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三個死者的死因、死法都被敖琪分析了個通透。可是就是沒有提到凶手。而這一路講解下來,眾人也將目光都放在了段和章、殷歲寒、何森、雲千宏身上。
醫館除了敖琪他們一眾人等,就剩下這四個人員,敖琪說了凶手開始殺人在他們來之前,那麼他們的幾率就小了。
而這四個人中,三個高手,一個大夫。完全符合凶手殺人手法和長期居住了解烏頭飲藥習慣的兩條件。
「不論是用藥還是封脈,那只有對這兩方面都在行的人才行。」敖琪轉起身向何森和雲千宏那面走去,其他人都屏住呼吸看著。
敖琪走到兩人椅背的後面,站在兩人中間。將雙手搭在兩人的肩膀上,唐驁本以為敖琪會說那兩個人就是凶手,可是敖琪卻只是在兩個人的肩膀上拍了拍,悄悄附耳說了一句什麼,其實只有敖琪知道她只是跟那兩個人說了一聲稍安勿躁。然後敖琪便直起身,這回再無一絲猶豫,步伐穩健的直直走向段和章。
敖琪站在段和章面前和段和章對視了一會兒,看的段和章有些煩躁不安。這期間敖琪扭頭看了一眼寧余汕。見寧余汕有些無可奈何的閉上雙眼。
敖琪這才開口「段伯伯,您這樣做也同樣是為了醫典吧」
這句話一出,段和章渾身莫名一震。
「敖賢佷這話,老夫不明白。還望賢佷說的清楚些,老夫從不知什麼醫典。」
敖琪心道,這姜還是老的辣啊。如此鎮定的說出這番話,他也不覺得愧的慌。
「好吧,那我就再說清楚點。」敖琪背著手,學偉人狀「你先殺了劉乃軒,然後又殺了烏頭和卜芥,這一切都是因為那本醫典。」
段和章听了敖琪的話不怒反笑「敖賢佷,你這說法怎麼能說的過去啊一本醫典,就算有秘法,你還當它神書不成。」
敖琪反問道「難道段伯伯不是當它神書嗎?听說能生死人肉白骨呢。這樣的醫典,我想只要是醫生就想得到吧當然段伯伯你也不能免俗。」
「既然敖賢佷將這本書說的這般神奇,那人人都有可能起那貪念。說句實在話,這醫館內俗人之多,也不止老夫一人。況且我和乃軒多年交情,賢佷不去懷疑外人,到懷疑起我來了,這不是胳膊肘向外拐嘛。」
顯然段和章這腦子倒是比以前敖琪遇到的殺人凶手遇事冷靜多了,更是知道怎麼為自己開月兌。可是當一個殺人犯的思維清晰的時候,那麼查案的人就必須比他更清晰。
敖琪等的就是段和章的這句話「段伯伯是想知道,我為什麼不懷疑殷歲寒、何森和雲千宏是嗎?」。
不只段和章,唐驁和凌牙也對這個問題存有疑慮。「是啊,同樣的幾率,敖先生為何敢下如此直接的判斷,認定了段和章就是凶手。」
「因為我有證據。」炸彈就是這樣甩出去的,而且敖琪對甩出去的效果也頗為滿意。
唐驁收了聲,段和章的表情也凝固在臉上。
敖琪又像叮當貓一樣,在她那隨身的布包中拿出幾縷紅色的絲線,擺到段和章面前問道「段伯伯對這東西可是有記憶的?你才這樣東西,我是從哪里得來的呢?」
見段和章臉色青白的沒有說話,敖琪只好自己唱獨角戲「這東西來自兩個人的手上,一個是劉紫蘇,另一個是卜芥。」
敖琪現在可是很慶幸段和章那不願親手殺人的特性,正因為這點,烏頭手里的紅細線才得以保存了下來,落到了她的手里。「而這東西屬于一枚腰佩。」
段和章垂眸深呼吸了一口氣道「那不知道敖賢佷可拿到你所謂的證據,那枚腰佩。」
敖琪一個眼神過去他們的專業探案團,就見嚴敬幽一手持著繡帕托著另一只手走了出來。一會東籬,一會嚴敬幽,敖琪突然有種有情禮儀小姐的感覺。
嚴敬幽站到大廳中間以後,所有人則看的清清楚楚,她另一只手上拎的正是一枚腰佩。此刻腰佩上的羊脂白玉,在光線下正格外顯得凝透欲滴。而下面剩余不多的紅色絲線搖搖擺擺,正是和敖琪手中拿的是同一款品種的絲滌。
敖琪接過嚴敬幽手中的腰佩和自己手里的紅線對比道「卜芥死前曾將這些絲線緊緊的攥在手里,而這些絲線明顯是屬于這枚腰佩上的。卜芥最後想告訴我們的話就是,這腰佩的主人便是凶手。」
敖琪拿著腰佩逼問段和章道「段伯伯,這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嗎?」。
段和章顯然沒想到敖琪他們會弄到你那腰佩,被這猛然而來的證據弄的晃了神,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雖然看段伯伯的神情應該是已經無所辯解了吧,不過為了讓你徹底斷了辯駁的念頭,賢佷我還有一件禮物要送給段伯伯。」
敖琪響亮的沖著門外喊道「天冬,進來吧。」
然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移到了門口,就瞧見天冬扶著一名女子從門外進來。到門口的時候還被唐驁的侍衛攔住,敖琪眼神詢問了一下唐驁,唐驁這才吩咐侍衛們放人進來。
天冬扶著進門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本應該被鎖在屋子里,早已瘋了的劉紫蘇。
令人驚異的是,劉紫蘇雙眼清明,根本沒有該瘋之人的呆滯。劉紫蘇進屋給在座之人都行了禮,更是完全一副好人行為舉止。
唐驁有些被劉紫蘇弄糊涂了「敖先生,這……不是瘋了嗎?」。
敖琪笑了笑,轉身將劉紫蘇扶上前道「紫蘇,還是你自己說吧」
劉紫蘇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面對眾人的打量道「其實我一直都沒有瘋,只不過我知道凶手不會放過我的。為了醫典他一定會不擇手段,所以在沒有轉機之前,我決定裝瘋。而我期盼的這個轉機就是敖先生。」劉紫蘇微微有些赧然「雖然一開始,我並不相信他。不過後來我相信了。就在敖先生第三次來找我的時候,我便將一切都告訴了敖先生。」
敖琪苦笑搖頭「你這個信任晚的我快吐血了,你要是早說,估計這案子早就可以完結了。」
其實敖琪前兩次去關著劉紫蘇的屋子只是個幌子。因為她的第六感告訴她劉紫蘇沒那麼容易瘋。第一次敖琪只是去試探一下,而第二次便只是為了做戲了。就連東籬的確診也是敖琪事前交好的。而待完全轉移的大家的視線,敖琪則夜訪了劉紫蘇,當然不是從門進去的。
有殷歲寒和厲風這兩個高手,交個爬窗子還是很簡單易學的。只是某個部位先著陸,也委實摔的有點慘。
不過進去以後,劉紫蘇那句「我就知道敖先生你會再來」倒是讓這一切都顯得值得了。
「那天我在我爹身上發現那些紅色的絲線,我就知道那是段伯父腰佩上的了,因為我以前曾在段伯父身上見到過,他經常帶,應該是很珍惜的東西。可是當我特意回頭去看的時候,段伯父身上並沒有掛著那枚腰佩,我就知道我一個弱女子,就算當時揭穿了,也一定不會將整個殺我爹的凶手正法的。說不定還會被凶手殺人滅口,所以不得已之下,我決定裝瘋。」
「那你那天那一口?」敖琪絕對能體會到劉紫蘇當時的恨。
「沒錯,我就是想泄恨才去咬他的。」劉紫蘇的眼神如同刀一般嵌進段和章身上「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後來我想清楚了,讓他喪了良心,連我爹都殺的原因應該就是爹的那本醫典。他怎麼能?他怎麼能對多年的好友下得去手,就為了他的一己私欲。」
劉紫蘇因為抽咽有些斷續,天冬上前安撫的拍了拍她。
「‘魔鬼找不到,爹會看著你的。’這句話應該是對所有人的提醒和對段和章的恐嚇吧」
劉紫蘇承認的點了點頭。
事情現在完全被袒露開來,所有一切都真相大白。
敖琪走到略顯頹喪的段和章面前,喝聲質問道「段和章,你一連殺害三條人命,現在證據確鑿,你可認罪。」
敖琪一般最喜歡的就是這最後一問的戲碼,因為心里總是帶著成就感的,顯得特比威風。
「我無話可說。」聲音猶如都白的公雞,其實如果早能預料到今天這個結局,為什麼一開始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膨脹的私心呢。
明明是名醫者,本該做的是救死扶傷積德行善的行當。可是卻成了殺人的業障。
醫者可以醫治各種病痛,可是卻無法醫治自身那早已邁向罪惡深淵的心。
「可是不是還有一個人死了嗎?敖先生你為什麼沒有說到呢?」雖然案子好像明白了,可是何森還是有寫疑問,敖琪只說了段和章殺死了劉乃軒、烏頭和卜芥三人。那不是漏掉了應天府尹孟靳林嘛
「對,孟靳林我說的時候是沒有提到。不過不是我的失誤或遺漏,而是因為那已經不屬于現在這個案子了,至于孟靳林是怎麼死的」敖琪轉身面對大廳中央坐著的那位高高在上的人道「唐大人,你應該我們在場的任何人都要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