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口的蔬菜沙拉,同記憶中的味道一樣,想到眼前讓她有些無措的一切,蘇傾城叉著番茄的右手微微停頓。
「我從不知道,原來你這麼迫切的想要同我離婚。」安靜吃著牛排的徐安易突然開口。
蘇傾城微微一愣,抬頭看著他︰「什麼?」
「你要同我離婚,是盤算了很長時間的事情麼?」徐安易放下手中的刀叉,直視著她。
「我要同你離婚?」蘇傾城這才意識到,她似乎哪里弄錯了。
「你說的都沒錯,只要我們離婚,你就可以分得我一半的財產,不過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同你離婚?」徐安易明顯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怒火。
原來是蘇一笑要把這個風流的男人甩了?而不是被甩?
想通這一點,蘇傾城突然有種心情大好的感覺,眯了眯眼楮反盯過去︰「反正你也不差我一個女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你是嫌我過于冷淡你了?」徐安易話里有話。
蘇傾城下意識看了眼默默吃著漢堡,完全置身事外的徐虔誠,總覺得當著孩子的面談這些事情有些不妥,便低下頭接著吃沙拉,不打算再搭理徐安易。
拉挪椅子的聲音響起,蘇傾城聞聲抬起頭,就見徐虔誠站起身。
「你們先吃吧,我吃好了,去車里等著。」徐安易的話是對著徐虔誠說的,從始至終沒再看蘇傾城一眼。
「嗯。」徐虔誠出聲應答,目送著徐安易離開。
徐安易走了,蘇傾城暗暗松了口氣,轉頭看向徐虔誠,想了想,還是歉意的開口︰「對不起。」
「什麼?」徐虔誠拿著漢堡的手,微微一頓。
「我和你父親的事情……」不等她說完,徐虔誠有些冷漠的看著她︰「與我無關。」
雖然知道他有些冷漠,不過蘇傾城還是感覺有些別扭︰「虔誠,你……」
徐虔誠看著她的眼楮里多了絲說不清的情緒波動︰「真的,你們的事,我並不關心。」
蘇傾城的目光落在他緊緊捏住漢堡,有些泛白的指尖,心下突然泛起陣陣酸楚。她小時候,當別人家的孩子同父母一起玩耍時,祖父有時便會抱住她,心疼的詢問︰有沒有想爸爸媽媽?她總是毅然的搖頭否認,嘴上堅定的說著︰不想,他們與我無關。而心底里真正的渴望,只有自己才清楚,她是有多羨慕那些能同父母撒嬌玩鬧的孩子們。
看著他倔強要強的樣子,蘇傾城在心里輕嘆出聲,沒再開口同他說些什麼,並且她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她現在心里真挺亂的,仿似拿著一團糾結在一處的毛線,卻被人催促著要馬上編織成衫一般,無奈,彷徨。
得想辦法回去看看。
她在心里不斷告訴著自己,只有回去看看,她才能真的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不是一場噩夢。
徐虔誠剩下了大半個漢堡,便嚷著飽了,蘇傾城同樣沒了胃口,兩人便相攜著走出飯店。
結過賬的徐安易沒有坐在車里,而是倚靠在汽車旁,盯著來來往往的車流想著事情。
筆挺的西裝,襯得他越發硬挺,雖然算不上帥氣,但是看上去卻讓人覺得很,嗯,舒服。仿佛天生有種讓人覺得容易親近的感覺,當然不包括他發怒的時候。
跟著徐虔誠走到近前,徐安易才發現他們出來了,忙直起身子︰「吃好了?」
徐虔誠點了點頭,繞到副駕駛拉開車門,動作靈活的坐了上去。徐安易看了眼跟在後面的蘇傾城,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你,也吃好了?」
「嗯。」蘇傾城面對完全陌生的徐安易,總會有種緊張的壓迫感,雖然他看上去根本算不上凶惡。
快速拉開後座的車門,上車關門,一氣呵成。
坐在綿軟的車座上,蘇傾城暗暗松了一口氣。
徐安易將車內收拾的很整潔,並且他似乎沒有吸煙的習慣。
「回家?」徐安易坐好後,側頭問了句。
「嗯。」蘇傾城和徐虔誠同時出聲。
徐安易沒再說話,發動汽車,緩緩開出停車區,拐入主道。
車里氣氛壓抑沉悶,在蘇傾城以為她快要窒息時,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徐安易伸手拿出手機,直接按了接听鍵,放置耳旁,語氣明顯有些不悅︰「喂……」
手機里的人似乎說了很多話,因為徐安易一直沒有應答,過了好一會,才接連‘嗯’‘啊’的應答了兩聲便掛斷了電話。
空氣再次凝結。
好容易盼著到了地方,蘇傾城這才暗暗松了口氣。
跟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後面,蘇傾城看著眼前陌生的公寓,心下突然有種很淒涼的感覺。
好像就在不久前,她還同祖父談論著以前的同學,家里住在狹小的公寓里,那時,她根本就沒想過,她也有住在這里的一天。
雖然徐安易的房子明顯要豪華些,不過畢竟也只是間公寓。
因為是吃飯時間,電梯處沒有人等著。
一直坐到五樓,走到位于走廊最里面的黑色鐵門前,徐安易停下腳步,按下了一堆密碼後,鐵門應聲打開。
蘇傾城走在最後,進門換下鞋子,還不等她跟著走進去,就被走在前面的徐虔誠擋住了去路。
「什麼?」微微一愣,蘇傾城不解的看著他。
「小阿姨,你忘記鎖門了。」徐虔誠開口提醒。
「鎖門?」蘇傾城這才記起,這里並不是她的家,而她在家時,都會有保姆幫著開關門︰「哦。」開口應了聲,蘇傾城走回去,關好大門。
轉過身時,樓下早已經沒有了那父子兩人的身影。
這家人的生活習慣還真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聳了聳肩膀,蘇傾城抬頭看了眼正對著大門的鏡子。里面有些肥胖的女人,正苦著一張臉,無神的直視過來。
「唉!」無奈的嘆了口氣,蘇傾城走向樓梯。
走到臥室門口時,她腳步一滯,愣愣看著斜倚在床上,外套和領帶已經月兌掉扔在一旁的徐安易。
徐安易也看到了她,語氣有些低沉︰「上樓也這麼慢?」
「哦,我忘記關門了。」蘇傾城下意識的解釋。
徐安易的視線從她身上移開,落在床頭櫃上的照片上,聲音滿是感慨︰「一笑……」
蘇傾城正遲疑著是走過去挨著他坐下,還是呆在原地站著不動,突然听他喚了句,微微愣神,才反應過來是在喚她,連忙應了聲︰「嗯?」
「唉!」徐安易轉過頭,見她還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有一絲糾結︰「你過來吧,我們現在畢竟還是夫妻,難不成連在一個屋子里都讓你這麼為難?」
看著他有些傷感的表情,蘇傾城心下暗暗嘆氣,走過去,挨著床邊坐下。
「以前我們在一起也挺幸福的,怎麼就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呢?」徐安易似在自語又似在詢問。
蘇傾城看著他在燈光下,略顯疲憊的樣子,想了想,沒有開口。她能說些什麼呢,畢竟眼前的男人于她而言完全陌生,他所談的感情同她也沒有絲毫關系。
徐安易看著她沉默的樣子,再次嘆息出聲︰「上學那會,我總覺得自己能和你相愛,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那時就想著,將來一定要努力掙錢,給你買所有那時得不到的東西,無論是衣服,還是吃的。」
臥室里冷色調的裝修,將氣氛烘托的越發淒涼。
蘇傾城不由想起那個在酒吧用刀子捅傷她的男人,那個男人其實並沒有什麼錯,他只是因為太喜歡她了吧?可是就算是這樣,他也不能剝奪了她的健康,這樣是不是也太殘忍了,這算什麼愛情?
眼前的徐安易,同那個男人又有什麼區別?自己流連花叢中,卻想著老婆視而不見?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他真以為自己是古人不成?
心下想著,她再看向徐安易的眼神里,便不由多了些厭惡。
徐安易看著她的眼楮,臉上明顯微愣。
蘇傾城扯動嘴角,冷笑著盯住他︰「你說同我相愛是幸福的事情,那你又為何要一手摧毀它?」
如果蘇一笑在這,她心里最想說的一句話,應該是這樣的吧?一個風流背叛的男人,在這感慨著時過境遷?是不是太搞笑些了?
「你什麼意思?」徐安易似乎沒有料到她會這般質問,眉頭輕輕皺起。
「你同姜和暖是什麼關系,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凡事不留余地?若是你說不想離婚,我實在想不通你的目的是什麼。我一沒錢,二沒貌,現在連身材也沒有了,我同你離婚,于你而言,完全等同于幫了你一個大忙,讓你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我擺月兌掉,你還在這同我煽的哪門子情?」蘇傾城一針見血的直白反駁,對于這種在外偷吃,回家裝可憐的男人,是個女人就無法姑息。
徐安易一張臉忽紅忽白的不斷交換著色彩,明顯隱忍著滿腔的怒火,就在蘇傾城覺得他快要撲上來狠狠揍她一頓的時候,徐安易竟然再次嘆了口氣︰「你說的對,我現在的確不再愛你了,但是我也無法接受你離開我,只要我一想到同你離婚後,你會去找別的男人,我就受不了。」
蘇傾城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徐安易,不禁好笑的抬手解開緊系在領口處的紐扣,她怕再不好好呼吸,她會被活活氣得背過氣去。
蘇一笑,你要是在這,估計早哭抽過去了吧?這種男人,連她都看不下去了。
蘇傾城怒極反笑,冷眼看著徐安易,語調透著絲嘲諷︰「你怕我離開你後再同別的男人好?」
徐安易聞言微微一愣,默認了。
「真是好笑,我是賣給你了,還是怎麼著了,你憑什麼想著支配我的人生?是,我是同你結婚了,可是那又怎麼樣呢?你又不是買斷了,我又為什麼不可以再換東家?你覺不覺得你挺幼稚的,自己不想要的東西,又怕別人撿去玩?」蘇傾城從床上站起身子,抬手指著屋門︰「行了,這麼晚了,我不想再和你說了,我也累了,要睡了。」
徐安易听著她的話,語氣越發陰沉︰「你要攆我走麼?」
「不然呢?」蘇傾城毫不示弱反盯回去。
「我們是夫妻,我有權利睡在這。」徐安易臉上的表情漸漸有些緩和。
「可是我們是正準備離婚的夫妻,我覺得我沒有義務,也沒有必要,再讓你睡我。」蘇傾城話音剛落,就被猛然從床上躍起的徐安易一把扯住手臂,硬生生拉倒在床上。
撞倒在徐安易身上,蘇傾城只覺得全身陣陣酸疼,好硬的骨頭。還不等她緩過神,就覺得身子猛然在空中轉了一圈,好容易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徐安易用力壓制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