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蛆蟲現在正朝著簡小莫的軀殼爬行而去,隊列很整齊,一點一點地朝前蠕動著,沒有一只搶先。蛆蟲慢慢回到了簡小莫的月復部,泥土上一只都不剩。
「我還是不太相信,簡小莫什麼時候變成了蛆蟲的寄居地了?」悍馬看得目瞪口呆,他覺得太不真實了。那些蛆蟲似乎是訓練有素,簡直比士兵行走的時候還要整齊劃一。「張十一,她是人狼嗎?為什麼……」
張十一開始對簡小莫的身份產生懷疑了,正如悍馬所說,她是一只狼,不可能被蛆蟲所寄居。退一步說,除非簡小莫中了腐尸毒,變成和凌風一樣的人,不然是不太可能這樣的。而且韓若靈還死咬著這不是簡小莫,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他是不可能胡亂說的。
「我們不要再管了,趕緊走吧。已經沒有時間了呀」悍馬著急地說,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里了,簡小莫是怎麼回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要回到那個世界去,他可以做各種各樣的事情。
張十一不但沒有走,還仔細地看著簡小莫那空空如也的月復部——但又裝滿了蛆蟲。「要走你自己走吧,我要弄清楚這件事情。」
對于張十一的一改常態,悍馬鄂愣不已。韓若靈也沒有想到,他還以為張十一和悍馬是鐵了心要走的。「張十一,你現在肯相信我的話了嗎?我說的都是真的,這個不是簡小莫,我反而覺得,覺得她更加的像,像……
「像什麼?」
「也許是凌風,也許不是。」韓若靈也說不出來像什麼,之所以把凌風給搬出來,只是因為眼前的人的全身都血肉模糊了,和凌風死的時候差不多。但他隨即又否認了自己的猜測,覺得這太不可能了,怎麼會是凌風呢?
張十一若有所思地說︰「我也覺得不可能是凌風了,他不可能再活過來第二次,他燒的連骨頭都快沒有了。」
韓若靈也沒有了想法,他唯一能夠確定的就只有這不是簡小莫了,至于是誰,樹林里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再就是已經死了的凌風,楊秋夢,劉叔和黃以封,以後下落不明的簡小莫了,還有別人在樹林里,這個可能性有嗎?
「我去看看好了。」張十一最終還是決定自己去看看求證一下,不然一定不會安心的。簡小莫的一些特征他還是能記住的,只要真的找不到那些特征的話,就說明她還活著。張十一之所以這麼緊張簡小莫的死活,只是因為他在意另外兩個人。在他看來,只有簡小莫還活著,其他人才有活下去的原因。
靠近簡小莫的軀殼之後,張十一先是在原地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于是他的頭往前面伸著,朝簡小莫的月復部看去,那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不過是鮮血的暗紅色。剛剛的那些蛆蟲似乎已經消失不見了,沒有一點正在活動的跡象。
確定沒有太大的危險後,張十一伸出手去,慢慢地放在簡小莫唯一還算的上是衣服的一塊碎布上,那快碎布擋在簡小莫的下頷處。張十一準備把那塊碎布給拿下來,說不定能發現什麼。但他的手朝碎布伸過去的時候,張十一有一種莫名的緊張感,他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所以伸到一半的時候,他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韓若靈目不轉楮地盯著張十一,發現張十一把手縮回來,他並不知道原因,只是問︰「怎麼了嗎?有什麼發現嗎?」。
「額。不是,沒有什麼發現。」張十一勉強地笑了笑,說︰「沒事,不用擔心。」說著,為了面子,張十一再次把手伸了出去,這一次,他為了避免自己又猶豫不定,因此伸出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許多,直接到了碎布旁邊。張十一的手就要踫到。他看了一眼身後生悶氣的悍馬,又看了看一臉期待的韓若靈,輕輕地笑了
張十一什麼都沒說,而死一鼓作氣,把碎布給掀了下來,還沒等自己眼楮看清楚碎布下面的是什麼,張十一就得意地笑了起來,而他的手拿著碎布,竟然沒有挪開。「什麼事情都沒有」
「不,不是……你看你的手,下面……」韓若靈記得汗都出來了,他縮著手臂,指著簡小莫的尸體說道。
張十一依然不知道韓若靈所指是什麼,他還是笑嘻嘻的,只是頭轉了過去,眼楮看向韓若靈手指的地方,「啊——」張十一一聲慘叫,他拿著碎布的手已經被那怪物給咬住了,整只手都被包在它的嘴巴里,連碎布都咬了進去,只剩下一角露出來。
誰也沒有想到,簡小莫那塊被碎布遮住的地方,竟然有碗口那麼一大個洞,這麼看來,她的脖子也已經空了。而咬住張十一手的,是一只白色的巨大的蛆蟲,它的身子幾乎有拳頭那麼粗壯,但是張開的嘴巴全遠遠比身體還要大,就如同是蛇的嘴巴一樣,可以吃下比身體還要壯實的食物。
張十一忍著疼痛,不停地把手往回拉,想要把手從蛆蟲的嘴巴中給扯出來,但根本就沒有效果。他感覺到那張嘴巴不斷地往他的手臂前進,難不成,它是想要把我的整只胳膊都給扯下來嗎?
就在這個時候,似乎被這只大蛆蟲所影響到,簡小莫的肚子里也開始騷動起來。它們紛紛往外爬,和爬進去時那整齊劃一的隊形完全不一樣,而是雜亂無章,四處蠕動著。而且它們不管看見什麼都會附上去,由于數量太多,那個東西就會立刻變成白色的。
韓若靈和悍馬還沒有來得及吃驚,發現蛆蟲正在朝他們而來的時候,都如臨大敵,四處逃竄著。但是蛆蟲卻緊跟不舍,絲毫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快跑,快跑,張十一,快點跑啊」悍馬大聲叫道。他發現張十一還在原地,因此著急地喊著。悍馬怕萬一張十一有點什麼事情,那誰把他帶出這個樹林呢?
張十一也想要快點走,因為不僅是大蛆緊咬著他的手不放,而且連小蛆都朝他的腳邊過來了。要是再不走的話,就一定會被小蛆爬到身上來的。可是。大蛆卻一點不肯松口,手要拿出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呀」張十一咬著牙齒,隨手撿起地上一塊大石頭就往自己的胳膊肘上砸。但是石頭並不能一次性將胳膊砍斷,張十一只好不停地砸著。每砸一次,張十一的胳膊就斷裂一點,三四下之後地可以看見他的骨頭了。而他的鮮血,也隨著石頭的落下而飛濺起來。到了第五下之後,就有骨頭的碎片飛出去。
為了等張十一,悍馬只能再原地兜圈,他覺得身後的小蛆就要追上他了,因此催促道「再快一點哪不然我們都會沒命的」悍馬想到了那些干尸的下場,光是想象一下就覺得恐怖。
「呀——」張十一一聲嘶吼,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自己的胳膊肘下面砸下去,只听見一聲干脆的響聲,他胳膊的骨頭就徹底斷下來了,只不過還有一些皮肉相連著。張十一把石頭用力往地上一扔,打死了幾只朝他腳爬來的蛆蟲。然後他抓著被大蛆咬住的胳膊那一端,身體往後一扯,胳膊便被扯了下來。整個過程中,張十一沒有叫出來一句,他只是咬著嘴唇忍著痛,嘴唇都被咬破了。
失去了胳膊的張十一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大蛆把他斷下來的胳膊咽進去,連咀嚼都不用。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麼回去掀開那塊碎布。已經沒有時間想別的事情了,張十一只是大叫一聲︰「跑」然後他就如箭一般朝空地跑著。
韓若靈和悍馬已經被蛆蟲追得快要無路可退了,他們發現張十一月兌險後,都大松一口氣,但松了的氣還來不及給吸回去,就又被蛆蟲給嚇得飛快地跑起來了。他們跟在張十一的後面,即使已經跑得一點力氣都不剩了,但還是絲毫不敢松懈。
「怎麼辦啊?」韓若靈叫著問悍馬。他覺得心髒跳得飛快,感覺就要從口中跳出來了。
悍馬也是滿頭大汗,他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還是第一次看過這樣的情形,也太奇怪了,蛆蟲竟然會吃人」
「趕緊想個辦法吧,這樣也不是事,你看連張十一這樣了,我們一定會比他害慘的。平時看這些東西只是覺得惡心,沒想到竟然還會吃人」
「別說話了,保持點體力吧」悍馬便不作聲了,只是用盡全力跑著。
最痛苦的是張十一,他才驚訝,不只是胳膊給蛆蟲給吃了,更是因為他在用石頭砸胳膊時所看到的那些字。沒有想到,來一趟樹林,竟然會惹出這些事情來。現在張十一後悔極了,他強烈地感覺到,簡小莫真的沒有死。
和之前痛恨黃以封殺了簡小莫不同,現在他反而希望簡小莫真的已經死掉了。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會殺了黃以封了。沒有想到,等黃以封死了那麼久,他才知道那些事情。現在想著已經太晚了。看著那只鮮血淋灕的斷臂,張十一氣得想要殺人。可他最終還是忍住了,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先冷靜下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離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