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君若雪咬牙切齒的退出了湖心亭後,就有太監送來了第二輪的題牌。現在,就只有十一個牌子了。
此環節乃是文試第二部分「對」。本環節由皇上出上聯。對不上者淘汰,對不工整者淘汰,皇上不喜歡其對子的也淘汰!
所以,這一輪有很大的隨機性。才華和運氣一半一半。
我伸手挑選一個題牌打開。只見上面寫著︰獨立小橋人影不流河水去。我緊皺眉頭,苦思冥想了半天。終于提筆對道︰孤眠客棧夢魂曾逐故鄉來。
剛放下筆,就有侍女過來收卷。好險!我輕舒口氣,還好趕上了。回過頭,依然看見翎質含笑的雙眼!
我回他一個淺淺的微笑。暗暗打了個放心的手勢。回頭時,又對上君以軒深皺眉頭清冽的眼。我不禁感覺奇怪,這個家伙今晚怎麼了?不知為什麼?總覺的不對勁!
我搖搖頭,晃掉心頭的煩燥。抬起下巴,越過他的目光向坐在他身側的晴蕙輕笑笑。晴蕙左右看了看,將臉旁的頭發攏到耳後,回我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看她一臉了然的詭異笑容。我的心不知為什麼更加不安起來。真希望這倒霉的詩會快點結束。
終于!李公公的聲音響起︰「第二輪淘汰的對子有︰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對綠水本無情為風折腰。」
只見五皇子君以恆站出來。無奈的笑著搖頭︰「兒臣不才!」
皇帝撫著胡子笑道︰「恆兒,你可知為何被淘汰出局?「
君以恆搖頭道︰「兒臣愚鈍!請父皇明示!」
皇上正色道︰「堂堂七尺男兒。又豈能輕言折腰?此為不武!」
君以恆點點頭道︰「謝父皇指點!那應該如何對?」
皇上撫著胡子站起身來輕聲道︰「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綠水本無情為風皺面。」
君以恆忙躬身道︰「謝父皇教誨!兒臣受益非淺!」
皇上點點頭坐下。君以恆步出湖心亭坐回廳堂。
李公公接著唱道︰「第二輪淘汰的對子還有︰酒客酒樓同醉酒對香客廂房同點香。」
聞此我們都忍俊不禁!謝劭峰竟然還輕笑出聲。我們回頭一看!林寒汐面紅耳赤的站起來。向前一步福身道︰「小女子不才!皇上見笑了!」嬌女敕的小臉因羞愧紅的如熟透的番茄。
皇上輕撫胡須笑道︰「可是林將軍的千金?」
林寒汐頭垂的更低了。輕聲道︰「小女子林寒汐,家父是大將軍林峰。」
皇上點點頭。道︰「林家乃虎將之門,護我大齊江山社稷,功不可沒!其父林峰駐守邊疆保家衛國。其兄長身為御林軍總統領,護我皇室安寧!你們林家…可說是忠勇之門。能出你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秀外惠中的玲瓏女子,已實屬不易!此番淘汰,你不用自責。明年春日詩會,朕依然期待你的佳作!「
林寒汐抬起頭,美目含淚。道︰「謝皇上隆恩!」小心翼翼的向亭外走去。雖然臉上梨花帶雨,腰桿兒卻挺的筆直。剛步出湖心亭,其兄林昭越忙上前將其輕輕抱住以示安慰。
就在我們以為這一輪通過了時,李公公的聲音再次響起︰「第二輪淘汰的對子還有︰霜降降霜,兒女無雙雙足冷。無對!」
我們幾個同時一驚!這是絕對!誰這麼倒霉?
只見謝劭峰無奈的站起來搖頭道︰「小生無才!無對!」
皇上撫著胡子,輕笑點頭道︰「你不是無才,只是運氣不太好而已!此對本就是絕對。明年再來吧!」
謝劭峰無奈的苦笑道︰「謝皇上!」便也退了下去。
現在,湖心亭里還有八個人。太子君以珣、十三皇子君以軒、趙文廷、翎質、晴蕙、楊仙羽、柳婉兒和我。正好四男四女。
太監正要將第三輪的題牌送過來,卻被皇帝攔住。眾人頓感莫明其妙。只見皇帝在李公公耳邊一陣耳語後。
李公公大聲唱道︰「皇上有旨︰今年第三輪略做改動。剩下的八個人可以任選同伴。一人作畫一人題詩。限一柱香!點香…」
那邊已經開始點香了。我們這邊幾個人卻面面相覷無所適從。
最先醒悟過來的是柳婉兒。她走到君以軒面前,拉拉他的衣袖。輕聲道︰「軒哥哥,那我們就一組吧!由我畫畫,你做詩…」
「婉兒…」不等柳婉兒說完,君以軒冷冷的打斷她。轉頭向廳堂之上的皇上深深的看了一眼,拉開她的手。慢慢道︰「今日不行,你找別人吧!」
「軒…哥哥…」柳婉怎麼也想不到君以軒會拒絕。原本拉著君以軒的手,還呆呆的停在半空忘了放下。許久!才呢喃道。
聞聲,亭內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他二人。呆愣過後,便是一臉了然的戲虐。
對此,君以軒直接無視。看也不看柳婉兒奪眶而出的眼淚。清冷的目光轉向我。慢慢走到我面前。臉上表情波瀾不驚,淡淡道︰「我們一組吧!」
我心里驚的不是一星半點。君以軒又在搞什麼鬼?他瘋了嗎?難道他不知道此舉會讓皇上誤會嗎?
「殿下。」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可不想再淌這趟混水。我福,規規距距的行禮。輕聲道︰「謝殿下抬愛,但璃陽才學拙劣。唯恐連累殿下…」
不等我說完,君以軒踏前一步,猛的拉住我的手腕。因為衣服袖子寬大。這邊人影微亂。所以廳堂之上的皇上等人並看不到。他的聲音清冷涼薄︰「你…沒有選擇!」
感覺背後有灼熱的目光傳來,我回過頭!翎質一雙眸子隱忍著怒火。一向溫和平靜的面色竟也略帶慍怒。而君以軒則抬高下巴一臉挑釁。
現在就算是傻子也明白有好戲看了。更何況在場的這些齊豐的精英人才。頓時,一道道意味不明灼熱曖昧的目光都匯聚到我臉上。我只覺臉上一陣陣發熱發燙。真恨不得找個地縫立馬鑽進去。
「君以軒,你非要這樣麼?」我幾乎是咬牙切齒。這個混蛋!不讓我難堪他就心里不爽是不是?
君以軒卻不說話,冷冷的盯著我身後。我回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翎質的眉頭越皺皺越深。最要命的是,他竟然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要知道,因為君以軒的舉動,原本分布亭中的人都已退到亭子的邊沿。我和君以軒立在當中就已經夠扎眼了。他要再過來,那堂上的皇上等人肯定也會看出來的。到時事情就麻煩了。為了不讓事態繼續擴大。我忙擺手示意向君以軒走來的翎質。「翎大哥,不要…」
翎質終于停下腳步。看了眼堂上的皇上眾人,一雙眼危險的眯起。緊緊的盯著君以軒。而後者恍若未覺。依然緊緊抓著我的手。
「你到底想干嘛?」我沒好氣的抽抽被君以軒握在手中的倒霉手腕。雖說他今天並不像上次那麼用力。但畢竟是學過武的男子,手勁本就很大。拉扯間,我依然感覺到陣陣疼痛傳來。
君以軒的手松了松,面色依然冷漠。「不是說了嗎?我們倆一組。」
「拜托!大哥,你以為你是小孩兒啊!」我頓時哭笑不得。但看了他沒有絲毫變化的冰山面孔。只得妥協。「好…好…算了!我雖然不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但為了不驚動皇上。今天便依了你吧!現在…可以放手了吧?」
「好。」他收回看向翎質的目光。緩緩放開我的手。偏頭看了眼已燃了大半的香。冰冷的臉上面無表情。「時間不多了,那就開始吧!」說完,自顧自坐在我面前的案幾前。鋪紙研墨照著我的樣子畫起來。
大家看君以軒已經動筆。也隨即相視一眼,開始找同伴。
楊羽仙看了眼翎質的神色。款款行到翎質面前。櫻唇含笑︰「不知?羽仙可有福氣和玉笛公子一組?」
翎質先是一愣!隨繼臉上恢復以往的笑容。雙手抱拳微微躬身。道︰「蒙小姐抬愛,翎質不勝榮幸!」邊說邊不放心的瞥我一眼,見沒什麼異狀後,才低下頭和楊羽仙開始作畫。
而太子卻走到晴慧面前。雌雄莫辯的臉上帶著比女子更加嬌媚的笑︰「不知晴姑娘可願與本殿下一組?」
晴慧抬頭看了眼太子陰柔俊美的臉。提起筆輕聲笑道︰「那就由我來畫太子殿下你吧!」
柳婉兒還沉浸在被君以軒拒絕的傷感中。形容憔悴淚流滿面!趙文廷走到她身邊。無奈的輕嘆口氣!坐在她對面的案幾上動筆畫起來。
一時間,湖心亭又恢復了先前那種竟爭的緊張氣氛。只聞研墨舌忝筆之聲。四人站于亭中或怒或喜或愁或悲,另四人坐于案幾前運筆如風行雲流水。
終于,李公公唱道︰「時間到,停筆…」
我們站起身,將字畫擺于桌前。待皇上親自前來觀閱。
皇上拿起一幅畫像仔細端詳。只見畫中女子微皺秀眉,面帶嬌嗔,一手扶于欄桿之上。另一手輕撫額前被風吹散的秀發。神態逼真栩栩欲生。畫旁題詩一首︰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
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沒錯!這就是君以軒所畫我的畫像!而那首詩是我題上去的相見歡!
皇上看著我的畫像和詩文久久不語。面色嚴肅眉頭微皺。渾身竟有些許微微的顫抖。許久!他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畫像。目光緊緊盯著我的臉。深沉的眸子里隱忍著強烈的感情。他笑著點點頭。「好畫!好詩!」
看著皇帝的樣子。我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要改規則?更不明白君以軒又在發什麼神經?
也只是一瞬,皇上便恢復正常。隨後拿起楊羽仙所做的畫像仔細端詳。只見一風姿俊灑的白衣公子躍然紙上。手執玉笛衣衫飄揚。白衣素面眉目俊秀。嘴角含笑溫文爾雅。不愧是楊羽仙!將翎質畫的甚是傳神。簡直如他本人躍然紙上一般。
就在我驚嘆楊羽仙的畫功出神入化之時,突生變故!
隨著一聲尖銳的破風響劃過寂靜的夜空,西北的天空瞬間明亮起來。
「是焰火。」不知誰喊了一聲。
眾人回過頭,只見一個形似游龍般的煙花在空中綻放開來。游龍張開大口,露出尖利的牙齒。面目猙獰!
隨著游龍綻開。漫天飛舞的火光隨風飛散化做火星徐徐落下…
林昭越忙沖上湖心亭大喝一聲︰「護駕!保護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