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流光匆匆,有了精神寄托的人在不經意間才發現,兒子的周歲生辰到了,按照規矩,該是要安排抓周的。
采苓想著家里人聚一聚,把東西鋪一鋪讓寶寶兄弟倆抓一抓,意思意思就行了。她是不相信孩子抓了什麼將來就會往哪個方向發展的,她可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現代人,自然知道孩子的教育關鍵在于引導與督促,跟那些亮晶晶吸引周歲小兒的玩具是沒什麼關系的。
李玉樓卻對兒子出生之時他沒有守在妻子身邊深感愧疚,在強烈的贖罪心理驅使下,提出要大操大辦寶貝兒子的抓周,采苓想了想,也就隨他去了。
只要男人開心,兒子高興,花點心思費點功夫也沒什麼大不了。
于是,東蘺居大撒請柬,將大王村各家家長都請了個遍,城里的請了孫掌櫃和宋家的老宋頭、宋大寶。
到了二月初三,東蘺居大門敞開,恭迎賓客,一時間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寶寶和貝貝兩個小子穿了一身大紅繡富貴吉祥字樣的小襖,頭戴瓖翠瓜皮帽,腳蹬鵬程萬里鞋,腰系平安如意扣,象一對從畫里走出來的仙童,笑呵呵地坐在女乃媽腿上接受客人們的祝賀,女乃聲女乃氣地喊著叔叔好伯伯好爺爺好,那乖巧聰明的小模樣叫人愛到了心里。
好在李玉樓成為校尉時,東蘺居在大王村的威望達到了頂峰,出于對官的敬畏,大家雖然心癢癢的,但也不敢太過分,見一見雙胞胎就覺得沾了光了,沒人敢動手動腳,讓寶寶和貝貝少了許多騷擾,也讓采苓大大松了一口氣。
吉時到,客廳里擺了一張大桌,桌上鋪了大紅布,上面擺滿各種東西,有些是客人們來時按照習俗送的小玩意兒,撥浪鼓、小木刀、小鋤頭什麼的,孫掌櫃送了個玉珠算盤,宋大寶送了本《三字經》,王老大夫送了個藥枕。另外還有大半是楊氏準備的,多是金銀元寶、珍珠翡翠等等,其中兩個金光閃閃的小官印格外引人注目。
采苓見到那小官印,不由嗔了義母一眼,老人家這是想要東山再起嗎?
李玉樓將里正請上正位,客人們也都圍了上來,準備開始抓周,滿倉卻匆匆跑進來,手里揚著一張考究的拜貼,高聲喊道︰「老爺夫人穆天北少將軍前來拜訪」
在滿倉身後,穆天北帶著一群威風凜凜的軍官大步走來,人未到,聲先至,爽朗的笑聲表示他心情很不錯,「天北听聞兩個佷兒抓周,不請自來,想沾點福氣。楊兄楊夫人,恭喜了」
李玉樓見到穆天北,心里是不怎麼舒服的,見他身後那群軍官,也不明白穆天北在搞什麼,和采苓對視一眼,便上前見禮︰「末將參見少將軍」
穆天北卻跳到了一邊去,「別楊家對天北有救命之恩,可不敢受這禮。」
李玉樓本就不想給他行禮,見他如此,更合心意,意思個半禮就算了,眼楮卻望著軍官們,希望穆天北能給個介紹,「這幾位兄台是……」
「啊,這些都是分到你營里的軍官,他們听說楊兄家有酒喝,個個都要跟我來,你看……」穆天北嘴里在問李玉樓,眼楮卻在看采苓,目光深邃,暗含憂傷。
采苓微微垂了眼瞼,避過穆天北的注視,落落大方地上前給軍官們行了福禮,淡淡笑道︰「既然是同袍,相請不如偶遇,就請大家先觀禮,待會小婦人略備薄酒,還請各位爺務必賞光。」
李玉樓哈哈一笑,執著采苓的手道︰「薄酒哪行?夫人,把你酒窖里的好酒搬出來吧,為夫今日要和兄弟們一醉方休」
軍官們連道不敢,紛紛還禮,對楊校尉這對長相人品俱佳的小夫妻的好感度迅速攀升,來時的不服與怨氣不知不覺間消于無形。
楊氏小聲跟里正提了吉時二字,老頭子哎喲一聲,趕緊宣布吉時已到抓周開始。兩個女乃媽便把寶寶和貝貝兩個小壽星抱到大桌上,緊張地盯著他們的動作,盼望著小少爺能夠按照昨天預演的那樣,拿到寓意吉祥的好東西。
穆天北擠到桌邊,含笑從懷里模出兩柄金光閃閃的小劍,均有成人巴掌長短,就那樣大咧咧地放到小家伙的面前,目光中寫滿了期盼。
小金劍做工精致,份量十足,絕對不是隨便就能買到的。采苓不禁在想,穆天北這家伙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送禮,卻因為沒有收到請柬,眼里才有了埋怨?
那他帶這群軍官來是怎麼回事?想幫他的丈夫嗎?還是用來掩飾什麼?
哎哎哎,果然是亮晶晶的東西最吸小孩眼球,看那倆小子吧,寶寶直接抓住那兩把小金劍,哼哧哼哧就走過來了,把穆天北看得那個樂
采苓笑眯眯地抱起寶寶,在他臉上輕輕一吻以示鼓勵,寶寶揮舞著小金劍咯咯笑起來。還在眾多玩意中猶豫的貝貝見狀,立刻隨便在身邊抓了兩樣,顫抖著小腿站直,朝母親和哥哥沖了過來,小嘴不停地喊著︰「娘,抱抱」
老里正立刻高喊︰「大公子武運昌盛,子承父業二公子官運亨通,富貴傳家」
采苓低頭一看,貝貝手里竟然抓了玉珠算盤和一個小官印,心里也頗為高興,用力在貝貝額頭上啵了一個,母子三個摟在一起,齊齊笑彎了眼楮。卻不知道自己這沒有任何心機的純真笑容,閃花了所有人的眼楮。
李玉樓很不喜歡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被人這般肆無忌憚地圍看,已經融入他血肉中的高傲發作出來,他用力地咳嗽,示意采苓帶孩子們回房,有意無意地擋住穆天北追尋的目光,請他到偏廳用茶。
今日的宴席仍由柳枝全權負責,豐收和滿倉打下手,阿勇身體沒有完全恢復,幫著招呼客人,陪著里正和王老大夫這桌。廚房里則是香秀和靈秀在幫忙,把一群大姑娘小媳婦指揮得團團轉,一盤盤美味佳肴流水般呈了上去。
酒席在 里啪啦的震耳炮仗聲中開始,每桌十菜兩湯,用料俱是莊子自產的大棚蔬菜和雞鴨羊豬,魚是豐收帶人去剛剛化冰的河里撈的,樣樣美味精致,鮮女敕可口,吃得賓主俱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