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被呂娃哭得心慌,卻是勸慰不住,正心煩呢,听那男子口氣不善,便冷冷回道︰「我們哭我們的,關你何事?」
那男子卻進來坐下,對呂娃大聲道︰「不許哭」呂娃抬頭淚眼婆娑地看了他一眼,又埋頭照樣大哭。
那男子听著听著,自己竟不禁又哽咽起來,呂娃倒覺得奇怪,便停住了哭聲,問道︰「你哭什麼呢?」
那男人邊哭邊說道︰「那你又哭什麼?」呂娃一愣,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我哭是因為我自有傷心事」
「看你年紀輕輕的,哪里會象有傷心事的人?」那男人止住哭聲,問道︰「你說說看,你有什麼傷心的?」
呂娃不知如何開口,嘆道︰「能說出來的傷心算什麼傷心?」
那男子一愣,隨後哈哈笑道︰「這句話說得好很有哲理啊」他來了興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你是誰啊?憑什麼告訴你?」羲和白他一眼,不滿說道。
那男子面露慍色,隨後又緩了下來,說道︰「我叫武攸暨,我們交個朋友吧?」
羲和與呂娃一听,心里一驚,真是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呂娃小心問道︰「你就是太平公主的駙馬爺?」
那武攸暨听了,皺著眉,不高興地說︰「武攸暨就是武攸暨,什麼太平公主的駙馬爺?」
呂娃听他口氣,似對太平公主極其不滿,心中一喜,試探道︰「多少人想當駙馬都當不了呢,你還嫌了?」
武攸暨冷笑道︰「誰想當誰當去」隨後,他不耐煩說道︰「不要再說什麼駙馬不駙馬了,我問你們叫什麼名字呢?」
呂娃老實開口道︰「我叫呂娃,他叫羲和,我們在長安城開了幾家火鍋店,不知你听沒听說過?」
那武攸暨高興道︰「難道你們就是城東香苑和肥羊兒的老板?」
「正是」呂娃也不隱瞞,老實回答。
「听說那里的老板是一男一女……」武攸暨有些疑惑,他打量了一下呂娃道︰「莫非你是女扮男裝?」
呂娃笑道︰「正是」
「怪不得看著如此俊俏呢」武攸暨笑著稱贊了一聲,又打量了一下羲和,笑道︰「嗯,跟傳說中的一樣呢真是一對璧人」
呂娃與羲和都微微紅了紅臉,呂娃謙虛道︰「駙馬爺過獎了」
那武攸暨听了,不高興道︰「如果當我是朋友,就不要叫我駙馬,叫我王爺吧」
「哦?」呂娃想起此行的目的,小心試探道︰「恕小人冒昧問一句,王爺不稱駙馬,莫非與公主有什麼見隙?夫妻之間,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何必如此?」
「此事說來話長」,武攸暨嘆一口氣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休要再問,再問我就生氣了」
「婦道人家,最喜閑言,王爺休要見怪」羲和唯恐他生氣,就什麼也說不了了,于是假裝埋怨呂娃。
「無妨」武攸暨听他這麼一說,倒是不好意思再計較,揮一揮手道︰「不知者不為過,呂姑娘也是熱心一片。」
「多謝王爺寬懷」呂娃口中稱謝,心中一動,說道︰「確實因為小人身世坎坷,如今與羲郎心心相通,便巴不得人人如我們一樣幸福呢所以,多問了幾句」
羲和听了她一句從未叫過的「羲郎」,覺得骨頭都酥了,愣了一下,遂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那武攸暨見了,長嘆一口氣,竟又紅了眼圈,喃喃說道︰「看你小兩口真是幸福美滿要好好珍惜啊,不要象我……」說到這里,他卻頓住不說了。
呂娃紅著臉道︰「王爺,我們還沒有成親呢」
「哦,是嗎?」。武攸暨奇怪問道︰「為什麼?他不好麼?」
「不是,是其他原因」呂娃答道。
武攸暨卻怔怔說道︰「沒有成親好沒有成親好啊」
呂娃與羲和都覺得奇怪,都想听他說下去,誰知那武攸暨卻不說了,只是問呂娃道︰「你的傷心事真也是不能說的麼?」
「也不是不能說……」,呂娃沒有從武攸暨那里套出什麼消息,有些不甘心,于是決定變個法子,說道︰「只是若我說了,王爺千萬不要瞧不起我喲」
「哦?」武攸暨一听,來了興趣,好奇道︰「那你說說看」
呂娃苦著臉說道︰「其實剛才那戲中所說的跟我的遭遇很相似呢」
武攸暨一听,驚奇道︰「是麼?」
呂娃點頭,故作悲傷道︰「戲中的踏謠娘就象我娘的影子啊我就是那孩子啊」她故意長嘆一口氣,又道︰「戲中的蘇葩還算好些,我那爹啊……」
她頓了頓,悲憤說道︰「呸,他根本就不配當我爹王爺不知,那男人自己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夜不歸宿,回家還看我娘不順眼,也是動輒打罵啊更為離譜的是,他自己不檢點,竟然懷疑我娘也不檢點,我娘生下我後,他竟然說我不是他的種,天天對我又打又罵啊」
說到這里,她悄悄伸手使勁兒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趁著痛勁兒擠了幾滴眼淚。
那武攸暨被說得又紅了眼圈,呂娃見效果出來了,又繼續說道︰「後來,我漸漸長大,那男人見我長得好看,有一天他硬拉著我,,他竟然禽獸不如,他……他……他差點將我給……」
她說不下去了,假裝伏在桌上嗚嗚哭了起來,心里悲摧道︰「真是命苦啊,為了那該死的太平,我竟然不得不自毀聲譽」
羲和心里也是又氣又恨,暗暗罵道︰「這丫頭今天真是過份,居然連這種謊話都編了出來」他惡狠狠地想︰「幸好她說還沒有那個成,若是說成了,我非掐死她不可」
武攸暨紅著眼圈遞過一張手帕給呂娃,同情說道︰「別哭了,先揩揩眼淚吧」
羲和一看,哪能讓呂娃用別的男人的手帕,忙掏出自己的,遞給呂娃道︰「哪能傷了王爺的手帕,我這兒有呢」
呂娃抬起頭來,羲和一看,眼楮倒是腫腫的,因為剛才哭過嘛,只是淚水不多,知她是在假哭,拿著帕子假裝拭了拭。
武攸暨也不強求,收回手帕,問道︰「後來呢?」
「我母親正好踫上,氣上心頭,便抄起一根棍子,一棒給那人打去」,呂娃悲著臉繼續編道︰「那人頓時癱倒在地。我們母女非常害怕,于是收拾連夜收拾東西逃了出來,也不知那男人是死是活。」
那武攸暨听得目瞪口呆,怔怔說道︰「世間還有這種事情?」
「如何沒有?」呂娃說道︰「所以剛才我看了那戲,想起以前的事情,才哭得那樣傷心哪」
隨即,她又笑著說道︰「還好,現在一切都成過去了,你也看到了,當年的反抗得到了今天的好日子,只可惜這戲中的踏謠娘不知反抗啊所以只有白白受苦了」
「哦」武攸暨點頭答應了一聲。
「不過象王爺這麼富貴的人倒是不會遇到有人欺侮的事情的」呂娃盯著武攸暨問道︰「是不是啊,王爺?」
武攸暨沉吟不語,好一會兒才說道︰「那倒不是,就是皇帝老子當不好的,也受人欺侮呢」
「哦是嗎?」。呂娃故作驚訝道︰「誰還敢欺侮王爺?」
武攸暨不答,羲和在旁邊開玩笑似的說道︰「我平日受你欺侮,王爺也自有公主欺侮羅,是男人都要被老婆欺侮的」
武攸暨听了一笑,說道︰「她那哪叫欺侮,她那叫管呢」
「你看人家王爺多體貼,通態」呂娃假裝嗔怪羲和道︰「人家就能理解公主」她笑著對武攸暨說道︰「王爺,公主嫁了你真是幸福啊」
「哪里?」武攸暨臉上現出尷尬的神色,訕訕說道︰「我們不一樣了」
「哦?」呂娃故作不知,問道︰「哪里不一樣?」
「不一樣就不一樣」武攸暨卻突然生起氣來,站起說道︰「我走了,你們慢慢看」說完,不再理二人,拂袖而去。
羲和看向呂娃,問道︰「怎麼辦?」呂娃小聲說︰「我們出去說吧小心隔牆有耳」
羲和點頭,二人結了帳,出了點翠閣,羲和皺眉道︰「你費了這麼多口舌,事情還是砸了」
「未必」呂娃笑著搖頭。
羲和不解問︰「為何?」
「撒下的種子,要想發芽得有個過程」呂娃笑道︰「我們今天只是播種而已,倒沒想它就立即結了果出來。」
羲和笑道︰「只是發不發芽,還不一定」
「若不發芽?」呂娃想了想,說道︰「那得找一找原因,還得施一施肥呢」
「你今天這種播得夠辛苦的了」羲和嘆道︰「什麼打妻,奸女,殺夫都來了,若還要找原因,還要施肥,那不知還得多血腥?」
呂娃笑道︰「不是沒有奸成麼」
「要是你敢說奸成了……」羲和惡狠狠說道︰「我肯定當時就掐死你了」
呂娃看他那樣子,覺得好笑,說道︰「瞧你,明明知道是瞎編的故事了,還較真兒」
「即使是故事也不許那樣說」羲和口氣霸氣說道︰「以後編故事也不許把自己的遭遇編得那樣慘」
「你還真是無聊」呂娃笑罵道︰「故事嘛,又不是真的」
羲和正色道︰「即使知道是故事,只是說的是你的名字,我也會心疼的」
呂娃一愣,隨即心里象蜜一樣甜,輕聲罵道︰「真是個傻瓜」
「不許就不許」羲和板著臉道︰「我就是傻瓜怎麼樣?」他那認真嚴肅的樣子,逗得呂娃哈哈大笑起來。
「還笑」羲和見她一點也不嚴肅,有些不滿。
「哈~哈~哈」本來要停住笑的呂娃,又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