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宗皇帝若有所思,呂娃又道︰「太平公主想要什麼?皇上是最清楚的了,那東西皇上守得住麼?若守不住,還不如把它交給有力氣的人啊」
睿宗皇帝皺眉不語,呂娃心知自己的話已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種子既已播下,就讓它自己發芽好了于是,她對睿宗說道︰「皇上,小人斗膽說了這麼多,只因小人受了皇上與太子的恩德,心存感激,才說出此番肺腑之言,若皇上覺得此番言語過于偏激了,就請皇上當成耳邊風吹過,時間不早了,小人這就告辭了」
「好吧,你的話我會好好想一想的」睿宗皇帝說道。
呂娃施禮道︰「多謝皇上」睿宗皇帝無語,對她揮揮手,呂娃也不再多說,自己離開去涼亭找羲和。
卻說羲和為了讓睿宗皇帝有單獨說話的機會,違著本意硬拉了公主下棋,卻是心不在焉,只圖敷衍了事,好在太平的心思也沒有在棋上,全在他身上了,所以一盤棋沒下多久,羲和便顯出優勢來,那太平公主笑道︰「想不到師父的棋藝如此高超」
「公主是讓著我了吧」羲和答道。
太平公主吃吃笑道︰「師父今日倒是隨和,讓我吃驚呢」
羲和一愣,心里暗想︰「這突然對她好言好語,倒引起她的懷疑了,得消除她的懷疑才行」于是他下了一個棋子後,開口說道︰「听我徒兒說,前幾日在店中來了幾個白衣男子鬧事,不知是不是公主的手下?」
太平公主拿著棋子的手懸在空中,故意吃驚道︰「是麼?我怎麼不知道?」然後她將棋子兒落到棋盤上,又故意生氣說道︰「回去我得好好查一查,是啊幾個不長眼的家伙竟敢到師父店中生事,若查出來,定饒不了他們」
羲和隨手下出一個棋子兒,笑笑說道︰「如果真是,公主也不要責罰,只需跟他們講明,我等來京不久,要養活一大家子人,做點生意不容易,還望他們體諒體諒,這樣鬧著,我們還如何做生意啦」
「唉」他嘆了一口氣,又說道︰「賺錢不容易啊,還有那官府也是,三天兩頭來查,查就查唄,還讓我們關門,交罰款你說這小老百姓的日子還過是不過了?就因為這個,還被呂娃狠狠罵了一頓呢」
太平公主看著棋盤,心下得意,心想︰「原來他今日好言好語是為了這事,早知這法子湊效,以前就不用費那麼多周折了」于是笑吟吟開口道︰「那官府也是有些勢利眼,若以後師父來我這里當了衛士長,看哪個還敢欺侮你們」
「是麼?」羲和敷衍笑道︰「只是這答應了做衛士長,回去也不知她罵不罵我?」
「那丫頭也真是,」太平公主埋怨道︰「你這當師父的,還怎麼被徒兒罵了?」
「男人嘛,應該遷就一下女人羅」羲和假裝不好意思說道。
太平听得心里酸溜溜的,心想︰「這羲和還真是挺喜歡那丫頭的,不過只要他肯向我服軟,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以後再弄些手段便會成我的了」想到這里,她也不再多說,只眉開眼笑與羲和下棋閑聊。
羲和一邊應付著太平公主,一邊心里擔心呂娃與睿宗皇帝的談話,也不知他們談得怎樣了?怎麼去了這麼久都還沒有回來?
他正在焦急之間,卻見呂娃施施然走了過來,心里頓時一塊石頭落了地,立即丟下棋子奔出涼亭,對呂娃道︰「這麼大的太陽,怎麼獨自一人走了回來?」
呂娃看了看涼亭中的太平公主,答道︰「皇上曬了太陽,有些不舒服,我便自己回來了」
羲和一邊背著太平沖她使眼色,一邊問道︰「那你沒事吧」
呂娃明白他想找理由抽身離開呢,于是說道︰「我也有些乏了,有些累呢」
「那我們回去吧」羲和連忙說道。
呂娃笑道︰「還得跟公主說再見呢」
羲和這才假裝想起來,回身向太平公主告辭道︰「公主慢坐,我們這就回去了」
太平見他如此緊張呂娃,心里便已很不是滋味,如今听他說連棋也不下完就要走,更是恨上心頭,但想到小不忍則會亂大謀,便臉上浮上笑意,說道︰「那師父慢走,希望回去加緊準備,快快來接受這衛士長職務」
羲和點了點頭,太平命了一個太監將二人送出宮去,看著那半盤棋,覺得很是無趣,自個兒回大明宮了。
卻說羲和與呂娃出了宮,坐了頂子回家,一進門,呂娃便問︰「你為何要答應那太平公主做衛士長?」
羲和笑道︰「怎麼,吃醋啦」
「我才懶得吃那些莫名其妙的飛醋呢」呂娃白他一眼說道︰「你這樣做總有你的理由,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真的那麼信任我?」羲和笑道︰「也不為我吃一點醋,我還真是失敗」
呂娃瞪他一眼,說道︰「那我吃醋好了」說完,嘟著嘴,馬下臉,頭一偏,眼望天花板,不理羲和。
羲和笑道︰「還是不吃醋好」
呂娃不理他,羲和不知她是真是假,抱住她道︰「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你這戲演得真亦假來假亦真的,弄得我心里毛毛的,饒了我吧」
呂娃「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罵道︰「傻瓜,你的心我還不知道麼?我的心你不也知道麼?干嘛還玩什麼吃醋的游戲?」
羲和一愣,仔細想想自己還真是有些無聊,于是正色說正事,他告訴呂娃道︰「若是答應做了衛士長,先熟悉一下那邊的情況,舉兵時也可以做個內應啊」
呂娃這才明白過來,只是有些擔心道︰「若那太平公主使出什麼奸計,你防不勝防啊」
「所以我要求遲些過去,」羲和說道︰「等我們準備好,舉兵前才去,縱使她有什麼奸計,也無用了」
呂娃稍稍放下心來,羲和問她道︰「對了,你與睿宗皇帝談得怎麼樣?」
「還行,」呂娃說道︰「他雖然沒有當即表態,但看他那樣子,好象倒是听進去了」
「那就好,」羲和說道︰「如今什麼都鋪好了,我們就只有等了」
……
一晃半個多月過去了,猛豹帶的最後一批人馬也已到達京城,羲和向李隆基匯報了情況,李隆基決定找武攸暨攤牌,但是如何向武攸暨說這事兒,著實讓李隆基頭疼不已,最後找羲和與呂娃商量。
呂娃出了一個主意,說道︰「既然那武攸暨喜歡听曲兒,我們何不從曲兒上下功夫?」
眾人不解,呂娃繼續說道︰「我們找幾個唱曲兒的,讓他們把武攸暨與太平公主的這事兒編成曲兒表演出來,然後再趁機跟他說這事,最後看他的態度再勸他倒弋。」
眾人覺得這法子還不錯,于是就這樣定了下來,呂娃便去找唱曲兒加緊排練。那唱曲兒的把那故事編排了出來,花了兩三天的時間練習,便唱得純熟了。
見時機已成熟,呂娃便讓李隆基找個理由排個宴席,把武攸暨請到太子府。
李隆基依計而行,派了個人去請武攸暨,說最近無聊,弄了個曲班子,排了幾通節目,讓武攸暨過來欣賞。
那武攸暨一听有曲兒听,便欣然前來,到了太子府,見到呂娃與羲和,有些驚訝。
李隆基忙介紹說也是朋友,武攸暨想他二人面貌不凡,談吐不俗,與太子交上朋友也屬正常,當下也就釋懷,于是便開宴听曲兒。
席間觥籌交錯,賓主言歡,眼看夜色漸深,曲兒也听得差不多了,太子府中的一些女眷已熬不住去睡了。
呂娃忙暗暗讓那影射武攸暨與太平公主的曲兒上來表演,當「空余恨」的曲目一報,武攸暨便來了興致,說道︰「是個新曲兒啊」
「我也沒有听過呢」李隆基笑道︰「也不知道好不好?」
二人說話間,台上已開始唱起來。
呂娃听不清楚他們的唱詞,不過劇情倒看得懂,只見一男一女邊唱邊走了上來,狀似是很恩愛,唱了一會兒,那女的下去了,留下男的在場上,又一女的上,打扮貴氣,後面跟了一個隨從,稱女人為公主。
那公主看見男主角,上去搭訕,男主愛理不理。公主退後,對隨從悄悄吩咐幾句,隨從下。
不一會兒,隨從又上,手中端了一個托盤,上面兩杯酒,公主請男主喝,男主推卻,公主又請,男主無奈,舉杯飲下。
男主飲酒後,做出了一些醉後的動作,公主上,與男主翩翩起舞,舞了一陣,兩人下。
不一會兒,先前出現的女人又讓,在台上唱了幾句,忽然剛才跟著公主的隨從手里拿著一束白綾鼠頭鼠腦地走了上來。
他悄悄走到女人的背後,將白綾往女人頸上勒去,女人躺在地上死了。隨從忙跑著下台了。
呂娃偷偷看那武攸暨,見他臉上先是帶著笑容,隨著劇情的發展,他的面上越來越嚴肅,直至看到最後公主與男主結婚,他不由站了起來,盯著場上不說話。
李隆基也不管他,武攸暨發了一會兒愣,才想起什麼,轉頭盯著李隆基問︰「這曲子是誰排的?」
「這里說話不方便,」李隆基站起來說道︰「我們到書房去說吧」說完,對呂娃與羲和作了個手勢,二人會意,起身跟在李隆基的後面向書房去。
武攸暨滿月復疑問,也跟著他們到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