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桐沒想到自已會听到的一個為情眾叛親離的故事。東桐望著景春沉默的神情,想著初遇景春時她青春活力任性嬌蠻的樣子,看到現在景春如此沉默少言與從前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景春多年來從家人隱隱約約的耳語中,一直听到的是姑姑如何的美貌如何心想事成嫁意中人的事情。家中時不時有親戚們會提及她象當年的姑姑,她心里多少是有些沾沾自喜的。
景家的人用糖衣包裝著苦藥,年少的景春心中只有姑姑在夫家春風得意美的幻境。景春想來沒想過真相是如此殘忍現實。自已的姑姑的確是嫁給意中人,可是那意中人多年來心里始終只有自已的結發妻子,與自已的大夫人恩愛有加。而自已的姑姑多年來無所出,獨自一人居住偏遠的院落里,換來的是當年的情敵都來同情自已的下場。
東桐望望沉默不語的景春,心里多少有些七上八下的。自個和景春的關系真的只是相識而已,算不上知交好友。景春如此對自已推心置月復把家中多年來的隱情都同自已說。只怕景春接下來要對自已說的事情,一定是讓自已難做的事情。
景春瞧向還是不開口的東桐,淡淡而有韻味的笑起來,對東桐說︰「桐姐,我瞧到姑姑如此受人冷落,而瞧上去姑姑對姑父也能夠放下了。我回到花城後我便同女乃女乃說,不如我們家接姑姑回來,姑姑可以另找一個伴過後半生。」東桐暗想著這景春還算心地不錯,這時還能想著幫姑姑說句話。
誰知景春的臉上浮現種說不出是悲還是喜的笑容,繼續對東桐說︰「桐姐,大家庭中總有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我一直認為景家與別家不同,景家的親情才重。何況姑姑自已也說當年為她的事情全家盡最大努力幫她搶奪意中人。我想女乃女乃也會同意姑姑回家的。誰知我才提起個頭,我女乃女乃勃然大怒的拍桌大罵我,‘與其再有一個如同你姑姑般的女子,不如早早把你打發掉。’我長這麼大,這是女乃女乃第一次沖我發火,我嚇壞了,女乃女乃說完之後甩手就走掉。」
東桐這才明白原來還有後續事情發生的,單一的景春姑姑的事情原來還無法完全影響景春姑娘的。景春眼紅一會後,接著說︰「我的娘親听到消息後,急匆匆拉著我趕緊走,回到我們住的院子時,我爹爹氣極的罵我說‘春,我讓你去瞧你姑姑,就是想讓你清醒點,要明白不是你的男人不管你如何做,都不會是你的。’我長這麼大後,這也是第一次爹爹如此生我的氣罵我。」可憐的景春小女子,原以為家人重親情才敢開口,誰知開錯了口。
景春姑姑當年自以為自家家大業大,以命相逼家人為自已出頭,結果是進了意中人家中。卻同時得罪了意中人家人和大夫人的娘家人。景家人最初時沒有想到過那些,人人都以為自家的女子願意給別人做二夫人,那是別人高攀了自已,以後大家是親戚只有互相幫的份。
當景春姑父家里和大夫人娘家兩家聯手扶持另一家鏢行時,知道消息的景家人心里極其不舒服,當時就有人跑去邊城吵鬧一番,景春姑父淡淡的一句話︰「我們兩家一直相交不錯,我瞧在兩家交情上面,客氣待你們家的女子原來是錯。當你們景家逼著我娶我不想娶的女子,我和你們景家的交情就到那兒打止。那女子至今還是清白的,你們要帶就帶走。至于我今天願意做什麼與你們何干?」景家的人自是無趣的返回。
景家原以為是結成親家,結果無意中多了兩個冤家。自那以後景家邊城那邊的生意一直是清淡著,慢慢的迷城那里也有新的鏢行,景家的生意就此進入與人三分天下時期。當年景家生意旺盛時的情況不再現,景家慢慢的走下坡路。景春出生後,越到後面景春的行為越象當年姑姑,景家女乃女乃開始時並沒有多加注意,一直認為景春還小。直到听到景春說願意做冷若白二夫人時,景春女乃女乃才痛悔多年來同樣嬌慣了景春,便默許景春去邊城看她姑姑的事情。
景春回到花城後,舉止穩重許多沒有同從前一樣,只要一回來就跑去找冷若白。這回反而是主動找到女乃女乃,景女乃女乃心里自然是高興的。誰知景春還沒坐穩一分鐘偏偏又提起自已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對孫女舊事重提景女乃女乃自然是憤怒不已。景春到這時才明白,自已的姑姑是有家也回不了,難怪姑姑的臉上總有一種蕭條的感覺。
女孩子長大時只是一瞬間而已,景春再不知事的人經這一回後也懂事許多。景家是不會再許當年的事情重現,因為如今的景家受不了第二波打擊,強敵環繞中只能穩妥前行。景春的爹自知女兒對冷若白情根深種,此時從女兒口中听到自已姐姐在別人家生活得不如意,雖說姐姐當年自找的,不過從前支持景家姑姑奪意中人時景春的爹也是當中的一個。
風水輪流轉如今到我家,景春的爹娘這回反而對自已的女兒說︰「春,你現在年紀還小,冷若白現在心里一直沒人,我們給你一年半的時間,你要是能打動冷若白讓他自願娶你進門,你和他的事情我們同意。不過冷若白還是無心的話,你時間到時只能听我們安排,娶郎君進景家的門。」景春見到事已至此,想著自家姑姑那樣的情況,自然只有點頭听從爹娘的份。
東桐听到這里松了口氣,還好冷若白的命好,就是將來他還是不願意娶景春,景家的人也不會再用全家勢力相逼。景春說完這些又抬頭瞧向東桐,東桐暗想著故事講完了,難道要我拍手鼓掌嗎?東桐心里暗自轉著念頭,這景春說了這麼一長串話,一定是有用意的。
果然東桐還沒有想明白,景春沖著東桐說︰「桐姐,你是唯一能幫我的人,冷若白當初那麼生你的氣,他到後來還是把你當妹妹看待。桐姐,你一定有法子讓我能打動冷若白的心。」
東桐還好坐在凳子上,不過听景春這話時還是嚇得歪斜了一下才重新坐穩。東桐自已的情場這路上是交白卷的,從來只有失敗的成績,現在別人請教自已情事,真讓東桐頭大如山。東桐想著前世也不過是听家人的話,嫁了一個花心的老公,好在東桐早早讓自已父母的婚姻涼了心,才沒有一股腦全扎進老公花心的懷抱,要不怎麼傷心死都不知。這一世轉來轉去最多稍稍能扯上邊的只有傅冬那人,可是傅冬對東桐來說最多是個踫見過多次的陌生人。
東桐暗想著自已這淺薄情場經歷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瞧著景春又是病重亂抓藥的人。東桐只有輕輕搖頭對景春說︰「景春,我對大哥別無所求,他給我一份兄長情意我已是非常感動。但一個男人的心該如何打動的事情,我是真的沒有法子可為你想的。」
景春不相信的望著東桐,沖著東桐說︰「桐姐,我娘親讓我跟著你學桐姐的為人,她說你一定有法子可想的。慎行和慎思兄妹兩人長相非常俊美,慎行非常的聰明伶俐我教他一遍的東西,他全可以記下來。想來桐姐的男人一定是非常的優秀。冷若白那人這麼多年來,我只瞧過桐姐讓他心服過,桐姐,你教教我吧。」
東桐啞口無言的望著景春,景春娘親好毒辣的心眼,要是照自個的性子來,怕是景春這一輩子也同自已樣,最多讓冷若白當妹子瞧。看來景家的人面上說是喜歡同冷若白家結成親家,心里面卻並不是非常願意的,只是熬不過自家女兒芳心暗許。
東桐自然是不會多事的說穿景春娘親的良苦用心的。再說東桐自個就受不了別人不情願的事情還要去強求。景春姑姑就是活生生的一個例子擺在那兒,東桐原以為景春經她姑姑那事情人醒悟過來,誰知這姑娘如今是把希望全寄托在自個身上。
大禹冶水都只能疏導不能堵住,如今景春姑娘這般深情厚意怕也是如此。越是堅決反對她越是堅持到底,不如不支持不反對,讓她自已想通。
東桐想想後,對景春說︰「景春,我也沒有別的法子同你說,只有一個法子就是將心比心。你對冷若白做下任何事情前,先想想要是有另一個男子如此對你做同樣的事情,你能接受嗎?要是能接受你就去做,要是你自已都接受不了,就不要去做。」
「啊」景春大眼望著東桐,東桐對她點點頭示意自已話說完了。東桐說完後不管景春姑娘有啥想法,趕緊起身出門。幫景春姑娘合上房門時,只見到那姑娘眼楮還是大大的睜在那兒。
東桐出門後暗自搖頭,這情感熾烈的人真是嚇死人。這景春姑姑那樣的人也有做下那樣的事情還想幸福,怕當年那男子為她的濃情厚意本來是有些心動,結果讓景家人一起上陣那種拼命勁也給嚇沒了。景春娘親還算是醒悟的早,不再拿自家女兒當小孩子看。
東苠在院子里瞧著自家姐姐出了景春的房門,那頭一直搖動不停,趕緊過來捉住東桐低聲音問︰「姐姐,景姑娘嚇倒你了嗎?」。東桐長嘆一口氣,低聲同東苠說︰「她只是要我幫她想法子打動冷大哥的心。」東苠輕笑起來望著東桐低聲音說︰「姐姐,這景姑娘找誰都比找姐姐好,她不會是想當冷大哥的妹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