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過起來總是順風順水的,仿佛所有的好運同時突然降臨,蘇傾城開始過起了每天正常上下班,晚上到蘇母家蹭飯的日子。
趙蒼蠅每天跟隨著她那個極神秘的愛人四處奔波,當天上開始飄落第一場零落白雪時,她才頂著一頭幾乎要一飛沖天的發型,拎著一個超大個的皮包,眼淚汪汪的站在蘇傾城辦公室門口。
看著她這般狼狽的樣子,蘇傾城慌忙從辦公桌旁迎過來,伸手幫著她提起皮包。趙蒼蠅可憐巴巴的看著她︰「一笑,我這回真的活不成了。」
蘇傾城被她嚇了一跳︰「出什麼事了?」趙蒼蠅抬手抹了把臉上剛剛溢出的淚水︰「我被甩了,這回真的被人甩了」
蘇傾城愣愣的看著她︰「之前不還好好的麼?這怎麼又要分手了?」
趙蒼蠅抬起淚眼婆娑的臉蛋︰「她和那個賤人舊情復燃了,沒我這個上趕子的什麼事了。」
蘇傾城驚訝的拽住趙蒼蠅的手︰「你不是說她那個愛人死了麼?」
趙蒼蠅瞪著一雙杏仁大眼,哀怨的挑著眉頭︰「是死了,死了還陰魂不散的,你看著等我將來死了的,一準和她拼個你死我活哪有這樣的?你說一個死人和我這個大活人搶愛人,有意思麼她死了,就老實著在地底下睡她的唄非和我較什麼勁啊真是夠嗆……」
蘇傾城眼見著趙蒼蠅越說越離譜,忙拉著她走到辦公桌前,將那一大包行李放到一旁的沙發上︰「你說的是哪跟哪啊?到底出什麼事了?你這樣不是讓我干著急麼?」
趙蒼蠅隨手扯過桌子上的紙抽,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看著蘇傾城︰「我辛辛苦苦跟著她又是跑外景,又是訂服裝,還要幫著搭建布景,最後要不是那個工作人員說漏嘴了,我現在都不知道她竟然要為那個死人做廣告,你說好笑不好笑」
她說著說著,抬手猛的拍了下桌面︰「一笑,我真的是要氣死了,你見過為死人做宣傳的麼?什麼叫怕遺忘了她?人都死了難不成還要活在心里?真是搞笑我快要氣瘋了」
蘇傾城難以置信的看著趙蒼蠅,忍不住詢問出聲︰「蒼蠅,你說的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趙蒼蠅微微一愣,語調驟然提高八度︰「還能叫什麼蘇傾城這個賤女人,死都死了,還不讓活人消停我就是沒見過她,估計一準不是什麼好貨什麼世道,我趙昌瑩什麼時候輸過別人?只有我不想要的,就沒有我得不到的她有什麼好的一個死人非和我爭什麼爭我真是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算了,現在讓她在那一個勁的鬧騰」
蘇傾城在听到蘇傾城三個字時,頓時如被雷擊,大腦嗡鳴著作響。她從沒有想過,趙蒼蠅口口口聲聲的愛人,竟然會是彭蕊,更加不知道,一直被趙蒼蠅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那個前愛人,竟然會是她
她茫然的看著眼前憤憤怒罵的趙蒼蠅,後背開始一層層的泛起冷汗。她不知道若是有一天趙蒼蠅知道了那個人是她,會有什麼反應和舉動。
安然越來越沉默了,每次找到蘇傾城都不再做各種美味的吃食,只是不停的說著她和那個未婚夫之間的種種過往,每每說到最後,總會淚盈于睫。
蘇傾城開始有些害怕看到安然了,她受不了那種一直默默看著別人一層層撕開傷口結痂的舉動。
安然卻總是樂此不疲,她時不時會突然出現在蘇傾城的辦公室門口,然後悲傷的看著她︰「一笑,我真的不能失去我未婚夫,只要他能回來,我願意一直守在他身邊,什麼狗屁幸福,沒有他在我身邊,什麼都不再有意義了。為什麼我才知道?為什麼?」
每到這種時候,蘇傾城只能沉默以對的看著瀕臨崩潰的安然。
或許每個人在特定的時候都會有種極其不安的感覺,最近一段時間,蘇傾城突然開始覺得她被人默默的鎖定了,似乎總有人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的盯著她,一直在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這個想法不由越發加深了她的不安。
趙蒼蠅對于她這種疑神疑鬼的狀態總結為女人的通病,具體來說就是因為她長期單身一人,沒有愛情的滋潤,更沒有男人的疼愛。這些身為一個女人所必須的滋養,她一樣也沒具備,正是因為這樣,才會導致了她神經質的迫害臆想。
對于趙蒼蠅的結論,蘇傾城多少有些月復誹,但她明白現在的趙蒼蠅正處于非常時刻,很多時間她的輕言反駁只能遭到趙蒼蠅越發尖銳的評論。
在這種焦心的狀態下,蘇傾城突然接到了孫從安的電話,幾乎在听到那個低沉熟悉的嗓音響起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的笑彎了嘴角。
孫從安在電話里說得極為簡單,只是想邀請她參加一次朋友的聚會,只是地點在一家新開張的夜店里。
對于夜店,蘇傾城一直是極為排斥的,但不知為什麼,這一次當從孫從安嘴里听到這個邀請時,她幾乎是下意識的點頭應了下來。
掛斷電話的一刻,她才猛然意識到,孫從安的這一次突然消失,讓她原本便有些不安的心再次變得越發飄搖。她害怕他的沒有音訊,更怕因為她的某種舉動導致這種事情的突然發生。
十一月的天氣越發的干冷了,蘇傾城坐在吹著空調暖風的辦公室里,茫然的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世界,默默發呆。
山貨又升職了,雖名義上還是人事部主任,但實權上卻是可以僅在小開一人之下,掌管其余所有員工的半個小副經理了。
健身中心里開始有人在悄悄的議論山貨會是明年副經理人選的頭號種子選手。這種傳聞讓現在身為副經理的小開一陣心慌。
當蘇傾城看到站在辦公室門口,笑得越發巴結的小開時,不由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小開極友善的將手上拎著的紙袋遞到她面前的辦公桌前︰「一笑啊,我有個朋友是專門做玉器生意的,這里有兩塊玉鐲子,雖不是什麼稀罕物,但色澤不錯,瑩綠瑩綠的,看上去極惹人愛。像你們女人帶這種東西最是養護身子,不然那些個古代的宮人又怎麼會以玉為貼身之物呢。」
蘇傾城看著面前的很是小巧的紙袋︰「經理,這種貴重的東西我怎麼能收呢?若是別的也就算了,這東西我雖然不大明白,但也知道一定價格不菲……」
不等她說完,小開出聲打斷了她的話︰「一笑,你又要和我客氣不成?其實我這做大哥的也不想瞞你,咱們有什麼說什麼,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我也不和你來那套虛的。現在山貨這小子干勁越發足了,倒不是我在背後說道別人,這樣一個從大山溝里走出來的人,突然就成了高枝上的鳳凰了,這事換了誰心里也不能太平得了。這里面的貓膩我不說,你估計也都听說了,不是有這麼一句老話麼?蒼蠅不盯無縫的蛋,他若是沒做什麼虧心的事,怎麼別人都嚼他的舌根呢?」
小開說著有些氣憤的擺了擺手︰「說句不好听的,堂堂一個大男人靠著女人關系往上爬,這事實在算不上光彩,你說是吧?」
蘇傾城看著眼前忿忿不平的小開,不由回想起山貨小心翼翼溜進那個老女人辦公室的一幕,胃里不由又開始一陣翻騰。
小開將紙袋子向蘇傾城面前推了推︰「一笑,做哥的有什麼說什麼,公司里這陣子的傳聞估計你也都听說了,明年這個副經理的職位還是要重新選定的,我沒別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幫著我在趙總面前美言兩句,無論事成與否,我都會念著你這份好的。」
蘇傾城知道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再多說什麼也是惘然,索性應承下來,其余的事情以後走一步算一步。
小開見她應下了,就如同上山拜佛偶遇真身一般,很是歡天喜地的離開了蘇傾城的辦公室。
看著他的背影,蘇傾城不由抬手按在了太陽穴上,或許真的該考慮要不要換份工作了。
晚上下班,天上又開始飄灑著落起了雪花,馬上上厚厚的積雪一直沒有融化的跡象,蘇傾城一步三滑的小心走在回家的路上,剛想伸手攔下一陣出租車,皮包中的手機就嗡鳴著響了起來。
她慌忙拿出手機,看了眼上面的來電顯示,號碼很陌生,像是用某個外地的座機撥打過來的,來不及多想,她按下接听鍵,將手機貼在耳朵旁︰「喂,你好。」
手機里一片安靜。
蘇傾城微微一愣,忍不住再次問道︰「喂?你好,能听到麼?」
這一次,手機里很快傳來了應答的聲音,听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時,蘇傾城心跳猛然一滯︰「喂,一笑麼?是我,彭蕊,拍攝廣告的一切準備工作都已經妥當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能見面詳細談談細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