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玉樓听了采苓吞吞吐吐的解釋,頗為遺憾地撫模她的小月復,「疼麼?要等多久?」
采苓滿頭黑線,扭捏著回道︰「不疼,一般都要五天時間。」
「明天我讓李敢送些燕窩人參來,叫楊嬤嬤做給你吃。」
李玉樓攬著采苓斜靠在炕頭上,大手舍不得離開她如天鵝絨般細滑的月復部。他眼楮眯著,采苓以為他睡著了,正想扯過被子來蓋上,他卻突然小聲說道︰「我們要大婚之後才能要孩子,現在先用避子湯,好嗎?」。
看到男人的體貼,采苓心里熱乎乎的,仰頭在他臉頰上印上吻,「你放心,已經在用了,不會讓人發現的。」
「委屈你了……」李玉樓俯身過來,把臉埋在她的胸口上,聲音悶悶的。
燈光昏黃,男人黑發如墨,潑灑在淡藍色錦衣上,忽而抬眼看向采苓,她便陷進兩汪深潭之中,沉醉不知歸路。
得此美男相伴,也算此生一大成就吧?
采苓胡思亂想著,慢慢閉眼睡去。
一夜無夢好眠,睜開眼時,身邊早已無人。采苓默默起身穿衣洗漱,楊嬤嬤掀了門簾端了碗生姜紅棗紅糖水進來放下,幫她梳了頭。
一根纏珠大辮子,一身輕便胡服,腰系同色絲帶,一對銀耳鐺,這樣簡單的打扮她穿了一年了,暫時沒有改變的想法。
裝扮完畢,楊嬤嬤送上糖水,小聲說道︰「世子爺剛才叫李京山過來交待,他要到通州辦差,會盡量在小郡主生辰之前趕回。」
采苓手頓了頓,「哦,知道了。嬤嬤約束好院子里的人,沒事別四處亂逛,更別說些不該說的話。」
「姑娘放心,經過這一年,該換的人都換出去了,剩下的都是些好的,咱們慢慢教著,以後絕不會叫小郡主和姑娘沒人用的。」楊嬤嬤嘴唇緊抿著,眼神格外的清冷堅定。
瞧著氣勢與之前不太一樣的楊嬤嬤,采苓沉吟著,沒有說話。
閔姐兒的生辰是在四月十六,還有十天時間,府里就開始忙碌起來。因有王妃操持著此事,采苓依舊陪著閔姐兒在梧桐院里過著清閑的日子,對外面所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若不是十四這天趙嬤嬤派人來院里掛紅燈籠系彩綢,還感覺不到府里唯一的一位郡主就要過生了。
十五日卯時,采苓帶了閔姐兒準時出現在松園給王妃請安,王妃只向閔姐兒提了幾句生辰上要注意的禮儀,就把她們打發回了梧桐院,整個過程順利得讓采苓無法想像。
越是這樣,采苓越是緊張,她預感到這個生辰宴一定會有事發生,但李玉樓至今未歸,她和楊嬤嬤兩個內宅婦人能打听到的消息實在有限。
到了晚上,院外仍然沒有李玉樓的消息,采苓只得把楊嬤嬤和紅梅秋菊叫來商量,「楊嬤嬤留在院里坐陣,紅梅和秋菊要盯緊了小郡主,至少有一人寸步不能離,除了酒席,其他吃食你們要偷偷嘗過才能給小郡主吃。明日小孩兒多,盡量不要單獨和小客人在一處呆著,尤其要注意離清湖遠一些,避免溺水意外。」
雖然采苓準備全天緊貼閔姐兒,但就怕到時王妃會把她支開,所以丫鬟們也要交待好才行。
見大家神色都跟著凝重起來,采苓笑了笑,「我這也是預防萬一,大家也別太緊張,小心注意著不讓小郡主離了視線就好。」
第二日,梧桐院早早就動了起來,紅梅和秋菊忙著打扮小壽星,采苓下廚做了長壽面端來,閔姐兒吃得干干淨淨。
收拾好後,采苓請閔姐兒坐了廳堂上位,在梧桐院當差的下人們排著隊來拜壽,每個人都獻上一點小禮物,或是一方帕子,或是一雙鞋子等等小物件,都是個人親手制作,手工也算不錯,把閔姐兒樂得眼楮一直彎彎的,一個勁地喊「賞」。
采苓送的是一只維尼熊,里面填了棉花,軟軟的,與閔姐兒一般高,她一抱上手就不肯放開了,最後,只得由她抱著去了松園。
快進屋之前,閔姐兒才將維尼熊暫時交給紅梅,給王爺和王妃行禮之後,得了生辰禮,她又將維尼熊抱給王爺看,「……是蔡姑姑親手做的。」
王爺憐愛地模著小孩頭頂,說好看,閔姐兒便笑了。
被冷落的王妃眼里閃過怒意,不動聲色地吩咐采苓︰「今日客人比較多,你要看好閔姐兒,千萬別摔著磕著哪里,讓王爺和世子爺心疼。」
采苓應聲是,便端了茶。
閔姐兒抱著玩具,昂著頭走在前面,初升的太陽照在她身上,大紅色繡纏枝金牡丹的衣裙泛著光暈,明眸皓齒的面容如畫上走下的小玉女。
采苓盯著眼前的小孩,不免有些驕傲自豪起來,短短一年時間,閔姐兒就從喪母之痛中走出來,自己這保姆還算合格吧。
出了松園,按理應該先回梧桐院,巳時才出來迎客,但閔姐兒太興奮了,非要去花園走一走。
采苓知道,小孩這是要炫耀她的禮物呢,想想大清早的花園里應該沒什麼人,便同意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拐去了後花園,閔姐兒咯咯笑著,一會要摘玫瑰,一會要摘海棠,把紅梅和秋菊支得氣喘吁吁,摘了好大一束花兒,她便撲到采苓懷里,要把花送給蔡姑姑插瓶。
采苓笑著道謝,說這樣美的花若是放在王爺的書案上,一定能讓王爺一整天都有好精神。閔姐兒眼楮一亮,立刻讓秋菊把花束分一半出來送去王爺書房。
沒一會,秋菊回來報說王爺很高興,還賞了她一兩銀子。說著把賞銀拿出來給閔姐兒看,閔姐兒就撅了嘴,「明明是我送的,怎麼只賞你呢?」
采苓摟著小孩笑,「小郡主,王爺賞了小郡主的婢女,就是給了小郡主面子呀,再說剛才王爺已經給了很貴重的禮物,您可不能太貪心。」
閔姐兒想想祖父送的那柄玉如意,再看看秋菊手里的銀錁子,終是有點不甘心,指著秋菊道︰「那你再去摘幾枝花兒回來,賞銀領得多,就該你多做點活!」
秋菊笑著應了,又往花叢里鑽。不想她才剛鑽進去,突然大叫著退出來,小臉嚇得蒼白蒼白的,一個小男孩手里舉著一條小蛇,壞笑著步步逼近,身後兩個小廝也猥瑣地鑽出花叢,一左一右護著男孩,不懷好意地盯著秋菊。
是李樹醒的大兒子李尚德!采苓臉一沉,見閔姐兒只是有些慌張,並沒有被嚇到,便上前將秋菊拉到身後,對小男孩行禮,「蔡微見過德少爺,您這蛇真漂亮,是園里抓的還是外面買的?」
「你不怕?」李尚德把蛇往采苓面前一伸,見她並不退避,還伸手來模蛇頭,不由得有些泄氣。
「呵呵,這蛇沒有毒,不用怕。唔,瞧它這樣子,剛剛冬眠醒來沒多久吧,要注意給它保暖哦,不然很容易養死了。」
「你還會養蛇?」李尚德更好奇了。
采苓笑著搖頭,「我不會養蛇,但我知道它怕冷。這時候從窩里出來早了點,得經常讓它曬太陽。」
「那你知不知道蛇要吃什麼要能長大?」
李尚德此時走到了采苓跟前,仰著頭看她,一副認真討教的樣子。采苓暗道此子只是性子頑劣,品性還算好的,便告訴他︰「要喂青蛙肉或者魚肉,隔三天喂一次就可以了,喂多了會撐死。」
這時,閔姐兒也湊上來,又好奇又有點害怕地縮在采苓背後看那條小草蛇,李尚德便把小蛇往她面前一伸,「給,妹妹模模看,它叫小乖,不會咬人的。」
閔姐兒緊緊貼在采苓身上,顫抖著伸出小手,采苓攬住她的小身子,鼓勵她去模,就在閔姐兒就要模到小蛇身上時,一個清脆的女孩聲音叫了起來︰「不準模!」
眾人回頭,只見來了一個穿著打扮比閔姐兒還要華麗的小女孩,插著小腰對閔姐兒說道︰「把你手里那個東西給我,我就叫我弟弟給你玩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