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賽爾低頭看了看幾乎每走一步都能震落下塵土的自己,點點頭,說︰「也是。你幫我去跟母親說一聲,我梳洗好了就過去。」吉賽爾才剛準備邁出步子,一個人影就撲到她腳下,差點將她絆倒。她胸中的焦躁立即化為熊熊怒焰,一腳將腳下的人踢了出去,並大聲吼道︰「干什麼!」
那人骨碌骨碌滾了兩圈,才停下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晦氣。」吉賽爾嘟囔一聲,準備跨過去。趴在地上的小女僕突然動了,她一把抱住吉賽爾抬起的腿,大聲哀求︰「大小姐,我求求你……」
霓潔安听著聲音耳熟,便一把抓著她的頭發將她的臉仰起來。小女僕嚇得一下子呆住,眼淚作勢就要崩潰。她那淚眼蒙蒙、梨花帶雨的可憐相立即惹來霓潔安一個巴掌。「再鬧騰,把你也關起來!」霓潔安警告完後,一把將那小女僕推開,拉著吉賽爾離開。
「這是怎麼回事?」到了房間,吉賽爾一邊月兌去身上的袍子,一邊開口詢問。霓潔安給吉賽爾遞了個眼色,待吉賽爾揮退房里的女僕後,才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吉賽爾冷哼一聲,說︰「那潑婦平時倚老賣老也就罷了,這次竟還想挑起爭奪繼承權的紛爭。她還真是活得膩味了!」
「她是安德烈的女乃媽,沒得選擇的。」
「但那些話是能說的?」吉賽爾又不屑地哼了一聲。「這擺明了就是挑撥。這事我們都別管,反正她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攆了出去的。」
「我又不傻。」霓潔安站起來,揮揮手,說︰「我先去母親那。」
「嗯。」吉賽爾拿起換洗的衣服,一邊朝浴室走去,一邊對霓潔安說︰「我好了就過去。」
安德烈的小女僕趴在地上不停地哽咽,其他的僕人都像是沒看到她一般,各自散了去。等大廳里的人都走光後,才有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僕將她從地上扯起來,小聲勸道︰「你這是做什麼?還不快改了。要是讓總管或小姐們見到,又是一頓責罰。」她一邊說,一邊拉著她離開。
「可是,可是女乃媽她……」
「現在誰顧得上她。等小少爺好了,她自然就會放出來的。」
「真的嗎。」
「真的,真的。快走,快走。」那中年女僕橫拖倒拽地將她推了出去,便轉身去做自己的事。
沒辦成女乃媽交代的事的小女僕端著從廚房領來的女乃媽的晚餐畏畏縮縮地去到關押女乃媽的房間。守門的侍衛一放她進去,那女乃媽就迫不及待地抓著她的手腕,疾聲問道︰「如何?夫人可說了何時讓我去照顧小少爺?」
「我,我……」小女僕埋著腦袋,縮著脖子,向後掙了幾步,卻沒能月兌開女乃媽扣得死緊的手。
「你什麼你?你快說啊,你到底辦成了沒有?」女乃媽的手抓得更緊,痛得小女僕的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她怯怯地小聲答道︰「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沒同意。」
「什麼!」女乃媽氣得暴起就是一巴掌。
小女僕連人帶手中的餐盤一起跌到地上,她捂著火辣辣作痛的臉頰嗚嗚地哭。
女乃媽用手指戳著她的頭罵道︰「你個沒用的東西,就知道哭!我讓你去求夫人,你去求兩位小姐做什麼?」
小女僕哭得更大聲,驚動了門外的侍衛開門進來查看。她小聲地抽泣著收拾好散了一地的食物和碎了的餐具,退了出去。
還沒等小女僕走多遠,就有一個管事過來叫她去見夫人。小女僕嚇得身子一癱,軟在地上。突然,她縱起,抓著管事大聲哭叫︰「管事大人,你就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管事趕緊捂住她的嘴,低聲呵斥︰「你這是做什麼?夫人是要你去服侍三小姐,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美差。」小女僕激烈的反應搞得管事莫名其妙,府里想去三小姐那做差事的人多了去。三小姐不但深得侯爵大人和夫人的寵愛,人又和氣,打賞豐厚不說,要做的活計還少。簡直就是天堂一樣的地方。
听到不是要處罰自己,小女僕破涕為笑,抹著臉上的淚水,羞赧地向管事賠禮。她跟著管事到了伊絲妲和凰緋跟前,戰戰兢兢地行了禮,就垂著頭等著主人的發話。
伊絲妲指著小女僕說︰「這個小姑娘原是安德烈身邊的女僕,你這里也得有個人照顧。我看就讓她過來你這里,如何?」
「母親做主就好。」凰緋點點頭。反正對于她來說,誰來端茶遞水都是一樣。凰緋將眼前這個看起來比她還小些的女僕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安妮。」
「你可以先下去了,有事我會叫你。」
梳洗好的吉賽爾過來看了一會兒安德烈,就和伊絲妲一起離開,去休息。小女僕安妮敲門進來,問道︰「小姐,現在已經很晚了,你要不要去休息?」
凰緋看了看被安妮瞟了幾眼的抓著安德烈的手的自己的左手,搖搖頭說︰「不用了,你自己去睡吧。」
「小姐,在你沒有休息之前,身為你的女僕的我怎麼能去休息?」
凰緋看著她有幾分固執的目光,輕輕地笑著說︰「我要是放開了手,你的小少爺可就沒了。」她指了指屋子另一邊靠牆放著的長沙發說︰「你要是不願意回自己房里睡,就去那里睡吧。」
安妮偏著頭想了一會兒,也覺得睡在長沙發上比較好,就算凰緋夜里有什麼需要,她也能立即起來。于是她點點頭,抱了被子睡到長椅上。
這些天和凰緋相處下來,安妮也喜歡上了這份新差事。凰緋不但很少使喚她,也從不打罵她,而且還會分出一些自己的食物給她吃,那些都是她從來想都不敢想的珍貴美食。
這天,安妮端著晚餐給凰緋送去,就見伊絲妲、吉賽爾和霓潔安都在。她才放下手中的餐盤,凰緋就指著足有兩個巴掌大的海蟹說︰「這個你拿去吃。」安妮高興地謝過凰緋的賞賜。
當安妮退到房門時,凰緋放在手中的銀勺,將已經喝到嘴里的湯全都吐到了手帕上。她喚道︰「安妮,你過來一下。」安妮趕緊回到凰緋跟前。
凰緋笑眯眯地指著她面前的那碗湯說︰「喝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