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妮娜一頭金發也隨之變成黑色,黑壓壓的長發如沒有星月的夜空。兩只銀色彎角矗立其上。當她抬起頭時,凰緋看到了一雙淡紫色的眸子,像極了兩朵風姿綽約的綻放在懸崖邊的紫羅蘭。雖然芬妮娜的五官沒有變化,但卻更加嫵媚動人。她沒說什麼,一拳砸開了牢房的屋頂,再猛一拍背上的黑翼,不見了蹤影。
凰緋收回陣法後,也瞬移回旅店,放開神識向巴吉家看去。果然,幾分鐘後,芬妮娜出現了。
白色的長裙,大麗花的花冠,熊熊燃燒的篝火……默默看著這一切的芬妮娜的臉頰上滾下一顆晶瑩的淚珠。接著,她憤怒了,精致的五官扭曲得猶如地獄中爬出的惡鬼。曾經,她也穿著這樣的長裙!戴著這樣的花冠!拉著那個男人的手!接受這些人的祝福!在熊熊燃燒的篝火前發誓要一輩子相知、相愛、相守!
芬妮娜向巴吉走去,散在地上的鮮花被她踩得稀爛。她一頭長長的黑發在空中飛舞,猶如一條條靈活、狡詐、擇人而噬的黑蟒。隨著芬妮娜的出現,賓客們騷亂起來,他們全都涌向窄小的院門,拼命地向外擠。等他們擠出去以後,大多都受了些傷,有幾個甚至被眾人踩踏得奄奄一息。幸免于難的人們又飛快地跑回家里,收拾些細軟,逃離紅葉鎮避難。
「你是?你是芬妮娜?」驚惶失措的巴吉結結巴巴地詢問。他慌忙將挽著他手的新娘麗達推開。毫無防備的麗達被推dao在地上,頭磕在桌腳上,泊泊的鮮血染紅了她的半邊臉和她身上的白色長裙。
「你又結婚了。是麗達啊。」芬妮娜看了看呆在一旁的麗達。麗達家和巴吉家只隔了幾條街,兩人可以算是青梅竹馬,如果當初沒有芬妮娜的出現,那麼他們可能早就結婚了。但現在算什麼?物歸原主?他可以不問她的死活,但怎麼能連自己的孩子也不管不顧?他就這樣歡天喜地地去另結良緣?芬妮娜越想越氣,怒吼道︰「我們的小吉爾已經死了,他還那麼小,你去照顧他吧!」
「不,不!」驚恐的巴吉向後猛退,整個人貼在牆上。退無可退的他居然指著被他推dao在地的麗達,叫道︰「不關我的事!是她,都是麗達那個賤人!芬妮娜,你要相信我,我是被逼的!」
芬妮娜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曾經深愛過的男人,突然覺得很惡心。巴吉見芬妮娜仍然冷著一張臉,毫無反應,竟又走到麗達跟前,狠狠地踹了幾腳已經受傷的麗達,以示自己和她劃清界線。
芬妮娜低著頭,注視自己懷里的小吉爾,就好像眼前沒有這麼兩個人似的。她輕輕拍著小吉爾,就像是在哄孩子入睡的慈祥的母親。接著,她又低聲呢喃︰「我可愛的小吉爾,媽媽讓爸爸去陪著你,好嗎?」。芬妮娜話還沒說完,她身後的黑發就已經高高揚起,向巴吉狠狠地射去。巴吉一把抓起地上的麗達向芬妮娜拋去,同時飛快的向另一邊逃竄。芬妮娜黑發密密麻麻的地貫穿過麗達的身體,將她固定在半空中。就在麗達咽氣前,她還扭過頭去,看著身後遠遁的巴吉。她失望、不甘和怨恨目光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
芬妮娜的頭發向後一甩,麗達的尸體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一張桌子上,不堪重負的桌子立即垮塌得支離破碎。麗達身上那些被芬妮娜的頭發穿刺出來的孔洞里迸出一道道血箭。殷紅的血液在地面上流淌,濡濕了麗達白色的長裙。在篝火的映襯下,她比她頭上的大麗花還要嬌艷絢爛。麗達的眼楮始終沒有閉上,她依然失望、不甘、怨恨地瞪著綴滿繁星的夜空。
芬妮娜的黑發重新揚在身後,上面沒沾染上一絲鮮血。她的黑翼再次展開,向巴吉追去。僅僅只是二階武士的巴吉哪里逃得出已覺醒為魔族的芬妮娜的手心,不一會兒,他就被芬妮娜堵在巷子里。已經無路可逃的巴吉只得孤注一擲,以命相搏。他運起斗氣,提劍向芬妮娜劈去。當他的雙手劍剛舉過頭頂時,他停住了,滿臉的不致信。巴吉緩緩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胸膛,芬妮娜的右手插在他的左胸里,隨著芬妮娜的手臂的拔出,他看到了一顆還在噗噗直跳的心髒。芬妮娜拉起巴吉的手,將心髒放到他的手里。巴吉的目光開始渙散,他順著牆根滑下,手里的心髒也滾到一邊。
芬妮娜抱緊懷里的小吉爾,縮在另一邊的牆角下,嚎啕大哭,混著淚水的血水浸染著小吉爾的襁褓。
注視著紅葉鎮動靜的凰緋發現一隊神殿守護騎士和牧師出了神殿向芬妮娜的方向奔去。凰緋評估了一下他們的實力,他們和剛剛覺醒的芬妮娜差不多,誰也奈何不了誰。但他們足以拖住她,直到他們的援兵到來。一隊豪華的光明神殿車隊正在向紅葉鎮趕來,估計天亮時就能到達。他們絕不是現在的芬妮娜能夠抗衡的。
雖然他們連給凰緋塞牙縫都不夠,但凰緋並不想去得罪一個龐大的集團,那樣只會把自己以後的日子弄得很累,很麻煩。所以她干脆叫上達克,一起瞬移芬妮娜跟前。二話不說,拉上芬妮娜後,幾個瞬移跑得遠遠的。
等她們跑得離紅葉鎮少說也有幾千公里時,凰緋才在一個偏僻的小樹林停了下來,並讓達克將他扛在肩上的芬妮娜放了下來。
如果說凰緋一開始給芬妮娜的感覺是一名神秘的強者,那麼覺醒後芬妮娜感到的則是壓倒性的強勢,比她的魔族傳承記憶中的所有強者還要可怕。她趴在凰緋的腳下,一絲大氣也不敢喘。
「你想去哪?我可以送你過去。」凰緋補滿瞬移的消耗後,才看向芬妮娜。
「我……我還有地方可去嗎?」。芬妮娜淒然的笑了,天下之大,卻無她容身之處。「我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光明神殿不會放過我的,我遲早會被抓住,綁在火刑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