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找到一個好地方落戶安家,采苓傷透了腦筋。既要無水患無地質災害,又要山清水秀風景秀麗,還要民風純樸熱情好客……拿了簡易地圖畫了半天,最終圈下一小塊地方。
楊嬤嬤湊過來一看,驚訝了,「這里?姑娘不是不喜歡下雪嗎?那里的冬天可長著哪。」
采苓伸了個懶腰,模模還是很平坦的小月復,得意地笑,「我不是不喜歡下雪,我就是怕冷。正好,這挑剔的毛病大家都知道,估計他們都不會找到那地方去,最合適不過了。」
采苓要去的地方,就是現代的沈陽古時候的盛京,原是李唐國的國都,後來不知是哪一代的國主搬到北京改了個上京。據說盛京城里還有些皇族老人在守著老祖宗的那點子家業,出門看見拄拐棍的老爺子老太太千萬要有禮貌,不然可能得罪了貴人還不自知。
咳!最後那兩句話,是采苓請的第五任車夫所說,這位叫大劉的東北漢子又熱情又實誠,就是身上少了點肉,精瘦精瘦的。
采苓一听說大劉家里養了五個孩子,便大方地給了雙倍車錢,並請他明日辰時還來這福客居,要繼續租他的車子。
大劉高興地應了,幫著兩位「楊夫人」把三只大木箱子搬進客棧天字一號上房,這才告辭離去。
十月的盛京已經很冷,氣溫在十度左右徘徊,采苓早就置辦了幾身大毛衣服和棉衣棉褲,把自己和楊嬤嬤裹得嚴嚴實實,腳上穿的是她設計楊嬤嬤動手制作的羊皮靴子,全身上下暖和得很。
一進燒了炕放了火盆的房間,采苓就開始出汗,立刻一層一層地月兌厚衣服,直到剩下貼身的棉衣棉褲,楊嬤嬤制止了她,說什麼也不肯讓她月兌了,指著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喝道︰「不能月兌了,仔細凍著我的小外孫!」
「母親別生氣嘛,我不月兌了不月兌了,勞您叫店小二送個裝水的小銅盆進來。這屋里太燥熱,得加點濕度,不然明早起來我就得流鼻血了。」已經認了楊嬤嬤做義母的采苓心里熱呼呼的,又是撒嬌又是找事給她做,楊嬤嬤,哦不,楊氏楊夫人這才放過她,出去找店小二去了。
沒多久,便有店小二敲門進來,不但送來了小銅盆,還有熱茶湯飯,東西不算精細,但勝在美味可口。采苓吃了一大碗,直說好吃,賞了店小二一百文錢,喜得那小家伙眼楮都眯了,采苓問他什麼就答什麼,嘴巴甜得不得了。
伺候完天字號的貴客,小二回到櫃台前,時不時伸手去懷里模模那一百文錢,那傻笑的樣子很快引起了掌櫃的注意,一邊打算盤一邊逗他,「我說剛子,你一個人在那樂什麼呢?是撿著金子還是撿著銀子啦?」
剛子咧著嘴笑,掏出那串大錢得意地亮給掌櫃看,「孫叔,這是天字號的小楊夫人賞我的,她說我勤快能干,將來一定可以當上大掌櫃的!」
「切,不過是一過路的婦道人家,哄你玩呢,這也信哪,真有你的。」
孫掌櫃好笑地瞄了剛子一眼,又低頭扒拉算盤,沒成想剛子卻怒了,拉著他的胳膊辯解。
「不是過路的,小楊夫人跟我打听哪有莊子賣呢。說是江南老家遭了水災,除了她跟老娘,啥人都沒了。本來是去撫順投奔她舅的,誰知那舅舅一家十幾口前幾年就被西涼賊子砍了。娘倆回到盛京,小楊夫人肚子大了不好走,說這里民風純那個啥的,就想在這安家。孫叔,您頭面熟,看誰家要賣莊子不,小楊夫人說買賣要是成了,送十兩謝銀。」
買地買莊子?孫掌櫃的立刻想起一個人來,「這可巧了,昨兒老宋頭還跟我說他家主子要賣了地搬上京城去,叫我幫找買主呢。」
剛子一听,立刻催促孫掌櫃去找人,等孫掌櫃出門去了,又急急忙忙跑去天字號房把這好消息告訴兩位楊夫人,被好一頓夸贊,樂得他一晚上都在做掌櫃夢。
連日奔波,采苓也是累極,加上炕又燒得暖烘烘的,這一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爬起來一看,楊氏正在炕角處縫嬰兒用的小衣服,那鮮亮的大紅色一看就很喜慶。
望著楊氏年僅四旬卻早生白發,眼角的皺紋也日漸增多,采苓突然覺得自己忽略掉了許多東西。楊氏跟了她這麼些年,福沒享到,苦卻吃了不少,整天替她提心吊膽,卻從不曾听她埋怨過半句不好,一心盼著她能有個好歸宿。現在,是時候讓她休息休息,安心養老了。
采苓鑽出被窩,楊氏立刻扔下針線過來幫她穿衣服,確認不會冷著她,才讓她下床洗漱。又說客棧一天只供兩頓飯,早飯時間已經過了,問她是去後廚點炒菜還是到外面的茶樓吃。
采苓想了想,決定出去吃。一來她急著去買兩個丫鬟回來做活,把楊氏解放出來。二來她還惦記著買莊子的事,也不知孫掌櫃那里有消息回來沒有,要去櫃台問問。
她希望今天就能把莊子和人都買下來。天氣越來越冷了,還有十天就要進入冬月,到時大雪一下,裝修房子啥的就不好辦了,總不能在這客棧住到春天去吧?而且買莊子只是為了有借口到衙門開立戶口,有個落腳的地方,將來給孩子一個身份。她又不缺錢花,隨身帶的三只大木箱中有兩只裝滿了珠寶和匯通銀票呢,莊子掙不掙錢、地好不好的無所謂。
下了樓,孫掌櫃的果然迎上來寒暄,問了冷不冷,睡得好不好,吃食方面有什麼要求可以跟剛子提等等,采苓和楊氏笑著一一答了,孫掌櫃話鋒一轉,便問起買莊子是否確有其事。
「楊夫人若是真心想買,我有個老鄰居倒是有個好介紹。」孫掌櫃仔細看著采苓的反映,他是人老眼賊,早就看出來這小楊夫人才是當家作主的那個。
采苓聞言,欣喜地笑了,「哎呀,孫掌櫃可是幫我們娘倆大忙了。眼瞅著年關將近,我又是這個樣子,再找不到莊子,就得尋個出租屋好貓冬呢。這樣吧,孫掌櫃把莊子的情況說詳細些可好?莊子太大的話我可買不起。」
「不大不大,也就百來畝田,就在南城門十二里外,離大河也近,還有幾間做了沒幾年的屋子,自己住或是用做倉庫都挺好的。」
孫掌櫃看來也是得了那老宋頭的話,要將這生意做成,不住地說著好話。采苓干脆尋了個桌子坐下,讓剛子去後廚叫了兩碗熱湯面,並幾個豬肉菘菜包子,和楊氏分吃了,便喝著茶等那老宋頭。
這時,昨天約好的車夫大劉哆哆嗦嗦地進來了,說是隨時都可以出發,采苓便讓他等一等,見過那賣地的老宋頭再決定先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