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我跟著織衣學梳妝,自從初三那天天君宣布我為天妃之後,我便窩在房間里學那些梳妝打扮,費了不少心神。有時候會覺得現在的日子如同夢境,初三那天剛繼位的天君濯鈞捏著我手腕大聲宣布下月初七將與我完婚,聲音朗朗,響徹大堂,耳邊嗡鳴,而手腕相接處是火熱的熾燙,他忽而側頭朝我微微一笑,便是神采飛揚漫天星光,這就是夢境的開始,而以後的歲月,便是夢境的延續。
當時在眾仙友的視線里,我是恍惚的,直到現在,我將自己的頭發一梳梳到尾,對著水簾鏡輕輕一笑,我依然是恍惚的,只是恍惚中有一絲兒甜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太小,恰好能將我心房溫暖,眉眼含笑。
不過就算是我心頭再高興,也還是能察覺織衣對我的態度有點兒奇怪,我瞧她神色古怪教我綰發的時候將自己頭發攪成一團終于忍不住問她,「織衣,你到底怎麼了?」
整天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莫不是其實織衣暗戀神君大人,我奪了她心頭所好?我眉頭突突地跳了兩下,心中涌起捍衛自己三畝薄田的萬丈豪情來。
「飛羽……」織衣一手搭在我肩上,躊躇半響,也不見有下文。
我挪了挪肩膀,沉了沉聲道,「織衣,到底有什麼事,你憋著不難受我看了還憋屈。啥時候這樣了,跟個受氣小媳婦兒似的。」
織衣拍了我一掌,「你才個受氣小媳婦兒,誰敢給我氣受?」織衣仰起頭來慷慨激昂,忽然又猛地拍了我一巴掌,語氣陡然一轉,如同從雲霄之上直垂下深淵萬丈,「倒是你,飛羽……」她皺著眉頭,幽幽地道,「你知不知道,新任天君,他曾經有一段很嗯嗯……的感情。」
織衣估計想小心用詞修飾一下濯鈞的那段感情,奈何尋不到好詞,于是嗯啊嗯啊萬分忸怩,我不忍鄙視她,只得很沉著的點了點頭,「我曉得。」
「你不介意?」
我微微怔住,其實,我倒真沒怎麼介意,我生性使然,對什麼事情對沒有追根究底的興趣,濯鈞曾開誠布公的與我說過這事兒,如今,我自然不需要有多介意,畢竟曾經是曾經,是幾千上萬年前,歷劫百世,那孽情到頭還是散去,否則濯鈞也不會返回天宮,既然如此,我何須介意曾經?
相通此關節,我鄭重地搖頭,「不介意。」
「若是天君不喜歡你呢?」
我搖搖頭,「濯鈞親口跟我說過,他喜歡我。」
織衣繃著臉還要說什麼,我擺擺手,「我相信他,織衣,這個頭發要怎麼梳,我幫你把纏著打結的頭發解開吧!」
我伸手去扯織衣的頭發,她一下子退開兩步,「得得,誰要你解,經你過手,我這頭發還是剪掉得了,你乖乖坐那別動,等我解好了再教你。」
于是我很無辜地坐在椅子上朝她眨眨眼,隨後轉過頭去,淺淺一笑。
經過兩天的努力,我終于會了幾個簡單的發式,不過我發現,最難學的其實是畫眉,那石墨用著也不大順手,下手不是輕了就是重了,織衣在旁邊嗤嗤的笑,「哎呀哎呀,你這不是個殺豬匠麼。」又或者,「哎呀,飛羽,你這眉毛都兩指寬了!」
我一再受挫,最後索性將石墨一丟,「罷了罷了,不畫了,我小憩一會兒,織衣,你早點回去,省得過會兒畢方和文瑤又過來找人,吵得我沒個清靜。」
織衣一跺腳,扭頭走了,我坐在蒲團上開始打盹,不曉得睡了多久,只覺得眉頭上仿佛有螞蟻在爬,癢忽忽的感覺,我伸手想要去拂,就听到一個聲音在耳邊不耐地響起,「別亂動!」
那聲音清冷稚女敕,我瞬間張開眼。
「你要做什麼?」
自從,我想了想,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竹楹這孩子就不待見我,此刻無聲無息地杵在我面前,不曉得又起了個什麼心思,我以前沒少受他捉弄,更何況如今搶了他心尖尖兒上的哥哥,想到此處,我搬起蒲團往後挪了兩步遠才堪堪停住,朝他揮了揮手,「是竹楹啊,什麼時候來的,要坐會兒不?」
竹楹手里拿著一截石墨,他皺著眉頭道,「不是叫你別動麼?你還動那麼遠?」隨後他走到我跟前,彎子,我尷尬地笑,「咳咳,竹楹,你這是要做什麼?」
「畫眉。」
竹楹他神情專注,我心頭悲戚。
半大的小孩曉得什麼畫眉?不曉得給我整成個什麼鬼樣子,再說了,怎麼也輪不到這孩子來給我畫眉啊,我心頭郁結想要扇開他,卻被他冷冷一眼給活生生凍住,只得萬分悲催地在那里心頭流淚,為何啊,為何,我竟然被這麼丁點兒大個孩子的眼神給震懾住,我,我一張老臉到底往哪里擱?
豈料後來我去瞧水鏡,才發現竹楹他這眉毛,畫得比我不曉得高明了多少。
兩道眉毛長長彎彎,形如遠山,將我這張臉襯得分外的清秀,我一時心中感慨良多,自責許久之後索性彎腰鞠躬行禮,想跟竹楹討教一下,「這眉毛分外襯我,不知該如何來畫?」
竹楹嘴角朝右淡淡一勾,眼眸里碧水清潭,「以後我天天幫你畫。」
凡間有相公給妻子描眉,這個,這個竹楹……
我有些惱了,我心道如今你還稚女敕我還容得你撒潑無禮,再過個三五千年你逐漸長熟,就該明白現在這行為是明目張膽的調戲,咳咳,還是調戲未來的嫂子,我不動聲色地抿抿唇,想說他幾句卻不知如何開口,若是貿然說起以這孩子的脾性肯定會倒打一耙說我老骨頭一把心術不正,我索性攏了袖子盤腿坐在蒲團上不準備繼續搭理他,他也不吭聲在我旁邊冰冷的台階上坐下,好半響才听他開口,「你喜歡他?」
我雖不準備搭理他,卻還是支起了耳朵。
他不依不饒繼續問,「你喜歡天君?」
我點點頭,也沒吭氣。
竹楹他忽然就笑出聲來,我听他笑得歡樂詫異地轉過頭看他,便發現他雖是在笑,臉上神情卻委實難以捉模,與他那張粉女敕稚女敕的臉著實不太匹配,于是我板起臉孔教訓他,「竹楹,你這笑,忒寒磣……」
他笑聲猛然頓住,換成一聲冷哼之後摔袖離去,我心道這孩子人小氣焰倒是挺足,朝他很是開心的揮了揮爪子,「慢走啊,不送呵。」
那身影並為停留,只是一瞬間,便出了飛羽閣,眨眼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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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了,所以……
今天稍微沒那麼漿糊了,所以……
那個說我日更就打賞的人,算話咩?有期限咩?咳咳,還有,這文起點推薦果奔3周了貌似,所以我也感冒了,囧,哈哈。
PS︰冬天果奔,是要感冒滴,大家記得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