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開到公寓側門幾步遠的地方,王總伸頭看了眼車窗外︰「蘇小姐,不用再往里面開些麼?」
蘇傾城忙出聲拒絕︰「不用,停在這里就好,前面線路改道車進不去。」
王夫人看著蘇傾城︰「以後有什麼事就來找我,若是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我會盡可能幫助你。」
蘇傾城下車後站在路沿石上,一直目送著王總夫婦的汽車開遠了,才轉身走回公寓。
回到家時,徐安易正同徐虔誠擠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上的娛樂節目,不知上面演了什麼有意思的鏡頭,父子倆個笑得合不攏嘴。
見她回來了,徐安易從沙發上站起身,關切的看著她︰「回來了?吃飯沒?」
看著徐安易明顯討好的樣子,蘇傾城心里一軟︰「吃過了,公司有些事情。」
徐安易笑著剛要開口,客廳里的座機嗡鳴著響了起來,徐虔誠從沙發上跳起身跑到電話前拿起听筒︰「喂?……在……哦……你等一下……老爸……電話。」
徐安易看著徐虔誠︰「誰打來的?」
徐虔誠搖了搖頭︰「不知道,她沒說。」
徐安易走過去接過電話,只喂了一聲,便沒再說一句話,臉上震驚的表情卻是掩飾不去的,直到掛了電話,還明顯有些魂不守舍。
蘇傾城見他這麼反常,忍不住開口詢問︰「出什麼事了?誰打來的?」
徐安易看著蘇傾城,臉上的神色越發慌亂,愣愣的站在原地。
徐虔誠擔心的走到徐安易面前︰「老爸,你怎麼了?」
徐安易方才如夢初醒般的看了看徐虔誠,又看了看蘇傾城,很是心不在焉的支吾著︰「哦……沒,沒什麼……公司里的事……虔誠,你作業都寫完了?……回屋去看書吧,別總想著玩……」
徐虔誠茫然的看著徐安易,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听話的上樓學習去了。
蘇傾城見徐安易支走了徐虔誠,心下不禁有些犯嘀咕。徐安易看著她,遲疑著開口︰「一笑,我有點事情要出去,晚上可能會回來的很晚,你就不用等我了。」
蘇傾城到嘴的話生生咽了下去,點了點頭。
徐安易走得很匆忙,拿過外套和皮包幾乎是一路小跑著開門沖出了家門。看著緊閉著的大門,蘇傾城眉頭輕皺。
走到二樓徐虔誠的臥室,蘇傾城抬手敲了敲門,里面很快傳來徐虔誠應答的聲音︰「進來。」
蘇傾城推門走進去,就見徐虔誠正乖乖坐在桌子旁,仔細寫著什麼,桌子上不像昨天那樣堆的亂糟糟的,只擺著課本和一本練習冊,練習冊上整齊的寫著漢語詞解。
蘇傾城靠在桌子沿上,看著徐虔誠︰「學習忙麼?」
徐虔誠搖著頭︰「放假了,老師也沒留太多作業。」
蘇傾城伸手翻了翻徐虔誠的課本︰「晚上平姑又做好吃的了吧?」
徐虔誠似在回想著,臉上浮起一絲笑意︰「嗯,做的番茄肉段,很好吃。」
蘇傾城眯了眯眼楮,盯著徐虔誠︰「是麼?那剛才打電話過來的人你認識吧?」
徐虔誠幾乎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又慌忙搖了搖頭。
蘇傾城輕笑出聲,抬手模了模他的腦袋︰「你這表情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呢?」
徐虔誠遲疑的看著蘇傾城︰「小阿姨,你……」
蘇傾城拿開手︰「剛才的電話是你媽打來的吧?」
徐虔誠小臉一僵,看著蘇傾城的眼楮微微瞪大︰「小阿姨……」
蘇傾城站起身︰「行了,晚上看書傷眼楮,早點睡吧。」
周末的前一天,安然找到蘇傾城,可能是剛上完課,額頭隱帶著晶瑩的汗珠︰「一笑,明天有時間麼?」
蘇傾城正忙著跟進彭蕊介紹來的客戶,借著安然找她的功夫,才算喘了口氣休息一會︰「怎麼了?」
安然對于蘇傾城的態度越發親近,說話時語氣也帶著一絲隨意,沒有了之前的拘謹︰「我未婚夫快要出院了,我想著先去幫忙收拾一下屋子,你要是有時間就過來吧?」
蘇傾城這才記起安然之前曾提過這件事,微笑看著她︰「行,我明天過去。」
彭蕊介紹的幾位客戶,蘇傾城都認真的打電話過去商談過,大多約了時間見面細聊,還有兩位客戶是親自到了健身中心,看了看環境才敲定的購卡事宜。
臨下班時,蘇母打來電話,蘇傾城一看來電顯示,忙將音量調小些,才按了接通鍵︰「喂,媽。」
蘇母的大嗓門立時響了起來︰「在哪呢?你爸在市場上買了條江魚,晚上回來吃吧。」
蘇傾城心里一暖,想到徐安易這兩天心神不定的樣子,忙一口應了下來,蘇母又囑咐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拿著斷線的手機,蘇傾城眉頭輕皺,自從上次接過那個電話後,徐安易每天都會在晚飯之後出去,臨近半夜時分才一臉疲憊的回來。她曾試著問過幾次,都被徐安易推搪掉了。
徐虔誠白天倒是不再出去玩了,也正式宣布放暑假了,天天呆在家里,不見出門同小朋友玩耍,只盯著電視,或悶頭關在臥室里不知做些什麼。
蘇傾城每天回去,總會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之前好容易同徐虔誠建立起來的一點點好感,也被她那次的探話徹底毀了,有時看著徐虔誠一臉防備的樣子,她也有些後悔,但又想不出好的法子解決這件事,索性裝著若無其事。
趕到蘇母家時,蘇傾城特意去一旁的水果超市買了些應季的新鮮瓜果,拎著倒也沉甸甸的,剛走到樓道前,就听著樓上傳來蘇母的大嗓門︰「一笑,你怎麼買了這麼多東西?你站那等一會,我下去接你。」
蘇傾城仰頭看著站在陽台正看過來的蘇母,突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足足有半年的時間,沒有人像這般等待著她的歸來了。
她忙將手中的袋子放到地上,對著蘇母擺了擺手︰「不用,你在上面等著吧,我能拿動。」
沒等她說完,蘇母的身影已經在陽台消失,她愣愣的看著空蕩蕩的陽台,不知為什麼,心里深處突然有種濃郁的失落感驕橫著穿梭。
拎著袋子走進樓道,就听著蘇母的大嗓門清晰的傳來︰「一笑,挺沉的,你放那,我馬上就下來了。」
蘇傾城嘴角高高揚起︰「不用了,媽,我真能拿動。」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蘇母到了近前,伸手奪過最大的那個袋子拿在手里︰「走吧,你爸剛才還念叨著你怎麼還沒到呢,讓我出來迎迎你呢。」
蘇母用江魚炖的湯,屋子里飄散著香濃的海鮮味,濃郁撲鼻。
吃飯時,蘇母一個勁的將大塊魚肉挑出來,夾給蘇傾城,嘴里還念叨著︰「你看你這陣子瘦的,都月兌相了,快吃點補補,不行你明天也過來吧,讓你爸再去買點肉回來,我給你燒點肉段。」
一直默不作聲的蘇父看著蘇傾城︰「一笑啊,這幾天還有人打騷擾電話過來沒?」
蘇傾城看著滿是關切的蘇父蘇母,開始有點愧疚,便實話實說︰「沒有了。」
蘇母憤憤不平的拍了下桌子︰「要我說這婚,你要是真想離,咱們就離吧,不和他們老徐家扯了,我前兩天找你婆婆了,她倒是拍著胸脯子保證,這種人最讓人看不起,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就不信她兒子那樣,她心里一點數都沒有,要是真管了,安易還能這樣?和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的破事估計早斷了。」
蘇父這次沒有制止蘇母的抱怨,也應和著︰「一笑,要是真受不住了,就和他離了吧,實在不行,就回來,我和你媽養著你,咱們三個人還一起生活,掙得多就過的好點,掙得少了就過的省點,也沒什麼。」
蘇傾城感動的看著蘇父點了點頭︰「嗯,你就放心吧,這事我心里有數。」
離開時,蘇母一直把她送到樓區入口,看著她坐上出租車,才依依不舍的轉身離開。
靠坐在車座上,蘇傾城忍不住轉身看著車外蘇母的背影,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滿溢感,和一絲淺淡的酸楚。
當年,祖父每天送她出門時,都是一樣默默的看著,默默的離開,那時,她從未想過這樣的情景會是怎樣揪心的一幕,更不懂這其中蘊含的彌足珍貴。
公寓前的管道還沒有修完,蘇傾城讓司機將車停靠在側門旁,付錢走下車。
走進側門,原本栽滿鮮花的花壇因為維修管道也被挖掉了大半,蘇傾城繞到一旁的休息空地,想從那穿過去,剛走到休息空地,就隱約著听到有人交談的聲音。
向前走了兩步,就見前面的大樹旁站著一個人影,正盯著不遠的地方默默看著。
蘇傾城借著夜色,看著前面的人影,只覺得有幾分眼熟,走到近前,才辨認出來正側對著她的年輕女人,竟然是很長時間不曾見過的姜和暖,她正專注的看著不遠處相對而站的兩個人。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蘇傾城一眼便認出穿著一身筆挺西裝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現在應該在公司加班的徐安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