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八世猶豫著要不要將羅蘭特爾郡還給哈利斯家族以向凰緋示好,但他轉念一想,凰緋雖是個不能招惹半神階,卻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半大孩子;再者,現在哈利斯家族唯一說得上話的伊絲妲又臥病在床,苟延殘喘,說不準哪天就一命嗚呼。若他現在將羅蘭特爾郡還給哈利斯家族,那不就等于此地無銀三百兩。但只要他一如既往,量凰緋這個小丫頭片子也沒那個本事將這些彎彎繞繞的事琢磨出個明明白白。更何況,常言道——天才和白痴往往只有一線之隔。人的精力和時間都是有限的,再加上以前赫頓.哈利斯那些關于凰緋一心修練,不通人情世故的說詞,愛德華八世更添了十二份的把握。
若讓愛德華八世模著自己的心窩說話,他也不希望哈利斯一家繼續呆在帝都尼亞斯,而是巴不得哈利斯家族這支嫡系在危機重重的普林多德郡全都死于非命。只是現在的哈里斯家族的嫡系是孤兒寡母,愛德華八世也不得不違心地做出一些挽留的姿態,免得別人說他刻薄寡思。正當愛德華八世想著該怎麼轉移話題、順水推舟時,他猛地想起了哈利斯家族的侯爵爵位繼承事宜來。愛德華八世輕咳了兩聲,說︰「既然你們堅持,我也不好再多做阻攔。只是在你們前去普林多德郡之前,需將下一任的哈利斯侯爵確定下來,帝國這邊也好存檔。」
「先前我已代我的母親向陛下陳書,希望陛下能同意由我的弟弟安德烈.哈利斯繼承我父親的爵位。這是家父生前就定下來的事,還請陛下恩準家父的遺願。」凰緋不希望此事再節外生枝,干脆一次就將話說得死死的,免得愛德華八世又借此興風作浪。這襲爵一事本就是貴族們的家事、私事,上報皇室也只不過是走個過場,方便國家存檔備查而已。這襲爵的繼承人就是再怎麼頑劣不堪,只要不是犯了什麼天大的過錯(比如說︰通敵叛國),就是帝國的皇帝也無權干涉,更不要說是駁回。
愛德華八世眼楮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凰緋,他希望能從凰緋的臉上看到怨恨和不甘。可惜,凰緋從頭到尾都沒流露出一丁點兒的他期望中的怨忿。愛德華八世不禁有些沮喪,但他也沒打算就此放棄這個絕佳的挑撥離間的機會。在他看來,只要埋下了種子,種子終有發芽的一天,到時他再施施肥、澆澆水,指不定就成了參天大樹。愛德華八世擺出一副萬分為難的模樣,說道︰「那份陳書我已經看了。按理說這是哈利斯侯爵的決定,我應該尊重他的遺願。只是令弟如今尚幼,恐難擔此大任。若是出了紕漏,我如何對得起為帝國浴血奮戰的哈利斯侯爵。不如先由閣下代管,等令弟有能力擔當此重任時,再做移交?」
凰緋一听愛德華八世這話,心里冷哼一聲,眼楮微微眯上了一些。若她真是個不食人間愁滋味的純真少女,說不定還真會跳進愛德華八世給她挖的這個大坑里。可惜啊,辦公室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也是很鍛煉人的。代管?代管到哪個程度?直接爵位加身?有能力擔當?何時?是安德烈成年之時?還是她凰緋臨終之日?凰緋閉上眼楮,待自己冷靜下來後,才綻出淺淡一笑,答道︰「陛下多慮了,家母健在,這些家族事宜自有家母操心。說起家弟年幼,我自己也還未成年,還需別人監護,哪里能做得了主。」
凰緋那抹淺淡的微笑讓愛德華八世覺得分外刺眼,她那席話更是讓愛德華八世覺得虛偽到想吐。半神階的強者還需要別人的監護?說出去也不怕整個紐芬萊大陸笑掉大牙。愛德華八世咬了咬牙,一字一頓地說道︰「既然此事是哈利斯侯爵生前就決定了的事,那就這樣吧。」他將「生前」兩字咬得極重,可惜凰緋依舊不為所動,就好像她完全听不懂愛德華八世的暗示一般。
「多謝陛下!」至此,凰緋總算對愛德華八世行了禮。「家母欠安,請陛下允許我先行告退。」既然事已辦完,凰緋也再無興趣和愛德華八世虛與委蛇,她干脆利落地向愛德華八世告退。
凰緋一回到家中,就直接去了伊絲妲那里,相告安德烈即將襲爵的喜事,希望這一絲絲喜悅能給伊絲妲活下去的動力。「母親,陛下已經同意由安德烈襲爵,等安德烈一到,我們就可以辦襲爵儀式了。」凰緋話音一落,不但伊絲妲微微一愣,就是吉賽爾和霓潔安也是一愣神,她們誰也沒有想到凰緋居然會將眼睜睜就要到手的權利拱手讓人。
伊絲妲眼眶微濕,吃力地拉起凰緋的手說道︰「我這身體能不能拖到安德烈回來也是個未知數……」
「母親,你這是什麼話?」凰緋打斷了伊絲妲,又幫她拉了拉被角。「這個家可不能沒有母親,遠的不說,單是這襲爵儀式可就少不了母親的操持。若是母親你現在就這麼狠心地丟下了我們,我們家的那些極品親戚能讓安德烈順順利利地接掌了家族?姐姐們嫁了倒好,他們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克德夫尼和斯尼家去,我和安德烈還不得被他們架空成傀儡。」凰緋見伊絲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就知她已有了松動,趕緊又加上一把火。「母親,我現在雖是半神階了,有我在安德烈後面撐著,他們明里自然會多多少少有所顧忌,但暗里呢?這麼大個家可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撐起來的,而且我希望普林多德郡有一天能成為父親心中的普林多德郡。」
「我知道了。」伊絲妲神情雖然依然落寞,但眼里總算有了些生意。「你們也乏了,都去休息吧。」
霓潔安趴在伊絲妲旁邊,撒嬌道︰「我好久沒見到母親了,這次好不容易能回來,母親又要趕我。」
「我這還病著,你們在我跟前在久了不好,會沾上病氣的。」伊絲妲寵溺地揉了揉霓潔安的棕發,那肖似赫頓的棕發又勾起了伊絲妲的哀傷,她一時間又落寞了幾分。
吉賽爾一見,趕緊拉起霓潔安,說︰「母親,你安心靜養,我們去和藍多總管商量商量襲爵儀式的事。」伊絲妲一點頭,凰緋三人趕緊退出去。
襲爵儀式說簡單也簡單,只要找個人多的地方將襲爵文書念一遍就行;但它說復雜也復雜,有的大貴族能將這麼一件簡單的事折騰個十來天。哈利斯家族雖然一向人丁不旺,現在又被皇室暗中打壓,但它仍是赫赫有名的名門世家。若安德烈的襲爵儀式辦得敷衍馬虎,丟臉的可不止安德烈一人,就是已是妖帝,貴為半神階的凰緋也得跟著一起掉面子。
「近年來,這襲爵儀式越是繁雜,只是家族現在的情況也不好大肆操辦。」藍多斟酌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向凰緋詢問︰「要不就按照大人當年的流程來操辦?」
「嗯。這事就由你去操辦,要是缺什麼就來和我說。」凰緋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對了,你理個書面的材料給我看一下。」說完,凰緋揮揮手就讓藍多退下。
等藍多走遠後,坐在凰緋旁邊的吉賽爾才問道︰「家里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你也別瞞著我們,說不定我們的夫家能幫上些忙。」吉賽爾話音才落,霓潔安就緊跟著幫腔。「是啊,這聯姻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他們不會,也不敢……」
凰緋不等霓潔安說完,趕緊說︰「沒的事,哪有什麼事。」現在愛德華八世擺明了是不會就此放過哈利斯家族的,就算在凰緋的武力威懾下不敢明著來,暗中打壓是免不了的。這種情況下,克德夫尼侯爵和斯尼伯爵都不可能會站出來幫哈利斯家族出頭。凰緋眼下只希望吉賽爾和霓潔安不要摻和進這趟渾水里,平平安安地去過她們自己的小日子。
「怎麼可能沒事,先是封地被削減,父親又……現在,連安德烈的襲爵儀式都只能低調操辦。」吉賽爾拉住凰緋,不讓她逃避自己的問題。
「哪會有什麼低調,藍多總管不是說了嗎,是按父親當年的……」
吉賽爾不等凰緋說完,立即反駁道︰「還不低調,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當年是夠檔次的,但現在還能算什麼。」
「唉……」凰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姐姐們還是不要管這事了,夫家畢竟是夫家,比不得娘家。你們要是再出點什麼事,母親她可如何是好。」
吉賽爾一听凰緋這話,臉色一下子煞白。霓潔先是安愣了一會兒,旋即也跟著青白了一張臉。過了半晌,吉賽爾才戰戰兢兢地拉著凰緋,低聲問︰「父親的死,難道是,是不是……」她的話頓了又頓,面色青白交替,卻最終怎麼也沒問出口。吉賽爾一下子像是失了魂,呆呆愣愣,突然又掩面嗚嗚地小聲地哭起來。「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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