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翎公子!十三皇子殿下……在大廳等候!」小月怯怯的聲音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翎質轉過身,對小月輕點點頭!卻是不再看我一眼。緩緩離開。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我深吸口氣,對驚慌不安的小月輕笑笑。向她伸出手。「沒事了!你扶我去見皇子殿下吧!」
小月拍了拍胸口,上前扶起我。怯怯的說︰「翎公子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小月來侯府六年了,今天還是第一次看見翎公子生氣……」
我低下頭,深吸口氣!用以緩解心中無盡的酸澀和不安……
遠遠就看見站在清瀾湖邊上的君以軒。微風輕動,他在柳葉紛飛中欣然長立。許久不見!他的面色稍稍有點蒼白。神情也更冷峻!不難看出他最近的日子並不好過。
他上前幾步扶起欲福身行禮的我。皺緊了眉頭,輕道︰「只听說你身子不好。沒想到竟消瘦成這樣!來……快坐下吧!」
我輕笑點點頭。的確!這才剛走沒多遠我就已經感覺渾身無力氣喘吁吁。真不知這是什麼鬼毒那麼詭異?明明是烈日炎炎,我卻總是感覺寒氣逼人!此時穿著棉袍卻還忍不住瑟瑟發抖。
在湖心亭中的石桌旁坐下,君以軒接過小月倒的茶。輕呡一口!臉上微微扯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看我的眼中滿是擔憂︰「我听說了。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我輕笑笑。「生死由命吧!這樣也好!我也可以早日和爹娘團聚!」
君以軒的臉卻暗沉下來。他站起身,踱到我面前。彎下腰直視我的眼楮。有幾分惱怒。「說什麼生死由命?你怎麼可以這樣自報自棄!我們都在拼命的想辦法解你的毒。你卻如此消沉!」
我抬起眼對上他稍顯清冷的眸子。那雙眸子里,可以清晰地映出我憔悴蒼白的面容。我苦澀一笑︰「牽魂散的毒……無人能解。如果真有解的話。大家也不用如此愁苦了。我只是不想做無謂的徒勞罷了!「
他愣在當場。黯然起身,許久才淡淡的開口︰「此毒也甚是詭異!父皇命人查了許久,卻沒有一點頭緒。也不知是什麼人如此歹毒……」
我心中一驚!皇上也不知誰下的毒嗎?心中開始隱隱不安!楚雲他真能找到解藥嗎?如果……我搖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他看我默默無語。微微一笑!安慰道︰「不過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幫你找到解藥!像你這麼善良的傻瓜……老天爺不會收的。」
我心中突然一陣煩燥!不想再就這個問題和他討論下去。就對他微微一笑。調侃道︰「不過說來!如果我真有什麼。也會有人很開心吧!」
他愣了愣!不自在的笑笑︰「此話怎講?」
我輕輕一笑!指向對面的柳樹︰「柳小姐啊!她可是一直盼著我這個絆腳石出點什麼事。好與你雙宿雙飛……」
君以軒的眼神慢慢的暗淡下來。撇過頭看著清明如鏡的湖面。一陣微風吹過!輕波潾潾……
「婉兒……失蹤了……」他清冷的聲音淡淡的響起,听不出一絲的情緒.
「失蹤了?怎麼會?」我心中猛的一驚!難怪他看起來如此落漠!
他依然望著湖面。聲音無喜無悲︰「不知道……我已經找了好幾天了!卻一點頭緒也沒有。」他突然轉過頭,凝視著我,淡淡的開口︰「我們……是朋友!對吧?」
我輕輕地點點頭!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他輕輕一笑,轉過身背對著我,長嘆一聲!道︰「還記得你曾說過,不喜歡皇宮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生活。我也是到現在……才親身體會到那兩個詞的殘酷。只是……我卻沒有選擇!」
他迎風而立,錦服在風中飄搖不定,頓顯蒼涼!我很想安慰他,卻發現真的無從說起。我心中苦笑,發現最近越來越感覺無力。對身邊所有的人,事,包括自己本身的命運,都感覺力不從心無所適從!
想起楚雲,我試探問他︰「我听翎大哥提過……滄雪最近對齊豐造成不小的困擾。是不是真的?」
他轉過身在桌邊坐下,皺起眉頭!端起茶碗拿在手中把玩。「外憂內患!北有滄雪虎視眈眈,南有雲昭伺機而動!齊豐的情勢很是尷尬。外有強敵,內有皇親爭權奪利……」
他眯起眼。目光深遂。「齊豐看似富強昌盛,實則外強中干。十五年的太平盛世,已將齊豐的銳氣磨的一干二淨。再加上父皇這些年重文輕武!朝中已再無杜侯爺此等猛將。縱觀朝野……能與雪騎軍匹敵的良軍猛將。實在少之甚少!如今,十五年之期已到。一旦滄雪來犯。結果……真的很難說!」
他輕搖搖頭!苦澀一笑。接著道︰「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以那楚雲野心,看來想統一豐和成就一代霸主!此人行事,果斷利落心狠手辣。又擅長行軍布陣。三十萬雪騎軍驍勇善戰!南邊的雲昭……看似按兵不動。實則觀望情勢!欲圖漁翁之利。一旦開戰!只怕……到時真得拼死抵抗了!」
他長嘆一聲!接道︰「只是……可憐這天下百姓蒼生,又要生靈涂碳!」
我無奈的嘆口氣!如此看來,豐和大陸的一場驚天血戰是絕對避免不了了!
他放下茶杯,抬起頭!眼中精光再現。「不過!如今雖逢亂世,卻也是我等建功立業之機。男子漢大丈夫,仰立于天地之間。必要成就一番作為,拯救萬民于水火之中。才不愧來這世間走一遭!生當無愧于天地,死亦為鬼雄!」
他說這里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拉起我的手。眼中精光閃耀。「我心中一直引煙兒為知己。不知……煙兒以為如何?煙兒可願與我同仇敵愷造福蒼生?」
我嚇的半天沒反應過來。同仇敵愷?難道要我幫他對付楚雲?就算是!那也應該是柳婉兒才對。這家伙又怎麼了?
我忙抽出手,向他無奈的笑笑︰「殿下你說笑了!我如今這個樣子。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更何況我一介女流,文不能治國平天下,武不能騎馬上戰場。如何幫得了你?」
他呆呆的看著我抽離的手。訕訕的笑笑。點點頭︰「也對!只怪我一說起來就忘形了。反倒忘了你的現狀。」
楚雲真想統一豐和大陸成為一代霸主嗎?現在想想!我總是在逃避!根本就沒想過我們的將來。
一想到他將來有可能成為豐和的帝王。我就頭痛不已!先不說我是否受得了永遠待在深宮內院不見天日?只說……難道要我做他三千粉黛中的一個?
我伸手拍拍脹痛不已的腦袋。不想卻引得胸口劇痛起來。我伸手抓緊胸口的衣襟。頭上冷汗也滲了出來。
小月驚叫一聲跑去找翎質了。君以軒見狀奔過來扶起我。眼中滿是擔憂。「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向他無力的笑笑。「總會有辦法的。翎大哥已經很努力的找解藥了。」
不一會兒!就見翎質端著藥飛奔而來…
長衫飄搖步伐穩健!動作很快碗里的藥卻一點都沒灑出來。
他到面前將藥遞給我。臉上淡淡無波。語氣也平淡到極點︰「快喝吧!你現在的情緒不能太過激動。否則只能引毒性更早發作!」
我無力的點點頭!喝下藥!用袖子擦擦嘴角。「謝翎大哥了!」
翎質接過碗。仿佛此時才看到君以軒。轉過身!對他點點頭。淡淡一笑。「皇子殿下來了!」
君以軒依然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點點頭!對翎質彎彎嘴角。眼中卻不帶一絲笑意。「真不愧是玉笛公子。不僅文武雙全。對醫理也甚有研究。此番煙兒受傷。多謝你照顧了!」
翎質將碗遞給身後的小月。眼皮抬也沒抬。一樣的冷若冰霜。「照顧小姐是翎質份內之事!殿下不必言謝!」
一陣風吹來!我不自覺的打個抖。大夏天的!哪來的寒氣?我抬頭看看他倆。怎麼看!都感覺溫言軟語的兩人。表情很不對勁!
許久!君以軒微微一笑!轉身看向我。道︰「父皇欲接你去宮里養傷。畢竟…宮里的御醫醫術高明…藥材也充足!再說…你這樣子。我也著實不放心!」
不等我開口謝絕。翎質淡淡一笑。聲音依然溫柔。卻透著一絲冰冷︰「多謝皇上美意!只是煙兒的身子…實在太虛!受不了車馬勞頓!所以…恐怕要辜負皇上和殿下的一番美意了!」
他不管君以軒越發暗沉的臉色,將我扶起,柔聲道︰「走吧!該回去歇著了!」
我的心口也確實疼的厲害。再加上現在的氣氛詭異。我也想早早月兌身。便向君以軒謝道︰「多謝皇上美意!但就如翎大哥所言。我這樣子…實在有負皇上一番心意!待來日我身子好些。再進宮向皇上謝恩!」
君以軒點點頭!「既然如此!你多保重。」臨行前突然繞過翎質湊到我面前。低下頭!鼻尖幾乎踫到我的臉!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伸手刮刮我的鼻子。笑的也曖昧不明。「那…我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拍拍我的頭。在我的愕然中轉身離開!
我愣愣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慢慢升起。我不禁打了個抖!想起他剛剛詭異的笑臉,手無意識的拍拍胸口。相比之下!還是以前那個冷冰冰的君以軒更讓人懷念!
這邊的翎質微皺眉頭神色漠然!輕飄飄的撩下一句︰「小姐,翎質告辭了!」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二人背道而馳漸行漸遠的背影。我長嘆口氣!這一個個的!也不知怎麼了?為什麼這次回來,發現每個人都怪怪的?要不是答應楚雲在這里等他。我真想馬上就離開崇侯府,逃的遠遠的。這種暖昧不明的關系和詭異的氣氛還真不是人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