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娃正在煩惱如何解決呂蓉的問題時,羲和在旁邊看她母女情深,向呂娃提議道︰「不如讓伯母與我們一同進京去,如何?」
呂娃眼楮一亮,問︰「成嗎?」。
羲和道︰「怎麼不成?伯母不是正想躲開那縣令嗎?與我們一同進京,又可解決這問題,還能解決你們母女的分離之苦!」
呂娃猶豫道︰「可是路途遙遠,長途奔波,我娘受得了麼?」
羲和道︰「此去長安,坐馬車行路,也就一兩個月的時間,伯母此去長安,又不用趕路,所以可以慢慢坐馬車去,又不用勞累!」
呂娃想了一下,開心起來,道︰「對呀,我這兒還有太子的玉佩呢!我們沿途還可以讓官府照顧照顧!」
她轉身問呂蓉道︰「娘覺得如何?」
呂蓉高興地道︰「娘自從生下你,便是你的影子了,你走到哪里,娘的心便到了哪里了,只要你不嫌娘年紀大是個拖累,不管好累好苦,娘都想跟著你。」
呂娃听她如此說,不由又一陣感動,下定決心,一定要帶她到長安去。
桂兒年紀小,喜歡新奇,一听呂娃要帶夫人進京,也嚷道︰「我也跟夫人一起去!」
呂蓉道︰「你父母家人都在這兒呢!你得去問他們一聲!」
桂兒撇嘴道︰「誰是我父母?自從他們狠心要把我賣給別人後,我就沒有父母啦!是小姐花大價錢把我買來的,小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只要小姐同意,我還用問誰去?」
呂娃看著桂兒,想起當初看見這個小丫頭的情景。
四年前有一天,呂娃上街置辦絲線,看見前面圍著一大群人在指指點點,人群堆中還傳來小孩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爹,娘,你們別賣我行不行,我會很乖的,我會听話的,我每天只吃一點點,節約糧食給弟弟們吃,求求你們,別賣我好不好?」
呂娃好奇,擠進人群一看,只見一男一女兩個大人正死命拉著一個身體瘦弱的小姑娘。而那小姑娘正用腳撐著地面,不願被拉走。
呂娃問旁邊的一位大嫂︰「怎麼回事呢?」
那大嫂道︰「哎喲,可憐喲,這小姑娘家境貧寒,家中有一個姐姐,下面還有兩個弟弟,家里養不活這麼多孩子,父母嫌她現在只會吃飯卻做不了多少活兒,便想將她賣給街上的張駝子當媳婦。」
呂娃听了,覺得這對父母真是狠心,親生孩子也要賣掉,而且還這麼小的年齡,怎麼能賣給別人當媳婦呢?
于是,她走過去對那小女孩道︰「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姑娘見她年紀跟自己差不多,頓時除了戒備心,停住哭聲道︰「我叫桂兒!」
呂娃又問︰「你願意跟我走麼,到我家當我妹妹去!」
那小姑娘睜著一雙大眼楮看了呂娃一會兒,點頭道︰「只要不把我賣給張駝子,我給你做牛做馬都可以!」
呂娃听她如此說,不由一陣心酸,問小姑娘父母︰「出個價,將她賣給我吧!」
小姑娘母親道︰「小姐,我們也不是不疼孩子,身上掉下的肉啊,哪有不疼的,只是她父親去年生病借了債,如今人家催債催得緊,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說到這里,她已雙眼噙滿淚水,拉起衣角拭拭眼淚,女人繼續說道︰「我看你也是個好心人,我們娃兒跟了你也是她的造化,你就拿夠還債的十兩銀子,孩子就跟你走吧!」
呂娃立即掏出買絲線的十五兩銀子遞給她道︰「都拿去吧,多給你五兩,算桂兒給姐姐弟弟的零花錢,給他們買點好東西回去吧!」
桂兒媽接過銀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好心的小姐,你會好人有好報的。我們桂兒幾世修來的福份,能遇見你這樣的好心人啊!」
呂娃看她又可憐又可恨,不再理她,轉身對桂兒道︰「走吧!」
桂兒爬起來,跟在呂娃後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從此以後,桂兒便成了呂娃家的一員,盡心盡力操持家務,把呂娃母女伺候得舒舒服服。
每次她都恭恭敬敬地稱呂娃為「小姐」,稱呂蓉為「夫人」,呂娃幾次跟她開玩笑,說當初說好買她來是當妹妹的,要她改口,她便說什麼也不干,呂娃只好作罷。
如今自己和呂蓉都要上京去,心里也舍不得留下她在此,于是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們一起上京吧!路上也好照應一下娘。」
桂兒高興地點點頭,道︰「小姐放心,我一定把夫人照顧得妥妥當當的。」
丁叔見桂兒能跟著上京,也急忙道︰「小姐,夫人,你們不能只留下我一個,如果不嫌我年老,我也想跟著上京。」
呂娃道︰「丁叔,你不嫌勞累奔波麼?」
丁叔道︰「小姐你忘了我以前是個到處流浪的乞丐麼,這算什麼,還有馬車坐呢!」
呂娃想起了丁叔的身世。
丁叔並不是本地方的人,本也是一個小商人,辛苦做了幾十年生意,買了房子,有妻子有兒女。
後來有一年他正在外做生意,家鄉發大水,他听說後,趕緊結束生意回家鄉,發現什麼也沒有,家沒有了,妻子兒女也不知去哪兒了。
丁叔花錢沿途尋找,用光身上所有的錢都毫無消息,最後丁叔身無分文,卻仍不甘心,又靠乞討一路打听消息。
一直來到飛龍村,饑寒交迫,愁病交加,最後倒在呂娃家門口,當時嚇了呂蓉一跳,後來母女倆將他抬進屋里,請了大夫替他看病,又慢慢幫他調理身體,丁叔才活了過來。
生死關口死了一回,丁叔也將那尋人的念頭放了下來,從此便在呂娃家住下,幫她母女倆看門護院,干些體力活,因為曾也做過生意,有時還可在呂娃的生意上出出主意。
呂娃想到這里,下定決心道︰「好吧,既然丁叔都不怕辛苦,那我們干脆賣了房子家產,我們舉家上京去。」
呂蓉擔心道︰「賣了房子家產,萬一到了京城生存不下去,就沒有退路了,這樣好麼?」
呂娃沉吟一會兒道︰「京中競爭雖大,但機會也要多得多,我想在那兒生存下去,應該沒有問題的。」
羲和道︰「怕什麼?還有我呢!」
呂娃笑道︰「就是,大不了讓羲和重操舊業當大夫!」
羲和笑笑,卻不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