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小是小綠苗班的孩子王,總是被一堆小肉團圍著,在這堆小肉團中,花小小最在意狄瑯瑯的一舉一動。
當然,花小小想自己之所以總是看狄瑯瑯在干什麼不是因為他喜歡狄瑯瑯,而是因為狄瑯瑯大概喜歡他。
不過今天狄瑯瑯沒有像往常一樣跟在他後面粘著他,用他那口齒不清的糯軟聲音吵鬧的叫他「小花」。
一整天,狄瑯瑯都處在神游狀態,而花小小覺得那種若有所思的表情只在電視機中大人們的臉上見到過,一般不會出現在他周圍的小孩子臉上。
狄瑯瑯在他最喜歡的音樂課上沒有用他那五音不全的噪音蓋過全班其他小朋友的聲音和老師悅耳的鋼琴聲。
也沒有在茶點時間趁他扭頭偷偷搶走他最後一塊巧克力曲奇不顧形象的整個塞進嘴里被噎個半死後把他的那份牛女乃也搶來喝了。
更沒有在午睡時等老師走了擠到他床上,在他耳邊嗦嗦的編造變形金剛大戰忍者神龜的故事而導致他興奮失眠而看著講完故事的狄瑯瑯一個人睡得噴香,口水直流。
狄瑯瑯今天不對勁,花小小最後如此猜測。
是不是被他爸爸打了,現在疼呢?
花小小想了想,雖然狄瑯瑯不一定是他最好的朋友,但他一定是狄瑯瑯最好的朋友,如果自己不理他,那狄瑯瑯未免就太可憐了。
于是,花小小在下午的美勞課上和另一個小朋友換了座位,坐到了狄瑯瑯旁邊。
狄瑯瑯瞪著手里的粘土沒動手,粘土仍然是一團亂糟糟的爛泥。
花小小夸張的嘆了口氣,幾下捏好了自己手里的粘土,把一只靈巧的小兔子放到狄瑯瑯眼前,然後移過狄瑯瑯的那份繼續捏。
狄瑯瑯扭頭看了眼花小小,貓一般的大眼撲扇撲扇,然後一吸鼻子一撇嘴,可憐兮兮的叫了一聲︰「小花……」
花小小突然感到自己的正義形象更加光輝燦爛,于是挺起胸膛,以過來人的口吻教導狄瑯瑯︰「我知道打是很疼的,特別是坐著的時候,如果是我的話,我就一直哭,哭到我爸爸不讓我上幼兒園為止,這樣我就能在家睡懶覺了。我爸爸打過我幾次,發現打得狠了我就不去幼兒園,所以以後他就不那麼使勁打我了。」
「……」狄瑯瑯繼續以一種沒听懂的迷茫眼神看著花小小,半天「哦。」了一聲。
「笨蛋!」花小小敲了狄瑯瑯的腦袋一下︰「我是叫你也這麼干,你爸爸以後要是再打你,你就不來幼兒園!」
狄瑯瑯這回听明白了,揉揉腦袋說︰「我爸爸沒打我。」
「沒打你?那你是哪不舒服?」花小小震驚了。
「嗯……心里……」狄瑯瑯耷拉著腦袋。
「心里?」花小小一驚,眼珠一轉不敢置信的問︰「心……心髒病?」
「會嗎?」狄瑯瑯不懂。
花小小認真的注視了狄瑯瑯幾秒,突然搖搖頭否定道︰「心髒病是很嚴重的病,電視里都是女主角才能得,你這樣的笨蛋不會得的。」
「……」狄瑯瑯失望的嘆了口氣,盯著眼前的小兔子發呆。
花小小見狄瑯瑯竟然都不反駁他了,心里突然害怕起來,靠近過來小聲的問他︰「瑯瑯,你到底是怎麼了?你不開心的話我也不開心。」
狄瑯瑯看著近在眼前的花小小的漂亮小臉揪成一團,想了想還是把心里想的事告訴花小小了︰「小花,我昨天晚上看到我爸爸和干爹親親了。」
「親親?」花小小一愣,眉頭擰成一股小麻花。
狄瑯瑯點點頭,帶點希冀的看著花小小︰「小花,我害怕。」
「親親有什麼好怕的?」花小小頓時有點瞧不起狄瑯瑯。
沒見過世面的家伙,電視里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都有親親的。
狄瑯瑯低頭,不說話了。
昨天晚上,干爹把他哄睡了之後,他口渴就又醒了。
他下床想要出去找干爹要水喝,剛一開門就听到奇怪的聲音。
那種聲音他從沒听過,怕有什麼怪物跑出來,于是他沒敢開門,偷偷的從門縫向外看。
結果,聲音卻是爸爸和干爹發出來的。
爸爸坐在干爹的腿上扭動著,然後干爹就將爸爸抱走了。
不過他還是看到了,爸爸和干爹在親親,嘴對嘴的。
和平常的模樣一點都不同的爸爸和干爹做著他理解不了的事,狄瑯瑯覺得那樣的爸爸和干爹都有點可怕,說不上來的涌起一種恐懼的感覺。
就好像……就好像是童話故事里一直親切待人的老女乃女乃突然搖身一變成了會吃人的怪物一般給他帶來震撼與驚悚感。
早晨再看到爸爸和干爹,就會回想起昨天晚上親親的那一幕,然後莫名的不敢接近兩人。
狄瑯瑯仍舊煩惱著,突然臉上一陣溫熱,花小小在他頰邊落了一吻。
「小花?」狄瑯瑯捂臉,驚訝的看著花小小一臉理所當然的坦蕩。
花小小笑的明媚︰「對自己喜歡的人就會親親。你爸爸肯定是喜歡你干爹才會親他,電視里都是這麼演的。」
狄瑯瑯先是一愣,之後豁然開朗,咧開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是啊,爸爸肯定是喜歡干爹的,干爹肯定也喜歡爸爸,所以他們才會住在一起,才會親親。這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雖然他們發出了很奇怪的聲音,表情又像生病了似的,但是他們沒有變身,還是他的爸爸和干爹。
「小花,你真聰明!」狄瑯瑯表情瞬間明亮起來,崇拜的望著洋洋得意的花小小。
小花笑起來真好看,比班上頭發最長的欣欣還要好看。
「小花,我也喜歡你!」狄瑯瑯朗聲說,撲上去摟著花小小的脖子就親了上去。
花小小驚訝的睜大眼楮,因為狄瑯瑯的嘴唇正緊緊的貼著自己的,然後一種濕潤的觸感在唇上漫延開來。
軟軟的,暖暖的,癢癢的,帶著股牛女乃的甜味,嗯……不算討厭。
狄瑯瑯回憶著昨天晚上爸爸和干爹的模樣,輕輕的伸出舌頭去舌忝花小小的嘴唇,但花小小的嘴唇緊閉著,卻怎麼樣也伸不進去了。
「啊!狄瑯瑯、花小小,你們在干什麼!」美勞老師一扭頭,就看到班上兩個長得最可愛的小男孩在接吻,這刺激不是她這種教了三十年小朋友的人民教師能夠承受的。
狄瑯瑯、花小小嚇了一跳,急忙兩廂分開,規規矩矩的坐正了。周圍的小朋友都目不轉楮的看著他倆,一片安靜。
狄瑯瑯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更不明白老師為什麼怒發沖冠,他正氣凜然的一指花小小,大聲說︰「老師,我沒錯,我喜歡花小小才親他的。」
「!」美勞老師心髒驟停。
狄闕開著會的時候接到了小趙老師的電話,他示意眾人繼續開會,獨自走出會議室。
「小趙老師,是瑯瑯怎麼了嗎?」狄闕想這個時間打電話必定不是小事,忍不住又有些頭疼。
「狄先生……」小趙老師沉痛的開口,欲言又止了半天愣是沒有下文。
狄闕不由得心下一顫,頭皮更緊了。
昨天剛決定了把人留下來,今天小王八蛋就給他惹事生非不成?
「小趙老師,你說吧,我承受得住。」狄闕深呼吸。
「呃……狄先生,今天請務必過來一趟,我想和您好好談談瑯瑯的問題。」小趙老師很汗的說。
不過狄闕沒听出來小趙老師那壓抑著快要精分的情緒,想了想為難道︰「瑯瑯是又闖禍了嗎?我今天可能要開會到比較晚,小趙老師有事能電話里說嗎?」
「狄先生,這件事可能會關系到瑯瑯未來的人生選擇,還是當面談一談比較好啊。」小趙老師那端已經淚流滿面了,忍不住握拳想,這事要怎麼才能說出口啊說出口?
狄闕一怔,思緒飄到了莫名其妙的方向︰「升、升學的事?」
「狄先生,現在談論升學會不會早了點?」小趙老師繼續默默內牛,其實她要談論的問題似乎比升學還更早了些。
狄闕這下徹底迷茫了︰「那……我讓白助理去行不行?我今天不一定走得開。」
「狄先生。」小趙老師豁出去了︰「今天您家瑯瑯在課上和花小小親嘴來著,還公開告白,把美勞老師氣得心髒病犯了進醫院了。」
「什麼?!」狄闕頓覺一道晴天霹靂迎頭而下,瞬間劈的自己眼冒金星,腳都軟了,急忙靠在牆上。
他兒子的初吻竟然莫名其妙的給了另一個小王八蛋,一定是花小小強吻他兒子來著!
可憐狄瑯瑯還沒嘗過女人的好就被男人套牢了,讓他這個當爹的情何以堪?
「怎麼會這樣呢?」狄闕不理解。兩個孩子才三歲多,就懂他十三歲還不靈光的事了?
「我問狄瑯瑯,狄瑯瑯告訴我是他看到爸爸和干爹這麼做才跟花小小玩親親的。」小趙老師特地加重了「干爹」兩個字。
小趙老師開了頭,就如泄洪一般的止不住的倒苦水︰「狄先生,你說遇到這種問題讓我們做老師的怎麼辦呢?批評他們吧,兩個孩子都不覺得做錯了,反而會造成逆反心理,教育他們吧,現在和他們談性向問題他們也听不懂。就算現在小孩子早熟這也太早了,這麼大的孩子沒有是非觀念,都是跟著大人有樣學樣的!」
「我也不是想要干涉您的私生活,評論您的性向選擇,但是您的一舉一動孩子都看在眼里了啊,您現在就給他這種暗示,對他將來自然的性格形成發展是一種傷害……」
「喂?喂?狄先生?」小趙老師 里啪啦說了半天,狄闕一句話都沒有反駁,反而掛斷了電話。
她不禁有些心虛,完蛋,傳說同志是很敏感脆弱的群體,她剛才是不是傷了狄闕的心了?
狄闕此時已然感覺自己靈魂出竅了。
狄瑯瑯看到他和陳峰接吻了?什麼時候的事?明明一直都挺小心的……
一定是昨天晚上在客廳里沒有注意,要不他就覺得那門不該開著條縫呢。
現在他老媽要回來的節骨眼上,狄瑯瑯竟然親了同班的小男生,還把老師氣進醫院,這麼嚴峻的形勢之下,他和陳峰還能大大方方的結婚嗎?
狄闕恍恍惚惚的回了會議室,擺擺手讓眾人都散了。
「小倩,你留一下。」
聶小倩難得見狄闕如此鄭重,不由得認真起來︰「狄少,有什麼吩咐嗎?」
「那個,能幫我訂一台時間機器嗎?」嗚嗚嗚嗚……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瑯瑯表示他沒有耍流氓,他是無辜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