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崇拜奸雄是因為沒吃過奸雄的虧。
這是葉公好龍的蕭若現在心里唯一的一個想法,身下的馬車不知道要奔到哪里去,她的手腳都被綁縛著,動彈不得。
蕭若四顧一圈,看到馬車凳子上放著她的包裹,面色一喜,掙扎扭動著往那邊靠近,近了……再一點就能夠到,手被綁在身後,她只得用嘴叼住包裹,使勁一扯……原本的只是想將包裹打開,卻沒想到這包裹的重量輕了很多,一用力就將它扯落了下來。
「 當」一聲,一個碧青色的玉塊落到了車板上。
蕭若大驚,看著空空蕩蕩的包裹和唯一一塊的玉,忽然有種五雷轟頂的錯覺。
她忙低頭用手盡力地去夠到袖子,剛踫到衣服的料子,立馬反應過來……袖子里的軍刀還有藏在懷里的催淚彈都在以前的那件衣服里。
也就是說——
現在她渾身上下一件可以用來防身的兵器都沒有!
想到了這一點,蕭若整個人癱坐在了地板上。
現在該怎麼辦……難道任人宰割嗎?
為什麼姓夏的把什麼都拿走了卻留下了這塊玉?他只是單純地想拿到自己的兵器,還是有別的陰謀?
仔細想一想,她也不由得佩服那人的心機深沉——一路上悉心照料,讓她放松警惕,卻在最後一副藥里加了迷藥。
好……真干的好……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蕭若將頭靠在馬車坐凳上,望著搖晃的車頂出神。
直到現在,她還是無法將這個朝夕相處了幾日的男人和曹操掛鉤……
可是現在回想,自己早就察覺此人不簡單,見他忽然對自己那麼好卻沒有適時心生警惕,要是留了一手,也不至于敗成這樣——
她腦海里忽然響起了爸爸說過的一句話……擁抱你的敵人,並在抱住他的一瞬間將你手中的匕首插入他的後背,如果你不這麼干的話,被殺的就會是你。
他的一舉一動像放電影一樣在眼前閃過,披上自己肩膀的披風……溫暖的懷抱……冰涼的手掌……關切的眼神……合體的羅衣……
這些,都只是為了在她最放松的一刻,給與致命的一擊。
心里有點微微地酸疼……
都是這該死的信任害人。
輕易地選擇了去相信一個人就是她的錯……
活該她現在落到手無寸鐵,任人宰割的境地。
想到這里,蕭若腦海里忽然一道亮光閃過——似乎她並不是一無所有,武器雖然沒有了,格斗的技能還在,危險時勉強可以自保,而且她比這個時代的人知道得多得多,在爸爸的指導下也對這里的每一場戰役的精髓了如指掌。
至少——
「先知」的優越性還是給了她一些掌握主動的可能。
想到這里,蕭若立馬想到了現在應該注意的事,掙扎兩步吃力地掀開車簾子,馬車正在疾馳,窗外的景物飛速地往後劃過。
「有人嗎?」。她朝著車門喚了一聲。
馬車忽地停了下來,外面一個大漢鑽了進來,看到她扯散在地上的玉塊和布,目光投到蕭若的臉上,低聲道︰「就要到了,勞煩姑娘在忍耐一會兒。」
「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看出這個人就是在洛陽郊外和那人踫頭的人,而且身邊只有他一個人,蕭若心里微微一沉。
「洛陽。」
他將玉塊包起來,重新擱在蕭若的懷里,回答了一句,又鑽出了車。
「等等……」蕭若問︰「去洛陽干什麼?為什麼把我綁起來?」
「姑娘到時便知。」大漢說完,再不理她,馬車又重新開始疾馳。
蕭若怔了一怔,開口︰「你主人在哪里?」
那人還是不說話。
蕭若也不再問了——
看樣子從他這里根本問不出什麼來,還不如保存點體力。
她靠在馬車壁上,開始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外面似乎有人在竊竊私語,蕭若立馬凝神細听,只听到了「典軍校尉」「太師」「敬獻」幾個詞……
此時,有人一把揭開了簾子,外面天色已經黑了,進來的是個老頭,身上穿著綢緞衣服,手里拿著燈,照在蕭若的臉上。
蕭若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打算,盯著老頭,不敢輕易說話。
老頭提著燈左右照著,細細在她臉上看了幾眼,微微點頭,忽然低聲問了身後的人一句︰「這麼嬌滴滴的美人,為何要綁起來?」
「這是我家主人吩咐的,到太師府之前,都不能松綁。」
听到這句話,蕭若心里咯 了一下。
太師——光熹元年在洛陽的太師……
只有董卓一人。
蕭若驚詫萬分,抬起頭,只見老頭已經下了車,馬車狠狠一挫,接著又往未知的前方奔去。
她已經大概能猜到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了,那人打的主意是將她送給董卓!
想到此處,蕭若冷冷一笑——沒想到自己在他心里還有值得用來討好董胖子的姿色。
想到董胖子的行事作為,蕭若暗嘆,這次算是栽到家了。
手腳都被綁著,手槍炸彈都沒,走不能走逃不能逃,蕭若索性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靠著打起盹來。
醒醒睡睡大半夜,馬車再次停下來,自己也被帶到了一個小小的房間內,身邊早已不見了剛才那個大漢,只有一個老頭和幾個侍女,將她帶到房間里之後,便鎖了門出去了,仍舊沒有松綁。
蕭若緩緩地蹭到床上,身體挨著柔軟的錦緞,比剛才在馬車上舒服了很多,換了一個稍微好受一點的姿勢,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什麼時候眼前都是白光,她皺了皺眉,想翻身,只是一動,渾身都在痛,尤其是脖子,似乎是睡姿不佳落枕了,蕭若想要揉揉脖子都不能,輕輕抽了一口氣,不耐煩地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卻是幾個穿著漢服的女孩,幾人見蕭若面帶怒氣,都是一驚,其中一人忙道︰「我等奉命,服侍姑娘梳妝。」
蕭若不答話,重新閉上了眼。
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如何是好——上面的人吩咐不能松綁,可是不松綁怎麼換衣服?
這個姑娘的態度又實在叫人匪夷所思,之前來的人一樣或是哭哭啼啼,或是滿臉愁雲慘霧,她卻能一言不發地安睡一宿……莫非是不知實情?
「你們不是要服侍我梳妝嗎?」蕭若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有動作,再次睜開了眼楮︰「怎麼不扶我起來?我脖子疼,自己起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