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疑惑間,忽然有人高叫︰「太上皇有令,關閉城門。過往車輛一律嚴加盤查」
白凌和白冽面色皆是一變,我也緊張了起來,太上皇難道君嘯天不肯放我走?
我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隊身著金甲的御林軍打馬從皇宮方向跑來,而奔在最前面的居然是白發藍衣的冷夙。
怎麼是他來了?我心中一驚,慌張的放下布簾。白冽的面色也在見到冷夙的剎那變的凝重起來。
這時,御林軍已迎上車隊,領頭將官高喊︰「所有人放下武器,往來所有車輛查完後放行若有違抗者,斬」
「大膽,這是滄雪使臣回程的車隊,豈由你們說搜就搜」不知誰吼了聲,眾滄雪侍衛軍擋在車前,齊刷刷的抽出佩刀,氣勢逼人。
御林軍也是不是吃素的,也紛紛亮出兵器來,場面頓時緊張起來。
見此,白冽再也坐不住了,皺了皺眉,掀起轎簾走了出去。略抬了抬手,不悅道︰「李統領,這是何意?」
我側過身,微微挑開布簾,從縫隙里偷偷往外看,只見冷夙端坐馬上,清冷的臉上面無表情,一雙冰冷的眸子謹慎的掃視周圍的人群。
白冽負手站在車轅上,一個身著金甲的將官打馬迎了上來,抱拳賠笑道︰「原來是白將軍的車隊末將奉太上皇之命排查過往車輛,多有得罪,還請白將軍見諒」
「好說」白冽點頭,微微一笑,臉色卻不怎麼好看︰「若是例行公事,白冽又豈是不通情理之人,只是不知李統領如此大動干戈,所謂何事?」
白冽的話說的很明白,不是不讓你查,但你得給我個說法。
「這個……」李統領的臉僵了僵,剛要開口,冷夙打馬上前,冷冷道︰「璃陽郡主失蹤,太上皇擔心賊人趁亂擄走郡主,故命我們前來盤查。」他低頭掃了眼劍拔弩張的滄雪侍衛,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怎麼?白將軍如此架式,莫非心里有鬼不成?」
果然我心中一緊,不由自主的伸手模了模臉,幸虧白凌早有準備。不過依現在看來,君嘯天的反悔顯然早在白冽意料之中,我不由對白冽又高看了幾分。
「哦?」白冽裝作很吃驚的樣子︰「未來的皇後娘娘遭賊人擄掠,此事非同小可李統領可要搜查仔細了,窩藏賊人的罪名白冽可擔當不起,若是因此造成滄雪和齊豐兩國失和,挑起戰火,你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說完回頭對眾侍衛大聲喝道︰「還不快退下」
滄雪侍衛齊應一聲,收了兵器,後退數步,每隔五步站一人,將馬車圍的嚴嚴實實。
見這架式,李統領的汗都下來了,賠笑道︰「白將軍所言極是」回頭朝身後人喝道︰「放肆白將軍面前豈敢無禮,還不快收了兵器,動作快點若誤了白將軍的行程,唯你們是問」他說著話,眼楮卻在馬車周圍瞟來瞟去。
白冽皺了皺眉,微微一笑︰「李統將是怕我把郡主藏在馬車里嗎?」。
李統領一驚,忙低下頭︰「末將不敢」
「沒什麼敢不敢的」白冽朗聲大笑,看著面無表情的冷夙,大聲道︰「李統領盡管查,搜仔細了,看郡主是否藏在隊伍之中?洗月兌了白冽一身髒污,回去也好向太上皇復命」
冷夙似笑非笑的回望著白冽,動也沒動。李統領咬了咬牙,翻身下馬,抱拳道︰「得罪了」
看著快步而來的李統領,我心里不由有些緊張,雙手不自由主的揪緊了衣襟。
若是被查出來,就不光是我不能離開豐都那麼簡單了,若是君嘯天非要給白冽安一個擄掠郡主的罪名,沒準真會挑起兩國戰火也不一定。
我越想越緊張,手心里也密密的全是汗。白凌看我一眼,微微皺了皺秀眉,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一驚,卻見白凌站在車轅上,隨手從車夫手中奪過馬鞭,冷笑一聲,照著迎面而來的李統領一鞭抽了出去。李統領猝不提防,被抽了個正著,鞭梢掠過臉頰,力道雖不大,仍印上了一線紅痕。
我驚詫的瞪大眼,可能李統領也沒想到白凌會有此一舉,頓時捂著臉呆在那里。白冽皺了皺眉頭,卻沒出言阻止,只是冷眼看著。
冷夙也吃了一驚,目光冷冷地掃向白凌,神情變的越發冷漠深沉。
白凌抬高下巴,冷笑道︰「你算什麼東西?就算你們皇上來了,見到我白家人也要禮讓三分。你一個小小的御林軍統領,焉敢在此放肆?」
李統領眼中翻滾著怒氣,卻是拿白凌一點轍也沒有,倒是他身後的隨從見統領被人當眾抽了一鞭子,頓時炸了鍋,紛紛大聲呼喝著亮出兵器。
這下白凌更是得理不饒人,拉著白冽直跳腳︰「大哥你看,他齊豐也太負人了。一個小小的御林軍統領都敢騎到咱們頭上,此事若是傳揚出去,滄雪白家的臉還往哪里擱?」
「白凌……」白冽冷喝一聲,似氣惱道︰「李統領有皇命在身,怎能算是逾越不軌。爹娘往日教你的禮賢仁義都忘了麼?現在怎得如此不分輕重」說完向李統領抱拳笑道︰「舍妹驕寵任性,不懂規距,多有得罪,請李統領見諒」
李統領縱使再怒再氣,也只能往肚里吞。朝身後喝道︰「把刀收了像什麼話」
白凌得意的瞟他一眼,冷哼一聲,轉身進了馬車。
白冽似無奈的搖了搖頭,大方的挑開布簾︰「李統領請看,此輛車上只有舍妹和一個年事已高的老奴。要不,我讓她們下來,白冽親自陪李統領仔細搜查?」
李統領的臉的一陣紅一陣白,哪還有心思搜查,沒好氣的瞟了幾眼,冷哼道︰「不敢勞煩將軍」
白冽忍著笑,拳頭抵著嘴干咳了兩聲,對侍衛長道︰「還不快帶李統領搜查其余車輛」
「是」侍衛長盯著李統領又紅又腫的臉,忍著笑,抬手道︰「請」
八輛馬車查完,一無所獲。
李統領的臉色更加難看,對白冽抱拳道︰「白將軍一路走好,他日再來齊豐,末將一定親自為將軍擺宴以償今日叨擾之罪」
白冽同樣抱拳微笑︰「一定,一定,多謝李統領盛情。白冽就此別過,告辭」
我長長的松了口氣,懸著的心正準備放下來,一直沉默的冷夙突然開口了︰「慢著」
眾人皆是一驚,白冽欲轉的身子停在那里,眼中閃過怒意,嘴角卻掛著悠然的笑︰「不知這位少俠有何指教?」
冷夙冷冷的環視了一圈,最終落在我所在的馬車上,淡淡道︰「這一輛,我親自查」
白冽嘴角輕揚,那笑容說不出的輕蔑鄙夷,聲音冰寒︰「敢問這位少俠是何官職?我白冽的馬車,是什麼人都能查的麼?」
冷夙愣了愣,隨繼冷冷的微勾了勾唇,從馬背上一躍而起,縱身向馬車飛來。白冽臉色猛的一變,隨手從李統領腰間抽出佩刀,雙足點地,躍起向冷夙攻去。
白凌面色一凝,緊張的沖出馬車。滄雪侍衛見此,紛紛拔劍欲上前幫手,卻被白凌喝住。李統領則命令御林軍不許輕舉妄動。兩襲身影在空中糾纏廝殺數招,卻難分勝負。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我坐在車里動也不敢動。就在眾人不知今日如何收場時,一聲清冷的嬌喝傳來︰「冷夙住手」
我一驚,卻見一隊士兵護著輛八匹馬拉的華蓋香車從城門直沖而來。馬車還沒停穩,一襲宮裝美人雙足輕點車轅,衣袂翩翩的向打斗中的二人飛去。
宮裝美人長袖甩出,白冽和冷夙頓時分開,三條人影穩穩落地。
我正驚詫來人是誰,卻听白凌喃喃道︰「曦蘭公主,她來做什麼?」
「曦蘭公主是誰?」我皺眉,猛然慢半拍的想起︰「是黛蘭」
白凌點了點頭,面色卻更凝重起來。說話間,三人已向我們走來。當看清黛蘭的臉,我差點驚呼出聲,她竟跟上官清瀾長的一模一樣。
想必依雪也只是她易容假扮的而已,此刻才是她的真面目。我終于明白為何以前黛蘭從不在人前現身,因為這張比翎質更像上官清瀾的臉是如何也見為得人的。
「婆婆,不得無禮」白凌的怒聲呵斥驚醒響在耳邊,我一驚,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看黛蘭看的太入神,忙低下頭。
黛蘭的目光卻久久的停留在我身上,看的我如坐針氈。她突然開口問︰「你叫什麼?」
我心中一慌,忙趴跪地上,拼命搖頭。白冽淡然一笑,神態自若道︰「她是白府的老奴,是個啞巴」
「是嗎?」。黛蘭靜靜的看我,笑的意味深長,卻容色嬌美,絕色傾城。身邊眾人皆倒抽一口氣,就連白冽眼中也閃過一絲失神。
我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看黛蘭的眼神,她分明是認出我了,怎麼辦?
「白將軍一路走好」黛蘭終是收了目光,轉身向馬車走去,淡淡道︰「李統領,還不放行?」
「冷夙,走吧」冷夙略遲疑了下,便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大隊人馬又開始緩緩前行,我忍不住掀開轎簾往後看了眼,正對上黛蘭扶欄相望的目光。又是那種表情,絕美的臉上掛著一絲哀傷和憂慮。似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我不由心中一顫,難道她來是翎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