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斯小姐,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殿下請小姐過去。」門外傳來那名女管事的聲音。
「我知道了。」凰緋攏了攏頭發,簪好發飾,又讓瑪莎幫她整理了一下裙擺。凰緋又確認了一遍,才走出房間,跟著那女管事去了餐廳。
凰緋來到餐廳,吉爾佛特和埃爾維斯都已經到了。埃爾維斯熱情地和吉爾佛特拉著家常,吉爾佛特卻有些僵硬,臉上除了冷漠,還有幾分不屑。一時間,埃爾維斯也有些尷尬,但他仍在努力地融化著他和吉爾佛特之間厚厚的冰霜。凰緋看著吉爾佛特,心中一陣嘆息。如果吉爾佛特生在普通人家,那麼他就會是一個正直的人,將會得到人們的尊敬。可惜他錯生在了王家,他的正直也就變成了他的催命符。
埃爾維斯強撐著他臉上的微笑,但那笑容卻越來越生硬,他對吉爾佛特的不識時務很是惱火。埃爾維斯突然想了起來,他的王弟吉爾佛特向來就是這麼的不識時務。吉爾佛特表面上說無意于王位,他也沒那個爭奪的實力,卻總是佔去了他們的父王太多的寵愛。原本在听到吉爾佛特和凰緋的曖昧關系時,埃爾維斯還以為吉爾佛特終于開了竅,懂得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而舍棄一些東西了。卻不想,吉爾佛特還是那個樣子,還是一點也沒變。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埃爾維斯見到凰緋裊裊地步入餐廳,眼前為之一亮。他趕緊起身迎接,又紳士地幫著凰緋就座。此時,埃爾維斯突然覺得凰緋一下子可愛了不少。埃爾維斯想著,若是能讓凰緋轉投了他的懷抱,他哪里還需要顧忌吉爾佛特。看不順眼?找個機會除去就是。想到這一層,埃爾維斯對凰緋一下子熱切起來。他不但親自給凰緋倒酒布菜,還將餐桌上的話題有意無意地往詩歌、史詩上引。若凰緋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懷春少女,說不定還真的會被埃爾維斯刻意表現出來的紳士風度和淵博的學識給俘虜。可惜,凰緋來自一個信息爆炸的年代。而且凰緋以前是一家大公司的高管,她為了能迅速地和大客戶以及那些高官們取得良好的溝通,她給自己填塞了無數的技能、知識和常識,比如︰馬術、高爾夫、釣魚、茶道、插花、養生、藥膳、美容、紙牌、麻將……有些時候,凰緋覺得自己是個賭徒;有些時候,凰緋又覺得自己已是個老人家。曾經,有一位銀行行長特別喜歡古生物化石,在那段談綜合授信的期間,凰緋差一點就成了一位古生物學家。
埃爾維斯很健談,在凰緋習慣性的配合下,他是越說越起勁,整個晚餐時間幾乎就成了埃爾維斯的專場。而凰緋往往就只需要說幾句諸如以下這樣的話︰「這樣啊。」「然後呢?」「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忽略掉吉爾佛特身邊冰冷的氣場,那麼這頓晚餐將會是一場主親客恭的家宴。散席後,埃爾維斯還意猶未盡地說︰「哈利斯小姐,你有沒有興趣參觀一下我的城堡?」
凰緋眉尾一跳,說真的,她其實覺得埃爾維斯就是一只喋喋不休的鴨子。他之前說的話,她基本上也沒記住多少。凰緋一個呼吸,平靜下來,說︰「能得到殿下的邀請,我十分榮幸。只是今天旅途勞頓,我也有些乏了,還是改天吧。」
「也好,那我改天再為小姐做向導。」埃爾維斯又轉向吉爾佛特,關切地說︰「你也早些歇息吧。我這里你也來過多次,你就當是自己的地方,不用跟我客氣。」說完,埃爾維斯就讓女僕送凰緋和吉爾佛特回他們自己的房間去休息。
凰緋的房間就在吉爾佛特的房間的旁邊,當他們走到凰緋的房間的門旁時,吉爾佛特問道︰「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當然。」
吉爾佛特和凰緋穿過小客廳,在陽台上的藤椅上坐下。瑪莎呈上兩杯清茶,就退了出去。
吉爾佛特坐了一會兒,才悠悠地開口。「我的王兄和王姐都比我大好多。」
凰緋沒有接口,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吉爾佛特的資料她也看過,吉爾佛特是精靈王夫婦的老來子,他上面的埃爾維斯和克勞迪婭在他出生時就早已成年。他的母後在生下他之後,不久就撒手人寰。在凰緋看來,精靈王之所以會過多地寵愛吉爾佛特,多少和他是老來子,又幼年喪母有關系。
吉爾佛特停了半晌,又接著說︰「王兄以前更像是我的父親,他教我寫字,教我魔法,教我武技。」吉爾佛特指了指前面的一片黑暗,說︰「那里曾經有一個游樂園,從城堡到那里有一條亮閃閃的彩虹路,天黑了以後,很漂亮的!那個游樂園是王兄專門為我建的,因為我說我想要。」說到這里,吉爾佛特神色有些黯淡下來。「後來父王說王兄這是玩物喪志,就給拆了。」吉爾佛特垂下頭,有氣無力地說︰「王姐從小就討厭我,老欺負我,因為是我害死了我們的母後。是王兄一直在保護我,安慰我。我也不知道,我們怎麼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凰緋感覺到吉爾佛特周身逸出濃濃的哀傷,她就拍了拍吉爾佛特的背,說︰「都過去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是嗎?」。吉爾佛特笑得有些淒然。
凰緋淺笑著,遙望著夜空的兩輪明月,淡定地說︰「我最喜歡一句話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凰緋拉著吉爾佛特的手,堅定地說︰「你跟著我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凰緋一連說了三遍,吉爾佛特才跟著附和起來。倆人一起說了多遍以後,吉爾佛特沉重的心也輕快起來。
「殿下,公爵大人現在正在哈利斯小姐的房間里。他們具體的談話內容屬下等人無法探听,但他們看起來聊得很投機。」
書房里,埃爾維斯陰著臉听完屬下的匯報,揮揮手讓他們退下。埃爾維斯細細回憶著晚餐時的情景,這時他才發覺自己的把戲全都落了空。他不禁為自己因凰緋的年齡而疏忽大意感到羞愧,他上一次犯這種錯誤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那時,吉爾佛特還很小,總是像個小尾巴似的地跟在他的身後,吉爾佛特看向他的目光總是可憐兮兮的。埃爾維斯閉上眼楮,將那些溫馨的畫面全都撕成粉碎。
埃爾維斯拉開抽屜,拿出一只魔法匣子。他輕輕打開盒蓋,專注地看著盒子里的兩塊獸皮。突然,他一把抓起那兩塊獸皮,揣進懷里,疾步走出了書房。
「小姐,埃爾維斯殿下來了。」不多會兒,門外就傳來瑪莎的聲音。
吉爾佛特站起身,說︰「那我就先告退了。」凰緋應了一聲,起身送吉爾佛特出去。
埃爾維斯見吉爾佛特要離開,就拉住他說︰「王弟,你別我一來就要走啊。其實我是找你的,我有些東西要給你。」埃爾維斯不等吉爾佛特出聲,立即拿出懷里的兩張獸皮,一把塞給吉爾佛特。「我去休息了,再見。」埃爾維斯一說完,轉身就離開,讓吉爾佛特根本沒機會將東西還給他。
吉爾佛特被埃爾維斯弄得愣愣的。等埃爾維斯離開了好一會兒,吉爾佛特才回過神來。吉爾佛特抖開手中的兩張獸皮,研究了起來。他將兩張獸皮拼在一起,上面的圖正好合在一起,只是好像還缺了一部分。吉爾佛特仔細地看了看缺口附近的圖,驚喜地說︰「好像真的是呢!」說完,他將那兩張獸皮遞給凰緋拿著,又從他的空間戒指里拿出一張獸皮來,和那兩張獸皮合在一起。這正好成了一張完整的地圖。
凰緋歪著頭看了看,惡搞地問︰「藏寶圖?」
吉爾佛特打了一個響指,說道︰「恭喜你,你猜對了!」
吉爾佛特話音一落,凰緋覺得自己滿臉黑線,頭頂上還有一排烏鴉飛過。這個埃爾維斯也太舍得了一點吧,藏寶圖都能拿出來做感情投資。而吉爾佛特是不是也太過相信她,這種能讓人墮落進深淵的東西就這麼毫不顧忌地展開在她面前。凰緋琢磨著要不要多看幾眼,先默下這張藏寶圖,再搶在吉爾佛特前面去尋寶。
吉爾佛特將藏寶圖卷起來,在手里掂掂著說︰「這東西根本就是騙人的,這種藏寶圖我們精靈帝國多了去了。它里面的寶藏就是一堆垃圾。那些真正的好東西早就被搬進國庫了。」吉爾佛特撫著藏寶圖,開心地說︰「不過這張圖是我母後留給我們的,沒想到倒是我拿齊了。」
凰緋吶吶地問︰「不至于吧?到底也是藏寶圖啊。」
「不誆你。」吉爾佛特怕凰緋認為他是在騙她,就又舉了例子。「這些藏寶圖基本上都被各大家族當文物保存著,以前也有一些不死心的貴族子弟去尋寶,結果連個金幣也沒找到。他們回來後又被他們的老子暴揍了一頓,真是要多淒慘,就有多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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