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城這才猛然想起趙老爺子今天出院訂了飯店,聯想到趙恆有些不善的態度,心下明白他是誤會了,便忙應著︰「嗯,哪家飯店?我現在過去。」
趙恆將地址告訴她,沒再廢話,直接掛了電話。
瞪著斷了線的手機,蘇傾城心下越發不悅,這陣子也不知道怎麼了,就沒一陣事情是順利的,若真是得病死了,弄不好真成一種最舒適的解月兌了。
這個念頭剛一冒頭,又被她極快速的打壓了下去。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她還沒有為蘇父蘇母爭到家產,也還沒有被正式確診,但是再這麼下去,她真覺得她要瘋了。背負著這種無形的壓力,實在是讓人承受不住。
徐老爺子訂的飯店是全市數一數二的高檔餐廳,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沒有幾萬現金是絕對下不來的。
老爺子看到蘇傾城,心情越發的好,直招手示意她坐到身旁,這才滿意的宣布正式開飯。
碩大的一張桌子上,只坐著趙恆,趙老爺子和她三個人,她忍不住看向趙恆︰「蒼蠅呢?」
不等趙恆回答,趙老爺子搶著說道︰「路上呢,這死丫頭就沒有一次是讓人省心的,不等她了,菜都涼了。」
可能是終于出院了,老爺子心情好的不行,偶爾還給她夾兩筷子菜,蘇傾城無意中看到趙恆極為震驚的目光時,只能故意視而不見。心下卻也為著老爺子反常的熱情暗暗不安。
吃了能有十來分鐘,打扮的像棵彩色聖誕樹的趙蒼蠅,邁著標準的模特步笑眯眯的走過來。只是在看到趙老爺子不善的目光時,這才極快速的收斂的笑意,乖巧的挨著蘇傾城坐下︰「爸,我來了。」
老爺子瞪了她一眼︰「我又不是瞎子。」
一句話將趙蒼蠅噎得夠嗆,她忙訕笑著垂下視線,桌子上卻緊緊拉住蘇傾城的手。
蘇傾城轉頭看著她,就見趙蒼蠅眼楮里滿是掩飾不去的喜悅,不禁也受了感染,心情漸漸好轉。
老爺子似乎並沒打算放過趙蒼蠅,看著她的目光中滿是恨鐵不成鋼︰「明天你哪也不許去,下午時讓你哥送你去咖啡廳。」
趙蒼蠅驚訝的瞪大眼楮︰「為什麼?」
老爺子臉拉得老長︰「你都多大了?也該找個好人家嫁了,明個跟你哥一起去看看,自家人的眼光也能放心些,要是有什麼不滿意的,讓你哥和我說,若是滿意了,就直接把婚事訂下來。」
趙蒼蠅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子上︰「爸你不是不管我了麼?」
老爺子瞪著眼楮︰「你是我生的,我不管你誰管你告訴你,你必須給我去相親,這人你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算了,也不用你看不看好了,只要是人家能看上你,我就願意將財產的一半送給他,條件只有一個,不許離婚,就是死,你也得給我死在新家里」
趙蒼蠅難以置信的捂住胸口︰「爸」
老爺子猛得將手上的筷子摔在地上︰「你明天要是敢不去相親以後就別叫我爸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一頓飯不歡而散,趙恆開車送老爺子回家,蘇傾城則跟著趙蒼蠅打車回到了公寓。
趙蒼蠅化著精致妝容的臉上滿是淚水,貼著濃密假睫毛的眼楮極哀怨的看著蘇傾城︰「一笑,你說我怎麼就攤上這麼個爸爸?簡直是獨權我還能不能有點自己的生活了?連我的婚姻他也想一手操控,我又不是在古代,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開玩笑」
蘇傾城听著趙蒼蠅的抱怨,不由想到她剛才被老爺子訓斥得一聲不敢吱的樣子,不由有些好笑,卻又不敢真的笑出聲,只能強忍著笑意,安靜的做著听眾的角色。
趙蒼蠅越說越氣,不禁哽咽出聲︰「我就是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怎麼了招誰惹誰了一天天就知道拿我撒氣我容易麼我好容易他這兩天有些回心轉意了,我還想著要慶祝呢,這哪還有心情了還相親都什麼年代了相什麼親相親啊兩陌生人坐在一起互相看兩眼,就能相愛了?屁全是狗屁我都這麼大了,我愛誰我不知道?憑什麼讓我嫁人啊我偏不嫁」
看著趙蒼蠅歇斯底里的樣子,蘇傾城有些不忍心的嘆了口氣︰「你爸也是擔心你,你換位想想,要是你將來生個女兒,又漂亮又聰明的,卻偏偏要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你不但抱不到心心念念的大孫子,甚至連點盼頭都沒有,你能願意麼?」
趙蒼蠅瞪著眼楮︰「我將來要是有女兒,她真喜歡女人,我一準放鞭炮慶祝」
蘇傾城搖了搖頭︰「那是在你看來,你怎麼不想想你爸是個什麼樣的人?事業有成,功成名就,有地位有身份。最關鍵的是他出生的那個年代,對他灌輸的教育就從沒涉及過同性相愛這一塊的知識。你這突然間的非逼著他接受這個理論,還要由他最珍愛的女兒來親身示範。無論怎麼想都是挺讓人接受不了的,不是麼?」
趙蒼蠅翻了翻眼皮,一臉看怪物的瞪著蘇傾城︰「一笑,你該不是這幾天被我爸給洗腦了吧?這怎麼竟幫著他說話呀這喜歡男人和女人是我能控制得了的麼?我倒是想喜歡男人了,我也得能做到啊你再這麼說我可真要生氣了啊你可不能還沒進門呢,就先叛敵了,那我豈不真成了賠了夫人又折兵」
蘇傾城好笑的拉住她的胳膊︰「行了,我這不也沒說什麼麼,只是想到哪說到哪,又沒有別的意思。對了,你和你朋友的事怎麼樣了?看著你剛才心情很好似的?」
趙蒼蠅眯了眯眼楮,表情一改剛才的委屈︰「本來還想著等吃完飯,再領你續攤呢,這回倒好,連晚飯都沒吃上。」
蘇傾城笑著幫她整理了一下頭發︰「怎麼,你愛人哄得美人歡心了?」
趙蒼蠅撲哧一聲破泣為笑︰「那倒也不至于,只是對我總算有點笑臉了。一笑,你說我怎麼就這麼賤呢?總愛拿臉貼人家冷。人家只是心情好了,對我露出了那麼一丁點的笑模樣,我這就和過年似的,美得都不行了」
蘇傾城臉上的笑意微微有些僵住,松開手中柔軟的頭發︰「蒼蠅,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談談。」
趙蒼蠅看著她一臉嚴肅的樣子,不由一愣︰「怎麼了?」
蘇傾城拽住她的手︰「蒼蠅,為什麼我覺得你這個愛人對你不是很上心呢?」
趙蒼蠅眨了眨眼楮,沒有說話。
蘇傾城忍不住說道︰「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種難以控制的情緒,但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以後她一直這樣對你,你怎麼辦?真能做到招之則來揮之則去?愛一個心里沒有你的人有多累,你現在體會的還不夠深麼?」
趙蒼蠅看著她,突然呼了口氣,笑眯著眼楮將蘇傾城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一笑,我就知道你是我鐵姐妹。這種得罪人的話,也就你能對著我說得這麼直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看我傻麼?不,我一點都不傻,我也知道愛她挺不容易的,也試著放棄過,但我真的做不到,你明白麼?」
蘇傾城看著趙蒼蠅微微顫動的睫毛,知道她現在的情緒很激動,不由暗暗嘆了口氣。
趙蒼蠅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在她心里一直愛著別人,我都知道。但那個人已經死了,在她心里唯一存在的只是一個念想,你說我能甘心放棄麼?她是個長情的人,我知道,所以我放不開手,我不想就這麼失去她,因為若是她能愛上我,哪怕只是喜歡上我,我這輩子都會很幸福。我明知道這一點,就更不可能輕易放下。」
松開蘇傾城,趙蒼蠅從床上站起身,笑得有些勉強︰「好了,因為我害得你晚飯也沒吃好,等我會,我去洗把臉換身衣服,今晚我們出去好好瀟灑一番,全當犒勞自己了。」
蘇傾城擔心的看著她。
趙蒼蠅見了,擺了擺手︰「我沒事,真的,原本今天是挺高興的事,讓老爺子全攪和了。你不知道,她今天竟然主動打電話給我,領著我去商場買了一堆的衣服飾品,全是我喜歡的,一會我就挑一套穿上你看看,漂亮著呢。」
蘇傾城見趙蒼蠅是真的歡喜,這才放下心,也跟著她輕松起來︰「是麼?都是什麼款式的,我看看。」
趙蒼蠅新買回來的衣服都是品牌服飾,蘇傾城粗略的估計了一下,沒有近一萬元鈔票下不來,更何況還有一條雖然是銀制的飾品,但樣式極其精致,只看著就知道價格不菲。
趙蒼蠅心情大好的換上了一套看上去極高檔的套裙,裙擺上縫制著同色蕾絲花邊,莊重中又透著絲俏皮。
站在鏡子前照了又照,趙蒼蠅回身笑眯著眼楮︰「怎麼樣?都是我親自選的,搭配起來也很多樣化,想怎麼搭都好看」
蘇傾城笑著點了點頭︰「美死了,估計你這樣去逛街,一準少不了搭訕的美人。」
趙蒼蠅一听不由輕笑出聲︰「是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