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上前接過她手中的大小包裹,又將她拉到無人的角落,略帶埋怨地說道︰「師妹啊,你可回來了,世子爺等你好半天,都快急死了。」
采苓彈彈衣袖,淡淡地斜著李敢,「怎麼,我連出去逛逛街的自由都沒有了麼?」
「不是不是,世子爺……他很擔心你。」
李敢不敢看師妹的眼楮,自從師傅跑掉後,兩人之間的關系就變得很微妙。無論他怎麼努力,師妹對他只有恭敬,再無依戀,這讓他很傷心,也很自責。他加倍地討好師妹,可人家就是不領情。
哎,師傅啊師傅,您可把咱害慘了。
采苓抬頭望天,「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需要人家擔心來擔心去的,他是怕我跑了吧。」
李敢嘴巴動了動,沒接茬,心道你自己知道就好,省得師兄說出來尷尬。
「回去吧,我累了。」
采苓將帷帽堆到李敢手上,緩步走在前頭。胡同里只有王府一家的後門,用不著怕人看見了。
守門的小廝目光閃爍地迎了采苓進門,等她和李敢走遠後又飛快地去某個院子報信,采苓听著身後的腳步,冷冷一笑,沒有作聲。李敢也察覺到不對,若有所思地低了頭。
進了梧桐院,秋菊立刻來報︰「世子爺請蔡姑姑到書房說事。」
采苓一愣,視線在秋菊和李敢之間逡巡,「他不會是在那坐了一下午吧?」
看那兩人都低了頭不敢吭聲,采苓苦笑著搖頭,淨了面洗了手,才去了書房。
采苓一進門,李玉樓便把門重重關上,將她逼到牆角,用雙臂攔住她,怒氣沖沖地問︰「你去了哪里,怎麼也不跟我說!」
沒想到這混蛋生氣的時候,眼楮這樣漂亮,采苓心里驚嘆著側過頭去,「不就是出去采買點小玩意兒嘛,又不是再也不回來……」
灼熱的唇壓上她的,吸吮舌忝抵了很久,李玉樓才放開她,聲音啞啞地在她耳邊呢喃,「我真的怕你一去不復返了……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氣我之前對你的無禮嗎?我跟你說過那些都是有苦衷的,並不是我的本意,你就把那些不愉快的都忘掉,嗯?」
采苓心里酸酸的,萬般委屈涌上心頭,她看向他的星眸,咬著牙說道︰「別的都無所謂,可我始終忘不了初夜之後你要殺我的那一幕!這段痛苦的記憶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你是一頭高高在上,藐視眾生,隨時都可以將我拆吃入月復的餓狼!」
李玉樓緊捏著采苓胳膊的雙手松開,他閉了閉眼,輕輕在采苓額上一吻,滿懷歉意地低語︰「對不起,當時情況很復雜,我正在做的事不允許我有半點差錯,所以……我的女人,我是不會讓他人再染指的!如果不能進我的後院,那麼就只能有一個結果——死!」
采苓微微一動,沒有作聲,繼續盯著他,于是他只好往下說。
「一開始,我是被藥物迷了心智,思緒凌亂。但清醒之後,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喜歡你,所以後半夜那兩次,我是心甘情願和你交/歡的。李敢要救你,我又何嘗願意殺你?他的堅持,讓我找到留下你的理由。心里想著,如果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那我李玉樓就不配站在這個世界上,更不可能爬上更高的位置!」
他深深地望進采苓黑亮的眸子,如願看到自己的倒影,他伸手撫著她的眉眼,小心翼翼象呵護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相處下來,你很讓我驚訝,漸漸的我發現不能忍受沒有你的日子。這種情感,我在藍氏身上沒有找到,其他女人我也不屑一顧,采苓,我無可救藥地愛上你了。」
采苓猛地睜大眼楮,李玉樓沖她點點頭,又吻上她的唇,良久才不舍地放開她,抵著她的額頭說道︰「今天下朝之後,一心想著要見你,可是看到的卻是空屋子。我真怕,真怕你象萬老一樣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采苓,安心留下來,等著做我的妻,和我過一輩子好不好?嗯?」
采苓怔怔的,鬼使神差地點點頭,李玉樓攬她入懷,心中被狂喜填滿。
他閉著眼楮,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喃喃說道︰「采苓,我怎麼覺得暈乎乎的,相愛,真的讓人不飲自醉?」
沒有點燈的書房里漆黑一片,采苓伏在男人懷里,微微勾了嘴角。這一刻,她不再去想不願去想以後。兩世為人了,該放開執念了。
該她的,誰也拿不走。不該她的,搶也搶不來,順其自然吧。即使將來他可能會有別人,那時,她也可以帶著這段美好的回憶離去……
她收回思緒緩緩閉眼,踮起腳尖送上香吻,心甘情願地淪陷在他沸騰的欲/火之中。
李敢忠實地守在書房前的梧桐樹下,聰敏的耳中听到細碎壓抑的申吟,只覺面紅耳熱心潮起伏,既為小師妹高興,又不免有些失落。以後,不能再隨意跟小師妹玩笑嘻鬧了,世子爺的脾氣,他可是最清楚不過。
楊嬤嬤從閔姐兒的房里出來,靜靜地站在李敢身邊,靜靜地和他一起守護著書房里的一對冤家。秋菊約束著小丫頭們在屋里學做針線,布置完功課,她抬頭看向梧桐樹下的人影,嘴角泛起微笑。
「秋菊姐姐在笑什麼?」十歲大的阿福停下針線,好奇的看著秋菊。
「呵呵,姐姐看阿福花兒繡得漂亮,高興呢。」
阿福不信,順著秋菊剛才的視線看去,便恍然大悟地叫道︰「我知道了,秋菊姐姐喜歡李侍衛長!」
「你這死丫頭,不許胡說!」秋菊急急捂住阿福的小嘴,臉上緋紅一片,惹得小丫頭們吃吃地笑。少女的心,跟著春天的腳步逐漸暖了起來。
李玉樓仍在子時離去,楊嬤嬤親自提了熱水給采苓準備好,在她回房後服侍她沐浴更衣。一切弄妥當後,兩人坐在炕上閑話。
楊嬤嬤面帶喜色,也有掩不住的擔憂,「姑娘,世子爺來得這樣勤,要不要嬤嬤準備……」
采苓豎起手掌制止楊嬤嬤,取出耿波送的荷包拿了玉瓶出來,就著涼開水吃了一顆綠色藥丸,復又小心收進炕櫃的小屜子里鎖好,鑰匙塞進隨身攜帶的香囊里。
「有耿師叔做的這些藥丸,嬤嬤不用擔心。」
「原來姑娘今天出去是為了這個。」
采苓紅著臉,嗯了一聲,鑽進了柔軟溫暖的被窩里,很快沉沉睡去。
楊嬤嬤替她掖了掖被角,吹了燈,模黑回了隔壁屋子,望著窗外站了大半夜才去睡下,顆顆淚珠順著眼角滴下,打濕了半邊枕頭。
自從那次敞開心扉的表白之後,李玉樓和采苓的感情一日千里,幾乎每天夜深人靜的時候都要過來看她。即使什麼也不做,也要摟著她說上大半夜的情話。
采苓雖然很享受男人的愛戀,但也暗暗著急,李玉樓如此頻繁進出梧桐院,勢必會引來他人的關注,于已于他都不是好事。
好在這天出府去了西市的養生堂回來,身上見了紅,采苓松了一口氣。這下有借口不讓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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