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蘇一笑發生關系時,早已經同那個女人斷了,若是蘇一笑沒有感染上艾滋病,那他被感染上的機會就又小了幾分。
這個念頭剛一冒頭就開始瘋狂的滋長著,他看著眼前幾乎成為落湯雞的蘇一笑,壓抑多日的情緒總算得到了微妙的緩解。
他極大聲的訓斥蘇一笑不愛惜身體,話里話外的意思既是說給她听,也是說給自己听。他開始偷偷關注著蘇一笑這個女人,在此之前,他一直是極討厭她的,因為像這種憑借關系混得工作的女人,同那些企圖在他身上得到些什麼的女人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下手點不同,她選擇的是利用了他那個太過單純的妹妹。
果然不出他所料,蘇一笑幾乎除了按時到公司打卡參加例會外,其余時間根本沒有接觸過工作有關的任何事情。
他越發堅定了原本的想法,開始盤算著該怎麼開口同她說起這件事。
就在他遲疑時,蘇一笑居然發燒了,這件事讓他開始無比的恐慌,抵抗力變低,容易生病,這些都是艾滋病的表現。
他再也隱忍不住了,必須讓蘇一笑去檢查身體,若是她真的感染上了,那他自然也跑不了,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不願意親自去檢查身體,寧肯從旁人的身上看到他最後的結果。
在看著蘇一笑跟著王姐走進檢查室時,他開始後悔了,他突然變得特別緊張,好像那個正在做著檢查的人是他自己,而並非蘇一笑。
他想沖進去拉出蘇一笑,他害怕知道那個恐怖的檢查結果,但是他挪動不了分毫,他太害怕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窒息時,他接到了老爺子的電話。
老爺子極干脆利落的告訴他︰讓蘇一笑明天接他出院,飯店要訂最好的。
這件事情是他已經知道了的,現在老爺子卻刻意再次強調,他轉頭看著里面正在抽血的蘇一笑,眼前卻漸漸浮現出那個陪著老爺子站在花叢里,一臉體貼的臉龐,這個女人是他同老爺子扭轉關系的聯系,不能斷,也斷不得。
想到這,他開始專心的透過玻璃窗子看著檢查室內里的一切。
當蘇一笑如同一個受了打擊的易碎女圭女圭般從檢查室里目光呆滯的走出來時,他這才意識到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麼。他太自私了,自私到去讓一個女人先去背負這種恐怖的精神壓力。
他第一時間的想法,就是該如何去彌補,他叫著蘇一笑的名字,想听她說說話,說什麼都好。蘇一笑卻只是木然的走向診所的大門,對于他完全視而不見。
他想叫住她,蘇一笑卻突然爆發了,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有女人像她現在這樣,指著他的鼻子,怒斥著他可恥的行為,語言算不犀利,語氣卻滿是怨恨。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到嘴的話又瞬間卡在嗓子里挪動不了分毫。
蘇傾城瞪著趙恆,看著他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突然有種很解氣的感覺,用力甩開他緊拉住她胳膊的手,轉身走出診所。
開車回公寓的路上,蘇傾城一直閉著眼楮靠坐在椅背上,她不想同身旁的這個男人說話,也不覺得有什麼值得交談的。
汽車駛入停車場時,一直沉默的趙恆突然開口︰「明天老爺子出院,你會過來吧?」
蘇傾城睜開眼楮,轉身看著趙恆︰「如果檢查結果下來是陽性,你打算怎麼辦?」趙恆被她問得一愣,這種問題似乎她更應該考慮。
蘇傾城嘆了口氣︰「有時間多陪陪你家老爺子吧,老頭挺不容易的,一個人寂寞時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邊說,邊解開安全帶︰「你不下車?」趙恆愣愣的看著她︰「你為什麼不繼續罵我了?」
蘇傾城苦笑著扯了扯嘴角︰「罵你能解決問題麼?我現在只想去燒香拜佛,祈求那個倒霉的人千萬不是我。」
嘴上說的輕松,晚上躺在床上,蘇傾城還是失眠了,她輾轉著難以入眠,索性瞪著眼楮看著窗簾旁遺落下的一處玻璃窗角落,月光順著照射進來,銀白明亮。
身旁的趙蒼蠅睡得很安穩,沒有煩事纏身的人,總是比較幸福。
如果她真的感染上了,她該怎麼做,又該做些什麼?大哭一場,還是眼巴巴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蘇母滿是擔憂的樣子,和蘇父慈愛的身影在眼前閃現,蘇傾城的心髒瞬間緊縮,現在的她不再是一個人了,她不能放著蘇母和蘇父不管,畢竟在這個世上,他們是除了祖父外唯一真愛疼愛她的人。
若是這樣扔下一堆麻煩事死去,她實在不法甘心。可是她又能做什麼呢?現在的她幾乎一無所有,沒有錢,沒有權,也沒有能力。
錢?想到這個東西時,她眼楮不由一亮,她可以有錢,可以有很多錢,若是把這些錢全數給了蘇父蘇母,她們的生活至少也算有了保障,而她也可以放下心來。
她要和徐安易和平離婚,也必須要那筆平分的財產。
心念已定,她挪了挪身子,緩緩閉上眼楮。
隔天蘇傾城搶在趙恆出門前爬起床,蓬頭垢面的攔在他面前︰「趙總,我今天要求休假。」
趙恆低頭看著她,幾乎沒多猶豫︰「也好,老爺子中午出院,晚上去飯店,上午的時間你可以自由支配。」
早上九天鐘,蘇傾城坐在市中心的一家早點屋里,等著約好的徐安易。
徐安易趕過來時,她已經將面前的三根油條,一碗澆了香濃巧克力甜醬的油茶全部消滅干淨,最近食欲一直很好,她覺得有必要補充體力,無論是面對即將到來的檢查結果,還是為了以後更好的活下去。
徐安易坐在她對面,表情極為有趣,遲疑了半響,才開口說道︰「一笑,我沒想到你會突然找我,遲到了這麼長時間,等急了吧?」
蘇傾城看著他︰「安易,你上次說的話還算數麼?」
徐安易微微一愣︰「什麼話?」蘇傾城開門見山︰「分我一半財產。」
徐安易驚訝的看著她,停頓兩秒後,點了點頭。
蘇傾城扯動嘴角︰「那就好,我們什麼時候去辦理手續?」
徐安易表情重又黯淡下來︰「後天吧,我明天有個會要開。」
蘇傾城點了點頭,從皮包里拿出上餐的錢放到桌子上︰「要是沒什麼事,陪我去趟醫院吧,我想看看虔誠和季雨。」
來到虔誠的病房前,里面只剩下他一個人,正在翻看著最新一期的漫畫大全。看到徐安易來了,他很是高興,放下書揚著小臉︰「老爸,你怎麼才來看我?」
徐安易一臉的歉意,走到病床旁,挨著坐下︰「最近有些事情要忙,你身體好些沒?」徐虔誠點了點頭︰「老爸,我快出院了吧?在這里住的都膩歪了。」
徐安易轉頭看了眼季雨的病床,微微一愣︰「你媽去哪了?」
徐虔誠搖了搖頭︰「只說是要打個電話,剛出去沒多一會兒。」
蘇傾城將買好的吃食放到一旁的架子上︰「虔誠,這些吃的東西等你媽回來了,讓她幫你打開吃,現在時間太早,吃這些不好,晚點再吃,知道麼?」
徐虔誠心情很好的點了點頭。
蘇傾城看了看徐虔誠,站起身對徐安易說道︰「你陪會虔誠,我去看看我媽。」
徐安易一愣,忙跟著起身︰「我陪你一起吧?」
蘇傾城忙擺了下手︰「算了,我媽血壓本來就高,你去了不太好,以後有機會的吧。虔誠也挺想你的,你在這陪陪,我上去坐一會就下來。」
徐安易點了點頭,重又坐回病床上。
蘇母身體徹底恢復了,只等著明天的最後檢查結果,蘇傾城過去時,蘇母心情越發的好,笑著拉住她︰「在這里住著,我的心啊,都快要痛死了,這哪里養病吧,整個一燒錢,我昨個晚上和你爸仔細算了算,這一天睡在這里,都敢成回到家,和你爸一天一只燒雞兩斤大蝦的錢了,心疼死我了。」
蘇傾城被蘇母的話逗得直樂,忍不住打趣道︰「那些住在高等病房里的豈不是等于每天都在浪費一只大肥豬?和他們一比,咱們這勉強只能算是小資,他們才是真正的爆發戶。」
蘇母瞪了她一眼︰「什麼亂七八糟的,听不懂,等明天出院了,可得趕緊去商場里,這眼看著要換季了,我這新貨還沒來得及去上呢,可別耽誤了掙錢。」頓了頓,拉住她的手︰「你婆婆那頭有沒有信了?」
蘇傾城生怕蘇母沒完了沒了的說這事,忙搖了搖頭︰「還沒呢,等有消息了我一準告訴你,你就別操心了,把身體好好養利索了,啊」
蘇母轉頭瞪了一旁的蘇父一眼︰「只要你爸少氣我點,什麼都有了,你可是不知道,這兩天讓你爸去幫我看看攤子,把他給抱怨的,好像干了多辛苦的活似的,天天和我念叨,那我天天在那守著,我不也沒說什麼麼?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