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澤斯城很大，熱鬧的地方一直很熱鬧，荒涼的地方，放眼望去，連草都不長，一片空白。
城里的NPC不算多也不算少，每個人各司其職，井井有條。
清遲不是沒懷疑過，給他們一點契機，他們說不定也像新手村的那些NPC一樣，妖化~
但是，那個契機，清遲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
恩，妖化的NPC太彪悍，玩家，會哭的。
清遲只是很清楚的意識到一點，這個游戲的設計者們，絕對不會在游戲里添加無用的東西。
只看你能不能發現。
清遲一直以為，所謂異樣，總是很容易讓人注意到的。
就像那個乞丐。
清遲走近，觀察，細細的看。
乞丐很老的樣子，花白的發，長而亂，遮住了大半的臉，剩下個下巴，也藏進了濃密的胡須里。
身上的衣服，破舊但遠比玩家們的衣服遮得多。
還有老乞丐的手。
在之前，清遲一直覺得，作為一個游戲，降臨的優化做的實在優秀。
它細致到把葉的脈絡，樹的紋理，石的稜角，水的呼吸，都刻畫到淋灕盡致。
作為游戲中最主要的人，NPC或玩家，他們的形態和表情等，更是無限的貼近了真實。
這個游戲，精致的仿似另一個世界。
而現在，眼前的老乞丐，正是某種真實的，有著自己作用的存在。
無痕和夜語在競技場上大殺四方。
咳~~偶爾，也會出現在場邊的復活點，看見清遲，揚起一抹笑，或打個招呼，然後，前赴後繼。
清遲試著跟老乞丐交談，無果。
老乞丐只是一直目光悠遠的注視著競技場中不斷閃現的技能的光芒。
清遲下意識的想去猜測，那花白長發掩蓋下，可能滄桑可能衰老的臉上，會出現什麼樣的神情。
然後，老乞丐的手吸引了清遲最大的注意。
那雙手，怎麼形容呢。
首先非常干淨。
手很大，掌心厚實，手指很長，指節分明，掌心和指月復都有明顯的繭。
雖說看著像是乞丐，但是，他的手上身旁，並沒有乞丐必備裝備——棍子和碗。
也許，西方的乞丐和東方是不同的吧。清遲不負責任的想。
再一次，夜語和無痕幾乎同時的被送到了競技場外。
清遲朝他們招手。
「小夜，無痕，你們來試試，跟這個老人家交談。」
夜語乖乖的上去，站在老乞丐的面前晃悠。
降臨的系統里，對NPC進行踫觸是需要十分小心的，一旦被NPC判定為傷害舉動，準會被系統關小黑屋，即便你只是友好的模了對方一下。
據說，游戲開始後的這一個多月里，就有不少不明真相的玩家，或是任務出了問題，或是獎勵不夠滿意，或是一不小心，或是被人陷害，然後惹到那些看起來機械木然的NPC，然後被毫不留情關進小黑屋，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
夜語可不敢模系統的虎須，所以，他只敢听話的，圍著這個看起來很像背景的老頭兒轉圈。
「姐，他不理我滴。」
清遲認真的看著老乞丐，然後將夜語喊回來，讓無痕再去試。
無痕貌似不在意的挑挑肩，卻在靠近老乞丐後，眼神犀利了起來。
他見識過清遲那近乎恐怖的觀察力，所以，現在，不可能是無的放矢。
「清妞，這老頭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無痕小小的不爽，他居然被一個NPC無視了。
「恩，有~~~」清遲皺眉，她發現，好像只有小夜走在老乞丐面前時，這個全身寫滿故事的老乞丐才會朝著他微微的揚了下頭。
審視？亦或觀察？
清遲又看了一眼那雙靜靜放在膝上的手。
想了想，從包裹里模出一塊先前剩下的烤蛙肉，交給小夜，好笑的看著他瞬間明亮起來的眼，點著坐在地上無視了三人的NPC，「小夜，拿著遞給他，耐心點遞，啥都別說。」
「哦……」眼神又瞬間黯淡，但夜語還是很听話，捧著烤肉，走過去。
這一次，老乞丐是明顯的抬了頭。眼神藏在發下，看不見也，猜不透。
夜語覺得有犀利的光，射在他身上，讓人無所遁形，心生畏懼。
但是，靜靜站立，抿唇，不動。手中拿著東西，也習慣的用面對長者的姿態，兩手捧著，倔強又淡定。
無痕呆住，小小的震驚，看著清遲一臉果然如此的樣子，心底有浪，揚起撲下，砸出雪白的水花。
老者定定的看，夜語靜靜的立。都是執著的姿態，像一種對峙，勝負，就在下一瞬。
團隊里，除了抿了唇不甘示弱也不能開口說話的夜語，一片熱鬧。
清遲在等待結果，順便，答無痕問。
「清妞，你怎麼看出這個老乞丐不尋常的？」
清遲笑，避重就輕，「你覺得降臨里哪一個NPC尋常了？」
降臨是一款全新的游戲，用舊有的思維去經歷，注定會被系統，耍的很慘。
好在，她是新人，沒有那些框架的束縛，也許，就走在了別人的前頭。
「哥，清姐~發生什麼事了？」
「……可能是隱藏任務。」回答的是無痕。
雖然清遲不這麼想，那邊兩個依舊在玩非主流，或者叫行為藝術。這種事還是少來的好，競技場邊，已經有不少復活的玩家，駐足圍觀。
如果清遲開了區域的語音，她就會發現，那些人還在議論。
還有嘲諷。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不曾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也有人試過，只是被忽視或者如此這般僵持直到敗走。
「哥，你們在哪？我也過來。」無垠大概被隱藏任務幾個字刺激到，轉手把攤位一收，攤位上剩的不少裝備直接扔進系統，回收。
隔了一會，無垠趕到。
對峙的依舊在面對面，一個不服輸的瞪著眼，只是捧東西的手，微微的顫。另一個，眼神穿過花白的發，射出銳利的光，猶如實質。
無垠小心的掃了一眼背後的人群，才轉了頭，拉著無痕問︰「哥，語在干嘛？那個NPC是發任務的？」聲音很小，像是怕人听到。
無痕無奈的瞟一眼掛著淺笑不語的清遲，只得解釋，「不知道，可能是。」
正準備繼續說，清遲轉向他們，比了個禁聲的手勢。
那邊，終于有了動靜。
一直長發掩面的老乞丐，忽然伸手，一擄頭發，散在眼前的發，乖乖的到了腦後，露出了臉。
那張臉跟清遲想象的也不同，沒有滄桑，也不曾衰老。
濃密的眉，銳利的眼，堅挺的鼻，雖然胡須濃密的遮了下半個臉，但是露在外面的皮膚，古銅，泛著微微健康的光澤。
看起來，是一個很有型的大叔。
清遲抿唇偷笑。
但是夜語笑不出來。
先前還有頭發遮著，那眼神雖然刺人，也可以假裝忽略，但是現在，眼前這人那雙稱得上怒目的眼，直直的瞪著他，瞪得他頭皮發麻。
還有他的手。從小養成的習慣，給人遞東西，要雙手，顯得尊敬。而這會，大概是舉得太久，他想說，他手好酸~~~~
好在，這大叔很快便把他手中的蛙肉接了過去，一邊快速的塞進嘴里，連吞帶咽。一邊舉了手重重的拍在夜語的肩上，夜語的小身板被拍的一晃，差點摔倒。
大叔看到夜語齜牙咧嘴的樣子，反而豪爽地笑。
「你這小子，我喜歡，雖說女敕了點，但是是個好孩子。」
看到大叔手中的蛙肉眨眼消失，清遲走上去，從包裹里把熟的全拿出來，遞給夜語。
大叔卻是直接從清遲手中接了過去，轉而打量清遲，「你這小丫頭是王大胖子的徒弟？」
清遲眨眨眼，想起王大廚那胖嘟嘟的樣子，婉言一笑，「是啊。」
大叔滿意的點頭，「你這丫頭也不錯，關鍵是手藝不錯，比那個只會撒鹽的王胖子好多了。」
嫌棄的口氣，但是卻透露了無比的親昵。
清遲沒接話，卻覺得，這個大叔可能也是個妖~~~
大叔笑眯眯的吃完手中的東西，才慢騰騰的站起來，整理了上那件看著破爛實際也確實很破爛的衣服，才抬頭，嚴肅的對著夜語道︰「小家伙，我看你也是個戰士，怎麼樣，要不要拜我為師？」
正在心疼著那些進了某人胃袋里的烤蛙肉的夜語，听到系統提示音，愣住了，抬頭看看大叔很嚴肅很認真的表情，手足無措的望向了清遲。
清遲正站在他身邊，看他望過來，翹起嘴角，鼓勵的笑。
夜語長出一口氣。
翻出工具書。系統提示︰劍聖馬爾斯想收您為徒，承襲劍士的傳承，請問是否同意？
不再猶豫，點了「同意」。
嚴肅的馬爾斯大叔哈哈一笑，看著新鮮出土的小徒兒一名，越看越滿意。
笑過了，忽然斂了神色，「夜語，師傅離開劍聖殿太久，得回去了，你先跟師傅回去開啟傳承再出來鍛煉吧。」
說完，拎著夜語，也不跟清遲他們打招呼，便一個閃身，沒了蹤跡。
清遲眨眨眼，無語。
夢無垠夢無痕一直一臉呆滯的圍觀，這會更徹底，完全愣住。
隊伍里，只有夜語淒厲的慘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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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一小時，恩~~~
所謂解釋就是掩飾，所以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