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秀 正文 第141章塞人

作者 ︰ 采苓

今日值堂的文太醫被人用頂軟轎抬了,飛一般去了梧桐院的事讓府里好多人都看見了,再加上今日世子妃沒有按時到會事處理事,立刻便有許多傳言聞風而起。

當文太醫滿面紅光地從梧桐院出來,大大咧咧地甩動手里一個沉重的荷包,回前院的路上還一直哼著小曲時,關于世子妃不好了的謠言止住了。沒多久,全王府上下都知道了文太醫為什麼會那麼高興,為什麼會得那麼多賞賜,原來是世子妃有喜了

世子妃身邊的林侍衛在眾人驚艷的目光中象輕煙一般飛出府去,又輕煙一般跟著世子飛回府來,接著,正在梧桐院附近做活的人都听到世子那開懷的三聲大笑。最讓下人們激動的是,世子下了命令,全府封賞,人人都有一兩銀子領

命令傳到會事處,賬房先生李滿倉便和手下的管事忙碌起來,將一包一包碎銀子發到各處管事手上,再由他們迅速發到丫鬟婆子小廝長隨手上,王府處處歡聲笑語,比過年還要熱鬧。

風塵撲撲的李敢和趙仁義在午時過後走進王府大門,立刻感覺到與往日不一樣的氣氛。隨手拉過門房上一個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小廝問了幾句,得知世子妃有喜,李敢和趙仁義興奮地對視一眼,都暗道世子妃的氣勢如虹、如日中天,這時候處理那件腌事最合適不過了。

兩人顧不上休息,到會事處喝了口水便去梧桐院請見世子妃,要繳保定的差事。守門的莊婆子沒讓他們等多久,便叫他們隨著一個還沒留頭的漂亮小丫頭進去了。

梧桐院里,下人們喜氣洋洋手腳輕快,穿梭不停地搬運著各院主子送來的補品藥材,這些人背都比別院的人挺得直。

李敢和趙仁義也被這種喜氣傳染了,不自覺地勾起嘴角,快樂地眯起眼楮,在花廳里見到並排而坐的世子爺和世子妃時,請安的聲音都帶著高興。

「奴才見過世子爺、世子妃,恭喜世子爺、世子妃得償所願,添丁進口」

「都起來吧,春桃,看座」

趙仁義和李敢都是忠心耿耿的府里老人了,前者是王爺的人,後者是世子爺的人,來到梧桐院也沒啥好怕的。兩人謝了座,便在丫鬟搬來的椅子上坐了半邊,上半身向前微傾,等候主子們問話。

采苓派人去保定查王妃陪房的事也跟李玉樓提過,如今也不用隱瞞,把丫鬟們都打發出去後,略問了問舟車勞頓,便讓李敢和趙仁義當著世子爺的面將查訪結果報上來。

「那王大偉打著王府的旗號,在保定府欺男霸女,搶財奪命,非常囂張。老奴和李副堂主到的時候,都不敢跟人說是王府的人,怕被窮苦百姓圍毆若不是李副堂主想了個法子易容改裝,扮作買馬的客商,只怕這趟差事沒那麼容易辦成。」

趙仁義一上來就告狀,想來在保定很是吃了些苦頭,估計也沒少受那王大偉的鳥氣。他滔滔不絕地報告查訪過程,又把收集到的王大偉的犯罪證據一樣一樣遞給世子爺看。

光是李敢從保定府尹那里拿到的狀紙就有十七張之多,里面有告王大偉的,還有把賬算到福王府頭上告王府的,字字血淚,張張冤屈,當場把李玉樓氣了個倒卯。他連聲嚷嚷著要著人連夜去保定,把那王大偉綁了送衙門去見官,別讓這起子膽大包天的狗奴才糟蹋了王府的臉面。

采苓勸道︰「那王大偉是王妃的陪房,咱們不好擅自處理,還是稟了王妃再作計較。」

正商量著,門外有傳話的小丫頭飛奔進來稟報︰「王妃親自來看世子妃了,同行的還有二房和三房的兩位夫人。」

一听這個,廳內四人面面相覷,難不成走漏了風聲,王妃保人來了?

采苓想了想,覺得沒那麼湊巧的事情,笑道︰「興許是來看我的呢。」

想到采苓今天上午才傳出喜訊,王妃這會子來看望懷孕的媳婦,可以說得過去。三個大男人就沒再說話,心里卻都在想怕是沒那麼簡單。根據以往的經驗,王妃這種時候親自來,不外乎有兩個原因,一是送東西,二是送人

采苓跟著李玉樓站在屋檐下迎接王妃和兩個妯娌,趙仁義和李敢也彎腰站在一旁,在一堆丫鬟婆子中顯得格外搶眼。

無篷軟轎一直抬到正房前,上面的王妃穿了一身家常衣裳,不象平時那樣華服美裳,但也精致高貴,細節處見真章,珍珠和寶石的光芒閃得人眼楮都花掉。

相較而言,張氏和朱氏就低調許多。身為寡婦的她們,這輩子都與艷麗無緣了,什麼時候身上都是灰的藍的青的,金釵都沒多幾枝,就差沒在身上蒙一層黑紗了。

李玉樓一眼瞧見王妃身邊的玉芝和玉蘭手里各拎了個小包袱,還含羞帶怯的偷瞄自己,心里就是一沉。老妖婆果然不懷好意,要給他的妻添堵來了。

彼此見了禮,王妃由兩個眼生的丫鬟攙扶著進了花廳,玉芝和玉蘭抬眼掃過采苓,便快步跟了進去,站到王妃側邊不吭聲,手里的小包袱也終于引起了采苓的注意。

這是送禮來了?送什麼啊,這麼大一包別是加了料的燕窩魚翅人參靈芝吧,送了我也不敢吃,不如直接給我銀子讓我自己買呀……

花廳本來不大,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進來,采苓頓時覺得空氣都稀薄了許多。尤其是聞到混合了許多種香型的脂粉味,更是讓她惡心欲嘔。

李玉樓見妻子臉色不好,立刻伸手扶住她的腰,將她送到椅子上坐好,噓寒問暖、端茶倒水的,小意的關心體貼讓人見了立生許多羨慕嫉妒恨,暗道冷面世子竟也有這樣溫情的一面,江采苓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嫁了這麼個好男人

王妃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沒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等丫鬟上了茶,李玉樓那邊也將采苓安頓好了,王妃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先是問了懷孕的情況,又問了文太醫的診脈結果,話鋒一轉,王妃便問起可有安排人服侍世子?

就是沒見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采苓心思一轉,便明白了王妃的意思。這是問她有沒有給李玉樓安排暖床的通房丫頭?老妖婆的魔爪伸過來鳥

采苓強壓住心中的憤怒,稍稍挪了挪,做出坐立難安的樣子,小小聲地回道︰「還沒有安排。」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大家有大家的規矩,女人懷了孕,怎能還睡在丈夫身邊?平時你怎樣不容人我也懶得管你,只是如今卻容不得你亂來。需知王府的子嗣最是嬌貴,一點也馬虎不得。這樣吧,玉芝和玉蘭最是體貼妥當,從今兒起,就留在梧桐院服侍你倆。」

說完,王妃便端起茶杯,細細地品起茶來,根本就不和下面那對小夫妻目光對接。這是她的習慣,意思是她這安排不容更改,更不容不接受

張氏見李玉樓臉色鐵青,采苓搖搖欲墜,下人們大氣也不敢出,只有玉芝和玉蘭粉面含春沾沾自喜,心中不由暗嘆一聲,勉強出來打和場,「哎喲,母親真是偏心哪,玉芝和玉蘭在您身邊伺候多年,最是聰慧可人。媳婦前兒還想著討來放到德哥兒身邊去哪,誰曾想被大哥大嫂搶了先了。」

采苓掃了張氏一眼,很想說你這麼喜歡拿去好了,兩只小狐狸精放我院里也是當米蟲吃白食的份,給你還廢物利用了呢。

「貧嘴的家伙,想要人怎麼不早說,如今給了你大哥了才跳出來,我可是當沒听見的。」張氏那麼一說,王妃臉上有了笑意,眼角堆起層層疊疊的魚尾紋,老態盡顯。

李玉樓銀牙快要咬碎,嗖地站起來,大聲說道︰「我們院里不要……」

「我們院里不要太熱鬧啊,瞧瞧,二弟妹羨慕了不是?」采苓搶過李玉樓的話茬子,右手攀上他的肩膀,左手握住他的左臂用力捏,擠出笑容說道,「剛剛還和世子爺說院里人手不夠用,王妃就送人來了,哎呀,可不是幫了媳婦大忙怎麼滴,媳婦在這里謝過王妃厚愛了……秋菊紅梅,還不快把玉芝和玉蘭兩位姑娘請下去安置?」

秋菊紅梅高聲應了,上去就扯玉芝和玉蘭的包袱要拉她下去,王妃突然舉手喊了聲︰「慢著」。

秋菊和紅梅停下動作,采苓佯做不解狀,「王妃可還有什麼吩咐?」

王妃冷哼一聲,似是不屑于采苓的逃避,張口就道︰「你不要誤解了我的意思,玉芝和玉蘭不是來給你當使喚丫頭的。我告訴你,你不收也得收,今天就是個好日子,晚上就給她二人開了臉放到玉樓房里去」

好嘛,這下子扯破了臉皮,大家明刀明槍來了。

李玉樓眼楮里都快噴出火來,卻被采苓死死地掐住,半點也不讓他亂動,要不是在人前不好動作,她都想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巴。

給了自家男人稍安勿躁的眼色,采苓朝王妃盈盈下蹲福禮,聲音不再柔和,顯得有些清冷,「長者賜,不敢辭王妃厚愛,采苓領受」妾通買賣,落在我手里,我就當你是個物件,到時怎麼處置還不是我說了算?老妖婆,我要讓你人財兩空

采苓站起來,眼楮里已經沒有了笑意,淡淡地吩咐秋菊和紅梅︰「立刻送玉芝和玉蘭去落雨院,安排兩個妥當的丫頭好好服侍著,找趙嬤嬤來給她們開臉,今晚就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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