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城看著中年女人,點了點頭︰「那,我該怎麼稱呼你?」
中年女人咧嘴笑了笑︰「家里人都叫我平姑。」
「平姑,嗯,那你先忙吧,我有些頭疼,去樓上歇會。」蘇傾城對平姑說完,轉身上了樓梯,剛邁上台階,就听著平姑有些關切的說著︰「天氣熱,怕不是有些中暑吧?晚飯煮點綠豆粥怎麼樣?我這就出去買。」
蘇傾城腳步一頓,轉過身︰「你看著張羅吧。」
臥室的床套窗簾都換了新的,凌亂的屋子也被收拾的很整潔,蘇傾城彎身在櫃角抹了下,指尖依然干淨,不由對這個平姑很滿意,是個干活仔細的主。
陽光透過落地窗直射在床上,平躺上去透著干爽的暖意,蘇傾城伸手拉過皮包,從里面拿出手機,想了想,撥通了蘇母的電話。
有幾天沒和蘇母聯系了,不知為什麼現在突然想起來,倒也有些牽掛。
彩鈴響了好一會,才接通,手機里傳來蘇母的大嗓門︰「喂?一笑啊?」
「喂,媽。」听到蘇母的聲音,蘇傾城有種莫名的安心。
「上班哪?」蘇母那頭感覺有些嘈雜,應該是在商場里。
「沒有,今天休息,在家躺會。」蘇傾城隨口應著。
「自己在家?」蘇母刻意壓低聲音。
蘇傾城眯起眼楮看著窗子上明晃晃的陽光,只覺得大腦有些發沉︰「沒,平姑也在。」
「平姑?」蘇母的語調有些提高︰「誰呀?你同事?」
蘇傾城抬手擋在眼楮上︰「不是,徐安易雇的鐘點工,幫著做飯收拾屋子。」
「是麼?」蘇母輕笑出聲︰「哼,還算他有點良心,這樣倒也好了,大熱的天干家務最累人了,有了這個人,你也能輕巧些。」
「嗯。對了,媽,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寫過的那本日記呀?我突然想看看,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是不是在家哪?」蘇傾城仔細听著蘇母那頭的動靜。
她想知道關于蘇一笑以前的事情,又不能從趙蒼蠅那打听,只能試圖從蘇一笑之前留下的東西里翻著看看,能不能發現些什麼。
畢竟她現在是以著蘇一笑的身份生活著,有些事情知道了面對時心里才能有打算。
「日記?」蘇母聲音里滿是疑惑︰「你從小到大最討厭寫東西,沒有什麼日記啊,你是不是記錯了?」
蘇傾城猛然從床上坐起身子︰「是麼?哦,那沒事了,我就是隨口問一下。」
蘇母似乎在同誰說著什麼,聲音變得有些小,蘇傾城忙說道︰「媽,你那是不是有事呀?那你先忙吧,我晚些時候再打給你。」
蘇母的聲音很快響起︰「來兩個買東西的,行,那晚些再聊,掛了吧。」
拿著掛斷的手機,蘇傾城轉過頭看著床頭櫃上的照片,上面年輕的蘇一笑和徐安易緊緊的依偎在一處,笑得天真爛漫。
將手機扔在一旁,蘇傾城伸手從包里拿出和祖父的那張合影,細細的看看祖父微笑的樣子,有些壓抑的心情變得越發沉重。舉著照片比對著蘇一笑的那張,突然有種很怪異的感覺,究竟哪里怪,又有些說不出來。
「祖父,你看,她和我長得多像。」輕聲低喃著,蘇傾城拿著祖父的照片放在眼前,看著上面熟悉的景物,曾經的日子回旋著在腦海浮現。
要是睡一覺,再睜眼時一切能回到過去,該有多好。
模糊著醒過來時,蘇傾城愣愣的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伸手夠過手機,看了看時間,原來才睡了半個小時,卻仿佛過了很久。
她做了一個夢,沒頭沒尾。
夢中那個用刀刺向她的男人,站在冰天雪地的銀白色湖面上,看著她微笑,笑得很干淨,沒有雜質。
回想著那個夢,蘇傾城抬手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楮,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夢到這樣的畫面,也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安靜的畫面竟然會讓她覺得有些不安。
一陣電話鈴聲隱約著響起,樓下似乎有人在說話。蘇傾城坐起身子,只覺得眼前的視線有些昏花,可能是被陽光照的時間有些長了。
「蘇小姐,樓下有電話找你。」平姑站在屋門外,微笑看著蘇傾城︰「還以為你睡下了。」
蘇傾城站起身,看著平姑︰「誰打來的?」
「听聲音有些蒼老,是個女的。」平姑在身前的圍裙上擦了擦手︰「只說是找這家的女主人接電話。」
女主人?蘇傾城眉頭輕皺,快步走向樓下。
座機的話筒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蘇傾城伸手拿起來湊近耳朵︰「喂,你好。」
「喂?你是這家的女主人?」電話里的聲音很陌生,應該是位上了年紀的女人。
「嗯,我是,你有什麼事麼?」蘇傾城看了眼來電顯示,因為已經接通了電話,只能看到通話時間。
「你老公不在家,對吧?」陌生人的語氣很肯定。
蘇傾城微微一愣︰「你要是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也沒什麼,就是剛才看到你老公和一個漂亮女人去賓館開房了,位于勝利路口的雲天酒店。」陌生人說完,也不等蘇傾城再說話,就掛斷了電話。
「喂?你是誰?喂?」蘇傾城听著電話里突然傳來的‘嘟嘟’聲,不由皺緊了眉頭,將話筒放下。
徐安易和年輕女人在賓館開房?
蘇傾城伸手按著座機的鍵子,翻看來電顯示,應該也是座機號,不用猜也知道打過去不是話吧也應該是公用電話。
打電話的這人是誰呢?為什麼要告訴她?
蘇傾城仔細思考著,猛然眼前一亮,不由嗤笑出聲。
「沒什麼事吧?」平姑端著托盤走過來。
蘇傾城抬頭看著平姑︰「沒什麼,你拿的這是?」
平姑微笑著將托盤擺在沙發旁的桌子上︰「天氣太熱,吃些冰淇淋可以降暑。」
蘇傾城看著滿是巧克力碎渣的冰淇淋,只覺得很是合心意,對平姑的印象倒也越發的好了︰「你想的倒也周到。」
平姑笑得有些巴結︰「我有件事想問問。」
「什麼?」蘇傾城拿著勺子剛要舀起冰淇淋,听到她的話,動作一頓。
「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叫蘇小姐好像有些太生分了。」平姑仔細打量著蘇傾城的眼色。
蘇傾城抬頭看著平姑︰「叫我一笑吧,我听著也舒服。」
平姑點了點頭︰「行,一笑,你先吃著,我去把菜炒了。」
目送著平姑回到廚房,看著她回手將門帶上,蘇傾城這才捧起玻璃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冰淇淋。
平姑做完晚飯便離開了,剛走沒一會,徐虔誠就背著書包回來了。
看到蘇傾城在家,徐虔誠換好鞋,擺了擺手︰「小阿姨。」
捕捉到徐虔誠臉上一閃而過的驚喜,蘇傾城心中有些軟了,從沙發上站起來︰「打車回來的?」
徐虔誠搖了搖頭︰「不是,坐校車。」
看著他臉頰上的汗水,蘇傾城笑著走過去,幫著他摘下書包︰「熱壞了吧?」
到了近前,蘇傾城才猛然發現徐虔誠的脖子上有一條明顯的劃痕,不由驚呼出聲︰「這是怎麼弄的?」
徐虔誠茫然的看著蘇傾城,回身走到門口的鏡子前照了照,小臉不由變得有些蒼白︰「不小心刮的。」
蘇傾城眯了眯眼楮,看著徐虔誠︰「是麼?」
徐虔誠點了點頭︰「嗯,小阿姨,我餓了,吃飯吧?」
蘇傾城伸手拽住想溜走的徐虔誠︰「沒有什麼想和我談談的麼?」
徐虔誠好看的小眉毛揚得老高︰「沒有,有什麼好談的?」
蘇傾城嘆了口氣松開手︰「知道了,吃飯吧。」
徐虔誠躲開蘇傾城的目光,快跑著進了廚房。
看著他的背影,蘇傾城眉頭越發緊簇,那道痕跡像極了被指甲劃的,現在的小孩子也留長指甲?
徐安易晚上果然沒有回來,徐虔誠巴巴的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提示已經關機。蘇傾城看著徐虔誠一臉失望的樣子,只能陪著他在客廳看了會電視。
臨去睡覺前,徐虔誠認真的問蘇傾城︰「小阿姨,如果我老爸沒有和姜阿姨在一起,你是不是就不會離開這個家了?」
蘇傾城看著他有些失落的樣子,還是搖了搖頭︰「我想和你爸離婚,同這件事並沒有什麼關系。」
徐虔誠看著蘇傾城,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終究轉過身上樓了。
蘇傾城獨自在客廳坐了一會,她想了很多事情,有些想明白了,有些仍然沒有頭緒,很長一段時間里,她覺得現在的生活猶如霧里看花,不真實不幸福。
第二天上班,趕到健身中心時,蘇傾城一眼看到等在門前的年輕女人,只覺得心跳猛然一滯,慌忙迎過去。
年輕女人看到她,臉上綻開燦爛的笑意,等她到了近前,方才伸出手︰「蘇小姐,早上好啊」
蘇傾城忙伸出手,同她握在一處︰「彭總,我不知道你今天會來。」
彭蕊看著她,微笑著晃了晃手︰「我這人性子急,遇到什麼事就想著盡快辦完,蘇小姐,不會覺得不方便吧?」
蘇傾城眼角余光看了眼同彭蕊握在一起的手︰「不會,不會,我領你去見我們老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