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衛東離開後約有一個星期,張里接到了新成立的項州市市委組織部的電話,要他到組織部去談話。接到電話的張里有點詫異,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好開著車來到縣城。新成立的市委組織部設在縣城原來的第二招待所,地點張里是知道的。
開著車一路疑惑的張里進了招待所大門後,發現里面停滿了不少車。現在招待所里亂七八糟的,各個部門都擠在一起辦公,好容易找到組織部干部一處的房間,門上貼著一張簡單的打印紙「項州市委組織部干部一處」,張里站在門口定定神,剛要開門,門突然從里面開了,從里急匆匆的出來一個人,手里拿著一打文件,一頭撲進了張里的懷里,一時間張里手忙腳亂的微伸著兩手,溫香滿懷,幽香撲鼻,不知所措,張里有點迷失在這突如其來的感覺中。
「啊!」一聲女人的驚呼,懷里的人也趕緊退後抬頭,那是一張清秀溫婉的臉,白皙嬌女敕的肌膚,一頭如墨的青絲盤在後面,上身穿著乳白色的襯衫,垂感很好,一點都不粘身,隱約地透出里面白色的文胸,這一切是如此的似曾熟悉——
張里呆住了,像,太像了,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相像的人呢?眼前的佳人讓他沉迷了,
「你這個人怎麼搞的,撞到人還不知道道歉!」對面的佳人羞紅了臉斥道,連耳後的脖子上也是緋紅一片,略有不安地看著張里的呆樣,又仿佛不忍心似的,聲音脆脆的有如鸝聲,但是很小。
「啊,」張里也清醒過來,眼前的人只是像,不是那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從里面出來!」張里也是臉紅發漲,驚慌失措的一迭聲的道歉。
「噢,好了,沒事。」對面的佳人稍微平靜了一下,隨口對張里說著,一低頭,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帶著一股幽香。
「噢,噢,」張里發現自己突然好像不會說話了,再一次聞到那股幽香,他心再一次的巨烈地跳動,這次他頭也不敢抬。
好容易才抑住心境,又在門口邊上站了一會,張里再次敲開了干部一處的門。
「進來!」里面傳來一聲年輕的女人聲音,推開門,張里自我介紹了一下。
「噢,你就是張里?你稍等一下,是我們張部長找你。請跟我來吧!」那位年約30左右看上去很年輕很漂亮的少婦,渾身有一股成*人的韻味,一口普通話很綿軟。張里不敢向她多看,低著頭應聲︰「好的,麻煩你了。」
對面的婦人笑了一下,轉身帶著張里到里面的套間,敲了敲里間的門,就推門進去了,
里面是一個套間,一張老板桌靠邊擺放,桌後坐著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正在看著文件,白白淨淨,保養得很好,一看就是那種長期養尊處優的人,身上有一種很淡然的氣質,但是很壓人。這是張里的感覺。
「張部長,這就是張里,」婦人介紹著說,「張里同志,這位是我們市委組織部部長張向天同志。」說完婦人就退出了。
「張部長您好,我是張里。」張里趕緊問好。
「噢,張里同志,很年輕嘛,」對面的張部長了站起來隨意的伸出手,張里感緊上前伸出手握住,稍微一下,張部長的手就縮了回去。
「坐吧,坐吧,今天來是找你了解一下情況。也是組織上正式的和你談話。」張部長也坐了下來。
張部長隨意的問了一下張里的工作簡歷和現在的一些情況,張里一一如實回答。突然話題一轉,張部長說︰「看得出來你很有能力,現在組織上想讓你擔任鐘吾縣常務副縣長一職,你有什麼想法和要求?」
「啊,」張里吃了一驚,一時突如其來的大腦有點空白。
「是這樣的,現在項州市正在組建當中,很多同志的工作都發生了變動,鐘吾縣作為將來的市區縣,整體的建設很重要,因此組織上決定提拔一些年輕、有能力的同志來挑擔子。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向級織上提出來!」張部長見張里有點失態,就點了一下他。
「噢,」張里反映過,「張部長,我還年輕,怕工作做不好,要求倒沒有。」張里再一次老實地說道。
「嗯,」張部長這才很滿意張里的態度,「從中央到地方都在大力的提倡我們干部隊伍的年輕化,就是看到年輕干部有能力、有思路,據我所知,你是學經濟專業的吧?所以你不要有這方面的顧慮。」
事已至此,張里知道一些提拔干部的程序,找你談話就是已經定下來的事,不會有變動了,所以他只發硬著頭皮,說︰「感謝組織上的信任,謝謝張部長,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負組織上和您的期望!」
「嗯,」張部長滿意的說︰「好了,希望你認真工作,在新的崗位上取得更大的成績!」
說著張部長就站了起來,伸出手來和張里又握了一下,這次稍長一點,張里知道他該告辭了。于是退了出來。臨出門時,那位年輕美婦,還笑著和他打個招呼。
心思起伏的張里現在腦子里是亂成一團,一會是常務副縣長,一會是那個滿腦子的倩影,心中很亂,打開車門,坐上車他點了一根煙,想平息一下自己。
「東方紅,太陽生——」一陣手機音樂聲響起,張里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模出手機,看了一下是縣政府的電話,于是隨手接通,「喂」了一聲,
「張縣長,現在心情很激動吧?」電話里響起了鄧衛東的聲音,哈哈大笑,「你在哪兒呢?」
「嗨,老班長,你嚇了我一跳,我在第二招待所,」張里剛想說在市委組織部,話到口邊又變了,然後他又感覺有點不對,
「呵呵,怎麼?你升官了,還不好好請我一頓?」鄧衛東再次大笑,
這下張里明白,這一切都是鄧衛東的主意,現在他也沒話說了,掛了電話就往縣政府而去。
中午兩個人在新世界大酒店的包間里,鄧衛東和張里托了底,鄧衛東說,
「老同學,我也實不相瞞,你知道我是外來戶,在鐘吾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我需要有個人幫幫我,可你知道我在鐘吾只認識你這個老同學。」鄧衛東喝了一口酒,見張里不語,于是接著說︰「唉,我知道,憑你老兄的才干和關系,升上來只是遲早的事,但我確實現在需要你的幫忙,你就當提前高升好不好?」說到後來,鄧衛東也一時語氣有點低姿態起來。
張里一看這樣,知道自己該表態了,要不然會得罪人的,于是張口道︰「老班長,我不是不願意,唉,你這事應該先告訴我一聲吧,」他苦笑地看著鄧衛東,接著說︰「你不知道我接到市委組織部的電話,我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說著也喝干了杯中酒,「弄得我出了丑,我都不好意思了。」張里接著說,
「出丑?出什麼丑?」鄧衛東听出了話音,緊接著問,
「噢,沒什麼,沒什麼,都過去了。」張里發覺了自己的語病,趕緊掩飾。
「嗯,」鄧衛東看著張里臉紅耳赤的樣子,有點疑惑,但接著就被張里伸過來的酒杯堵住了,他也就沒再問,以為只是驚聞升官而失態吧。
一頓飯,兩個人推心置月復地談了很多,張里後來知道,鄧衛東在上次去見他時就打定了主意的,特別是看了雙莊的現狀,更是鐵了心要拉住他,這才去出面求從清安市調過來的市長劉振東,他們以前熟,又是從清安一道過來的,自然是答應幫他了。
「老同學,你放心,以後政府的事情我百分之一百支持你!你就大膽干,反正有我頂著。我們兩個搭班子絕對是最佳組合!」鄧衛東信誓旦旦的說。
鄧衛東有他的想法,自己現在在鐘吾縣嚴格說是二把手,上面還有一個縣委書記何厚才,所以也不能事事獨斷,在某些方面他想做點事恐怕還得有書記點頭,再加上何厚才本身是從政府縣長的職位高升過去的,可以說政府還是何厚才的天下,這幫人听不听他鄧衛東的恐怕都不知道。他也打听到了一此情況,張里可以說是前書記袁立國和前縣長何厚才的紅人,罕見的兩個人都很欣賞他。現在他只要把張里拖進來,且不管何厚才本身喜歡張里,到時肯定原來袁立國的那些人會鐵定支持他,何厚才怎麼著不給自己面子,還要給以張里為代表的袁系勢力一個面子的吧/
不得不說鄧衛東這個人很有頭腦,這些想法有的是他以前的老板支招,也有他自己想出來。是個人才。
這個事情副書記袁立國也知道,他是主管組織工作,調動人他都要知道的。他非常清楚鄧衛東的意圖,但是他沒有阻撓,按他的本意想讓張里在雙莊鎮再干個兩年,到時政績更突出,他再出面力挺他,一步就登上縣長的位置。過早的出來給別人當副手,最後出力是自己的,功勞是別人的,要是做不好的話,更是受罪,所以他才沒在臨走前把張里提上來,畢竟他還年輕,只要自己在項州市的副書記的位置上,堂堂的三把手提一個正處級的縣長還不是手到擒來,再說了,自己好歹是本地王,無論誰來當一把手還不都得讓著他三分,說不定以後的機會還能挪正。所以以後提張里的機會多的是。
現在有人主動提出來要讓張里上,他也想過了,也好,讓別人來支持他也好,何況這個人還是新來的市長,自己在暗處關照著他,這樣張里的關系要大得多,不能過早的為張里貼上某個派別的標簽,在官司場上讓別人過早知道自己的底細,這對張里是不好的。
綜合以上各方面原因,袁立國也就順手推舟沒有阻攔。
鐘吾縣的縣委書記何厚才也知道鄧衛東的意圖,他也沒有阻撓,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再說了他本人也是很欣賞張里的,本來他就早想把張里提上來,但袁立國一直不同意,說什麼「還年輕,要煆煉」,現在有人主動跳出來,正中他的下懷,以後在政府里也有了信得過的人了,又很能干事,就用他大力的來做點政績出來!
就這樣,張里這個官海一粟的小小人物被各方推上了一個利益和茅盾的平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