同。他的心中東姐姐一定是丑的。」冷若白听張默然這話,有些訕然的笑著說︰「默兒,你別亂說話。」
東桐望著馬場里,下了馬的東苠和慎行兩個正望著自已,東桐的臉上有著甜蜜的笑容。東桐自然也明白桌邊那三人也正打量自個,不過東桐見到慎行穿過馬匹,朝著自已這邊有些吃力的跑過來時,東桐什麼都忘記了,眼里只有小小的慎行。
東桐和慎行母子倆個在馬場邊邊相會,東桐抱著慎行,慎行對著東桐的臉就是一親,嘴里對東桐說︰「娘親,舅舅教會我騎馬,以後我教娘親騎馬。」東桐模模慎行的腿,又望望站在一邊的東苠問︰「小苠,會不會太累?」東苠從東桐的懷里接過慎行,笑笑對東桐說︰「姐姐,我不累,慎行第一次騎馬,我不敢讓他騎太久了,怕會傷了他的腿,才早早就返回來的。」慎行從東苠懷里掙扎著跳下地,對東苠說︰「舅舅,我現在大了,你不要抱我太久了,舅舅會累的。」
東桐和東苠互望一眼,姐弟兩人笑著牽起慎行的手,往亭子里面走,邊走東桐邊對東苠說︰「小苠。亭子里面的人是冷公子的朋友,姓張。」姐弟兩人和慎行進到亭子時,東苠客氣的向站起來的冷若白道謝︰「冷哥,多謝你,我們玩得很高興。」慎行也對著冷若白笑著說︰「冷叔叔,多謝你,你的馬好乖的讓我騎著它。」
張燦然和張默然這時才站起來,對著東苠點點頭。冷若白瞧後趕緊拉著慎行在身邊坐下後,對站著的人說︰「燦然,默兒,東姑娘,東苠,外面實在太冷,大家一起坐下吧。」張燦然兄妹倆個在桌邊坐下後,東苠扯著東桐也到桌邊坐下,慎行坐下後望望桌邊的人後,手好奇的模向桌上的黑布,沒多久驚喜的笑著抬頭對東苠說︰「舅舅,這布好暖和,模上去好舒服。」
東桐對慎行這行為一點都不稀奇,慎行自小由東苠帶大,東苠對他的付出比自已這個做娘親的還要多。桌上的人全望向東苠,東苠笑笑的模模慎行的頭說︰「慎行。這不是一般的黑布,這是暖布,只要坐在它周圍都會覺得溫暖的。」東桐這才明白,為啥冷若白的馬車里如此的溫暖,難怪剛剛自個起身到一邊時,會覺得寒冷。
冷若白和張燦然兩人互相望望後,冷若白對東苠說︰「東兄弟,沒想到你的見識如此廣,你連暖布都知曉。」張默然望著東苠,臉上漸漸生起粉紅色。東苠笑著望一眼冷若白說︰「冷哥,你太夸我。我只是曾經听人提過的。再說這亭子里面爐火都沒生一個,冷哥是一個大方的人,不會如此小氣,所以我猜出這是難得的暖布。」東桐垂下眼瞼用手模模布後,想著這冷若白有錢的讓人驚訝,又苦惱的想著自個弟弟東苠到底是從什麼樣家中出來的?
「東姐姐,你們住在花城哪里,我有空去找你玩,行嗎?」。張默然的話帶有絲絲的羞澀,東桐抬起眼楮,笑笑的對她說︰「張姑娘,我家簡陋如你不嫌棄,我們歡迎你來。」張默然听東桐這麼說臉上有點喜悅,含羞的又望著東苠說︰「東公子,我要是去你家玩,你會歡迎嗎?」。
張默然臉上的神情,讓東桐瞧明白了,這小女子看中東苠,還說啥去找自個玩,只是想借著自已搭橋去看東苠的才是。張燦然很仔細的瞧一眼東苠後,又望向冷若白。東苠望一眼東桐,再望下張默然,很直爽的對張默然說︰「張姑娘,我姐姐歡迎你,就是我們一家的意思。」慎行在一邊也點著頭,嘴里還對張默然補充說︰「嗯,姐姐,我娘親說好,我和舅舅為叔叔三人都會說好的。反正到時也只有娘親在家,我和舅舅為叔叔三人都不會在家,舅舅和為叔叔約好要找朋友玩,我跟著一起去。」
慎行這話一出口後,東桐冷汗都要出來,東桐只有低著頭,裝作仔細觀察布的條理。冷若白和張燦然兩人趕緊左右張望著,只有東苠不好意思的輕拍慎行的小臉,對張默然解釋說︰「張姑娘。我們和朋友早有約在身,不過我姐姐會在家,你隨時來我們一家人都歡迎你。」東苠這麼一說,張默然有台階可以下,嘴里說︰「東公子,我同東姐姐投緣,能去瞧東姐姐,我心里就很高興。」
這話提到東桐,東桐不得不抬頭笑著對張默然說︰「張姑娘,多謝你有心了。」東桐望一眼慎行,見到他正討好的望著東苠,東桐心里暗笑,知道東苠找到機會會好好管教慎行的。東桐的心里是不想再和張氏兄妹多接觸,這張默然一直說著客氣話,小小的年紀這嘴就甜得要命,心里如何東桐並不知,而且東桐也不想知,東桐只想和張家的人隔得遠遠的,自已現在有東苠和慎行,日子過得這麼安穩就已是最好的事情。
騎馬的人都返回來,冷若白站起來笑著對眾人說︰「我們馬場有男女溫水浴,等會侍從會帶大家去,你們今晚住的房間我們也安排好了,我現在陪著大家一起過去。」未然一臉粉紅的走到東桐的身邊,對東桐悄悄說︰「桐,難怪花城的女子迷冷公子,到馬場只要這麼享受一次,怕不迷也會迷的。」東桐輕笑的望著未然,對著她低聲音說︰「未然,你家夫君在你背後。」未然緊張的回頭,東桐笑起來,未然才注意到寧願成早牽著女兒走在前面,未然用手輕拍東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