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隨後笑笑道︰「好了。白,我都有些餓了。你快些將包子拿過來吧。李記的包子可真香啊。」
白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將桌上的油紙包拿過來。我打開來,里面的包子還是熱氣騰騰的。我一口咬下去,松軟噴香,三兩口就將手上的包子給吃完了,吃完之後,還轉頭問道︰「白,你要嘗嘗麼?」
白大約也被包子的香味所吸引了,整個人有些發怔的看著我手里的包子。我突然覺得一個人吃獨食,不好意思,于是就將手里的包子送到白的面前,討好道︰「你也吃一個吧。」
白看來這幾日實在是擔心狐狸,剛剛又被我提起狐狸,所有整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半響菜吱吱唔唔道︰「哦。哦。」于是笨拙的拿了一個包子,慢慢的放到嘴里。
我看著白心不在焉的樣子,更加愧疚起來。明明白已經很擔心狐狸了,現在,我還和他提到狐狸,不是更加的讓他不安麼想到這里,我就不由的暗自罵自己缺心眼。
自從那一日,我和白提到狐狸之後,白就開始整天的犯迷糊。他一個關在了房間里,打坐打了一個下午。第二日天未亮,就在外面舞劍。
所幸的是,狐狸在第二日的晚上,總算是回來了。而且,還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據說,按耐不住的兩方人馬都已經派了代表前來打算和我洽談了。我覺得狐狸真是個包打听。但凡京城里的大小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楮。他對這次皇帝派出的人選大致揣測了一番之後,覺得不是白玉堂,就是白玉堂他令尊。對齊王一黨的人選更是確定的認為,齊王必然會親自前來。
我覺得狐狸說齊王會親自前來這個消息不怎麼靠譜。但是,狐狸對此表示很有自信,並且願意和我打賭一千兩銀子。我覺得讓這小氣的狐狸這麼篤定的下注,必然是有他的原因的,所以,就沒有敢賭。
事實證明,狐狸的想法是非常正確的。
在狐狸帶來了好消息之後,我所住的院子里,每天晚上又開始熱鬧起來。當然,這個熱鬧不是我熱鬧,主要是兩方人馬打得比較熱鬧。根據,院子里掃地的小沙彌最近幾日的收獲來看,院子里來的幾個人基本都是處于高手中的高手的級別,而且,來的人比之前的以數量取勝,變作以質量取勝。根據,屋頂瓦片的損壞程度以及院子里花草的破壞程度來說,來的應該是一個隊伍。有專使暗器的暗器高手,也有專使毒的用毒高手,還有適合近身搏斗的肉搏戰高手。
于是,每天早上狐狸和白就比較忙碌了。為了讓寺里僧人不引起恐慌,他們兩不得不天未亮就開始收拾他們遺留下來的痕跡了。一些毒粉的時效比較長,未免傷及無辜,狐狸不得不買點解藥來中和一下。白則是更加悲慘,每天得修補瓦片,窗戶和牆壁。
好在狐狸早就給了方丈一大筆銀子作為封口費,所以,方丈對這里發生的事情一向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在一片忙碌中,三月匆匆流逝,終于迎來了人間四月天。四月里煙雨蒙蒙,多是些陰雨天氣。寺院里上香的人卻是更加的多。細細一算菜知道原來是臨近清明了。
清明掃墓上至名門貴族,下至平明百姓都是絕對不能錯過的一個日子。一些大家族為了祈求佛祖保佑所以便將家族墓地放在了這靈隱寺的後山。當他們前來拜祭菩薩之時,也會順路到後山去掃墓。
所以,這一個時期來的人都是一些杭州的名門貴族之家。我和狐狸閑著沒事情的時候就會偷偷的躲到佛像身後偷看這些人。可是,看多了也實在是無趣。那些人無非就是來表現一下大家族的排場的。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在佛像面前一跪就是幾個時辰。期間,方丈法師還得不辭辛勞的給他們念金剛經。
不過,今日來的似乎是個大人物。今早我起床的時候,便發現院子里本來在掃地的小沙彌今天沒有來。我本來以為是他今日偷懶。後來發現院子里所有苦修的僧人都不見了。
而後,去寺院食堂,發現今早居然食堂不給開小灶。無奈之下,只好找去白去山下買包子吃。可是,找遍了整座寺廟都沒看見白。在找白的過程中,發現寺院里的所有僧侶都顯得十分的忙碌。佛殿大堂里的佛像已經擦了三遍了,再擦下去,連金箔都快擦掉了。寺院門口掃得是一塵不染,長長的山上的石階都被後山的井水沖洗的干干淨淨。
寺廟里幾個位高權重的大法師都破破天荒的站在門口。主持方丈,拄著鎏金的禪杖,穿著一身新袈裟,莊重的站在寺院門口,像是在迎接什麼重要人物。
我很好奇今日來的到底是哪個大人物?要知道,三日前,杭州州牧前來的時候,方丈不過只是叫僧人多多注意罷了。如今,這一回來的人物居然勞煩整個寺院都如臨大敵。看來,必是位極人臣的一位大人物了。
依照慣例,我又藏在了金身佛像後面。可是,大約是等的時間太長了。我居然不知不覺的在佛像身後睡著了。
待到我醒來,整個人已經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了。身下晃動的木板和一旁車軸轉動的聲音告訴我,我現在是在馬車上。
眼前,是一身紫金蟒袍的男子的背影。他黑發高束,上面配一個鎏金八寶明珠冠,用一根金簪固定。我有些發蒙,明明剛才還在靈隱寺的佛像後面,怎麼突然就在馬車里面了。莫不是在做夢?
我掐了一下自己,哎呦。真疼。看來不是做夢。
那,眼前的男子到底是誰?從頭發來看,肯定不是狐狸,從衣服的顏色來看,肯定不是白。當然,如果白腦子讓驢踢了,沒準還真會穿這身衣服。
于是,我試探的叫道︰「白。白。是你麼?」
眼前的背影,震了一下,隨後從胸腔里發出一聲嗤笑,語氣里滿是不屑道︰「你倒是醒了?怎麼第一聲叫得居然是其他男人的名字?倒是有膽量啊。」
我听著這聲音,總覺得似曾相識。可是,又記不起來是誰。
眼前的男子慢慢轉過身子,一股魅惑的香味,似是麝香,又夾雜著些許檀香。讓人有些暈暈乎乎的,讓眼前的事物變得模糊起來。隱約里,我只看見碧色的眼眸,象極了暗夜里潛伏在暗處的猛獸。
隨後,他的嘴角輕輕翹起,魅惑狷狂,「怎麼了?看見本王,就不說話了?還想裝作那個懦弱的歌姬麼?」
歌姬我突然間想起來了,這魅惑的瞳仁,這碧色的眼眸,還有這樣張狂的氣勢。我早該想到的,他就是那個曾經在揚州淮揚河里將小蘭和百里紅綁住的人。
本王?我疑惑的看著他,而後問道︰「請問,閣下是哪位王爺?」
他突然大笑起來,一手模上我的下巴,將我生生拉到他的面前和他雙目相對,「你說這普天之下,有哪個王爺,現在在到處找你?」
我心里一驚,齊王原來,我和他早已踫面了。難怪狐狸當日會那麼說。看來,那日在湖上,我倒是讓他記憶深刻了。想他這樣張狂不可一世的人,被人忤逆,怕是第一次吧。而且,還是被一個身份低微的歌女。
想到狐狸說的話,我突然間明了。于是,平靜的看著那興奮的跳動著的眼眸,碧色的眼眸像是一片海洋,將我整個人都倒映在眼眸里。下巴上的力道越來越重,我不由的皺眉,可是依舊保持沉默。
他的手幾乎讓將我的下顎捏碎,可是,我不能在這里退縮。如果我退縮,便是輸了。那一日,他看重的就是我的無所畏懼,現在,我更加不能畏懼。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他放開我的下顎,隨後將我松開,我跌坐在馬車里,模著下顎,慢慢坐直,隨後斜睨他,露出一個公主該有的高貴道︰「見過王爺。」
齊王看著我的反應,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明顯,瞳孔里跳躍這興奮的火焰,「有趣啊。實在是有趣啊。」
我冷視道︰「王爺有何好笑的?本宮雖然淪落在外,可也是這錦繡的公主,宗族史上也有我蕭無雙的封號,玉案金冊還在我那無雙宮里。見到本宮,還不行禮「
齊王看著我,仿佛看著另一個人一樣,不再是那麼輕視的眼神,漸漸眼眸里揚起了莫名的一絲火焰,「公主麼?無雙公主,你莫要忘了。本王可是手握重兵的齊王,當今皇上都不敢叫我行禮,你小小的一個公主,有什麼資格叫我對你行禮。」
我挺直腰板,揚聲笑道︰「就憑本宮手里的兵符」
齊王看著我,大笑道︰「你如今人都在我手里,還怕你不交出兵符」
我看著齊王邪魅的側臉,端坐著,嘴角露出一次譏諷的笑容,「本宮若是不願意,這兵符就不會送到你們手上。只要本宮死了,這世上就沒有人知道兵符的下落了。我早已和邊關的幾位將軍書信往來過了。屆時,他們就會立刻大軍南下,清除殺了本宮的亂臣賊子。王爺,你敢動本宮麼?」