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叢生的荒原上,火光點點人聲鼎沸。不斷閃爍的火把攜著清冷的月光映在我蒼白的臉上。我如一具毫無知覺的行尸走肉,安靜的躺在冰冷的草地上。睜著無神的雙目愣愣的看著滿天的繁星,靜靜等待著死亡的將臨。
眼淚早已流干,心也早也痛到麻木。只有臉旁隨著呼吸輕動的草葉仍昭示著我的一息尚存。
身邊的草叢已不知被那些人踩過多少遍了。卻依然沒人發現我的存在。我嘆氣,沒想到,小月竟將我藏的這麼隱蔽!
遠遠的又有馬蹄響傳來,我閉上眼,真不想听到這些。這種凌遲的死法還不如直接一刀來的痛快。
只可惜,依媚的驚呼聲依然傳入我的耳際。「姐姐來了!」
依雪?我心中詫異,一直沒看到她的人影。現在怎麼會出現?對這個女子,我有說不清的復雜情緒。也許,因為她之前的出手相救。我對她並不像對青媚那樣恨之入骨。反而隱隱有些許好感。
「這邊怎麼樣了?還沒找到嗎?」。依雪的聲音依然清冷淡然。
依媚不屑的冷笑︰「這個賤婢在這里,量她也跑不遠!」頓了頓,她又開口問道︰「姐姐,翎質那邊怎麼樣了?」
翎質?我不禁一驚,她們果然是兵分兩路。我忙強打起精神繼續听下去。
半晌的沉默過後,依雪冷漠的聲音才終于緩緩響起。「追到城外三十里。還是被他給逃了!」
听到這里,我終于松了口氣。還好翎質沒事!
「還真是低估崇侯府殘存的那幾個侍衛了。」依媚憤恨的低罵︰「中了斷腸散還如此拼命。還有這個賤婢!都是一樣的不知活……」
說著上前幾步,听聞「啪」的一聲脆響過後,接著便是一聲低低的申吟。
申吟的聲音雖然很微弱,但卻讓我的心抑不住狂跳起來。
是小月!她還沒死!
「媚兒,如今管不了那麼許多。」依雪的聲音依然清清淡淡不急不緩,听不出一絲情緒。「跟我走吧!剛剛得到消息,十三皇子已率南軍抵達青城。太子命你我二人速速回宮。」
「呂都慰!太子也命你即刻關閉城門。對過往行人嚴加盤查。以防南軍奸細趁夜入城!」
呂毅忙應道︰「卑職領命!」
「等等。」依媚出言打斷她,急道︰「姐姐,這里杜詩煙……」
「媚兒!」不待依媚說完,便被依雪厲聲喝斷︰「十三皇子的南軍與杜詩煙,孰輕孰重?更何況!她只是一個不懂武的弱女子,何必如此大動干戈。秦副統留下還不夠麼?」
秦仁忙應道︰「依雪姑娘放心!卑職一定幸不辱命!」
依媚略做思量,隨繼低應一聲,翻身上馬。臨行前突然停下來,對秦仁媚笑一聲。緩緩道︰「秦副統!這個賤婢就交給你了。任你……處置!」
緩緩吐出這幾個字,她冷喝一聲,策馬揚鞭飛奔而去。呂毅和大部分人馬緊隨其後。
耳邊盡是人馬狂奔的轟隆聲,我呆呆的瞪著眼前飛奔離去的眾人。依然陷在最後那句話帶給我的震驚里,全身也忍不住劇烈的顫抖起來。
雖只是短短的幾個字,卻驚的我魂飛魄散。我很明白,這幾字意味著什麼。
這對于小月來說,將是……生不如死!
「不要過來……不要……」
沒一會兒,崖邊就傳來小月虛弱的驚叫聲。以及秦仁那個禽獸伴隨著粗重喘息的婬笑。「哈哈……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瞧這細皮女敕肉的……」
到這里,我心中焦急萬分,再也听不下去了。放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的握緊。指甲刺入掌心。生生的疼!胸中的怒火不斷的翻滾升騰。我死死的咬緊牙關,恨不得馬上沖上去一刀宰了那個混蛋!
「來,過來!陪大爺們玩玩……」
「走開……不要過來……」
「你今天跑不了!乖乖過來……你們倆,把她給我按住……
「放開我……放開……不要!啊……」
小月淒慘的哭叫伴隨著衣衫被撕碎破裂的聲音,和著呼呼的風聲一聲聲敲打在我的心上。直痛的我撕心裂肺。一股股熱浪涌上來。我渾身顫了顫。一口血便「噗」的一聲噴涌而出……
耳邊隱隱听到一聲驚呼。「她在那里!璃陽郡主在那里。啊……」
一陣陣黑暗襲來,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我的意識也越來越迷離。酸痛的雙眼緩緩合在一起……
「郡主,醒醒……快醒醒……」
感覺有冰涼的手拍打在臉上。我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張冷峻的年輕容顏。陰沉的臉上萬分焦急。此時正一聲聲喚著郡主郡主。一陣陣濃烈刺鼻的血腥味自他的身上散發出來滲入我的鼻息。頓時我的胃里翻江倒海。
「暗影……」
我壓下胸口作嘔的感覺喚出他的名字。眼淚卻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我抓緊他的袖子艱難的爬起身。斷斷續續道︰「小月……快去救小月……」
不想暗影的面色卻更加陰沉。他撇過頭一聲也不吭。扶著我的胳膊忍不住劇烈的顫抖著。
不祥的預感頓時充斥心間,我的身子忍不住狠狠的晃了晃。深吸口氣,我壓住心中翻涌不休的驚恐。揪緊胸口的衣襟。費力的甩開他的攙扶。跌跌撞撞的向崖邊跑去。
待看清眼前的一切,我的心便向被利刃撕裂般狠狠的痛起來。只一眼,我僅存的那點力氣全都消逝不見,再也無力支撐。雙膝一軟便癱倒在地上……
眼前橫長豎八的躺滿了尸體。點點鮮血仍掛在碧綠的草葉上,在月光下閃著詭異的紅芒。而躺在崖邊的那抹黃影……便是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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